這個……就比較難了。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陳媽媽愁了起來,並覺得倍感壓力。
尤其這事就由她全權負責,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可再難,她也得應下,而且還要讓小姐滿意,畢竟這是她自入府以來,小姐頭次交給她的重要任務,她不能不圓滿完成。
陳媽媽滿臉凝重地應下,並保證說道:「老奴定不負小姐所託!」
沈如意抬手讓陳媽媽坐下,說道:「我相信你!」又問起陳媽媽的獨子張大富,「他今年十六了吧!你對他可有什麼打算?繼續讓他當個小門房嗎?」
聽到這個問話,陳媽媽的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來。
小姐的意思是要提拔她家的大富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陳媽媽的內心瞬間翻滾了起來,整個人激動異常,良久才按壓住興奮的心情,恭敬的回道:「老奴能有什麼打算?他只要把眼前的差事當好,老奴就放心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道:「他自進府就是主子的人,主子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得勇敢的去!不然也不配當老奴的兒子了!也不配當主子的奴才!」
沈如意笑了。
她似乎摸到怎麼馭下的訣竅了。
沈如意的笑讓陳媽媽的小心臟一下子提了起來,雙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沈如意,耳朵高高豎起,深怕漏掉了一句一字。
她就只有大富一個孩子。
本來也不奢求他能有什麼大出息,辦什麼大事。
可機會既然擺在眼前了,她無論如何也要為自己的兒子拼一把。
陳媽媽的急切,沈如意看在眼裏。
她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這才在陳媽媽的殷勤期盼下,開口說道:「陳媽媽的兒子,我是放心的,也就因為放心,所以想着把他調動到我身邊來,以後管着我出門的事宜。」
出門在外,沒有府邸的高牆抵擋,容易有危險。
所以,她需要個信任的人護着她的安全。
但放眼整個香善院,她目前並沒有找到,琢磨來琢磨去也就陳媽媽的兒子堪堪合格,想着陳媽媽現在是不用懷疑了,她對自己是忠心的,那她的兒子也應當不會越過陳媽媽,干出什麼事來。
而且,從陳媽媽反應來看,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兒子,捏着她兒子,也就等於捏住她命門。
果不其然。
聽到要把張大富調動到沈如意身邊伺候,管着她出門的事宜,陳媽媽喜得眼角眉梢都飛揚了起來,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朝沈如意行禮道謝,說道:「承蒙小姐看得上他,老奴那家小子看着雖悶聲不吭,但辦事還是老道的,定不會辜負小姐您的一番心意。」
「如此,你現在就跟他說,去把馬車,還有隨行的人員安排好,等再過半個時辰就出門。」
「是!老奴這就跟他說去!」陳媽媽朝沈如意再次屈膝行禮,這才轉身離去。
沈如意又懶洋洋地重新靠回彈墨大迎枕上,屋外陳媽媽喜悅的聲音一陣陣地鑽入耳中。
聽着外面的動靜,沈如意的嘴角也隨之高高揚了起來。
她又望向了正幫着曉雪收拾東西的小紅。
目前小紅用着還是挺順手的,就是對於她的忠誠度以及她今後的忠誠,沈如意心裏沒底。
小紅家裏又是那樣的情況,拿捏她的家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看重的人。
沈如意有些發愁地皺緊了眉頭。
不過,很快的,沈如意的眉頭又舒展了開來。
每個人都有弱點。
日子長久了,她總能抓住小紅的命門。
沈如意坐直了身子,招小紅到身邊來,對她說道:「你去曉晴的屋子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昨晚上睡得好不好?傷口可止住血了沒有?」
小紅的命門,她目前沒有抓到,芸香她是抓得牢牢的,一心一意地想往上爬。
她這會兒子派小紅去看曉晴,芸香必定各種羨慕,增加了她往上走的野心,而她想實現自己的野心那就只能忠誠於她。
聽了沈如意的吩咐,小紅心裏也是羨慕不已,忙不迭地應下。
過了會兒,小紅回來了,她身後還跟着芸香。
對此,沈如意並不意外,越過了小紅,直接問芸香說道:「曉晴的傷可好些了?」
芸香笑着回道:「好多了!昨晚上睡得也很沉,直睡到早上天大亮了才醒來,剛才還喝下了一小碗的米粥,臉色也紅潤了不少,說話也沒有上氣不接下氣的無力了。這會兒子因為喝了藥,又沉沉地睡過去了,依奴婢看,曉晴姐姐再養個十幾日就能痊癒了,請小姐放寬心。」
沈如意毫不吝嗇地誇讚芸香說道:「有你照顧着,我很放心!」
芸香笑得越發甜了。
沈如意揚聲喚了下曉雪,說道:「把我妝枱上的那副珍珠耳環拿來!」
「誒!」曉雪應下,照着沈如意所說的,從放首飾的木匣子裏取出珍珠耳環。
沈如意朝曉雪抬抬下巴,示意把珍珠耳環給芸香。
曉雪一愣,把手中的珍珠耳環遞過去。
芸香沒有接。
沈如意說道:「你照顧曉晴也着實辛苦了,這是賞你的!」
芸香知道是賞她的。
可就因為如此,她更不能接,接下了就說明她照顧曉晴是另有目的,並非出自真心了。
因而,芸香連連擺手搖頭,說道:「小姐,奴婢不能接這個賞!因為曉晴姐姐現在已經是奴婢的姐姐了,妹妹照顧姐姐是天經地義,是情感使然,並非是因為其他的外界因素。所以,奴婢斗膽,請小姐收回這個賞賜!」
話說得很冠冕堂皇。
沈如意很佩服芸香的口才。
她賞賜珍珠耳環也不過是試探而已,試探芸香在她的刻意引導之下,她的野心有沒有壯大,結果並沒有讓她失望。
順着芸香的意,沈如意讓曉雪把珍珠耳環給收起來,並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再強硬讓你接下這個賞賜,反而會傷了你跟曉晴之間的姐妹之情,那就隨你的意吧。」
「多謝小姐成全!」芸香屈膝行禮說道。
沈如意抬抬手讓芸香起來,說道:「曉晴那邊離不了你,你先回去吧!一有情況就立即跟我說,萬萬不可自己私下拿主意,做決斷!」
「奴婢省得的!」
「嗯!」
芸香走後,沈如意又躺了下去,闔上眼睛養神。
見此,曉雪和小紅俱放輕了手腳,繼續收拾出門要帶的東西。
在沈如意昏昏欲睡,差點睡着的時候,曉雪輕輕推了推她,說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要帶着的物件也準備齊全了,是要現在出門,還是再等等?」
沈如意在曉雪的伺候下坐起來,揉了揉酸脹的雙眼,說道:「我換身衣服就出門。」
「是!那奴婢去通知張大富!」
曉雪走出屋子,離開香善院,去了馬房。
陳媽媽也在這裏,正站在一個十六七歲,長得人高馬大,國字臉,皮膚黝黑,小廝打扮的小伙子面前,嘀嘀咕咕說得熱鬧。
曉雪在離他們四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並沒有上前打擾。
背對着曉雪站着的陳媽媽不知道曉雪來了,站在陳媽媽對面的小伙子,也就是陳媽媽的兒子張大富看到了,眼裏迸發出濃厚驚喜,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絲絲笑意,出聲打斷陳媽媽喋喋不休的嘮叨,說道:「娘,您先別說了,曉雪來了!」
「曉雪?」
陳媽媽回頭一看。
果然看見曉雪站在她身後,不由嗔怪張大富道:「曉雪姑娘來了,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未等張大富解釋,曉雪笑着說道:「是我怕叨擾你們母子倆說話,所以我才沒有出聲的。」
「曉雪姑娘太見外了!不過是叮囑他幾句好生伺候着小姐,高高興興的出門,平平安安的回來,沒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陳媽媽也同樣嘴角帶笑的回道,還問曉雪道:「姑娘來這兒是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曉雪點點頭,說道:「小姐讓我來傳話,說等下就出門。」
一聽,陳媽媽頓時緊張了起來,回頭又對着張大富嘮叨起來,說道:「你可給我警醒點!把小姐好生地帶回來!別出任何的意外,千萬別丟你娘的臉面!」
「娘,我知道的!」張大富覷了眼面帶微笑的曉雪,紅着臉應下。
「我知道你知道,就怕你出了門就忘記了!」陳媽媽不厭其煩地再次對張大富滔滔不絕地說起各種注意事項。未完,還轉身親熱地抓着曉雪的手,誠懇的拜託道:「我這個傻兒子往日裏就知道守門,還從未跟着主子出門過,還請曉雪姑娘你多多照應下他,提點下他。」
曉雪看了眼不敢正眼瞧她,卻一直偷看她的張大富,欣然應允道:「這是自然的,大家是同為伺候小姐的,理應互相照應,不分彼此。」
這話說得極為妥帖,不驕也不躁。
陳媽媽看曉雪的眼神就不由帶着幾分真誠的喜歡,張嘴直夸曉雪,道:「不愧是小姐跟前貼身伺候的大紅人,說話辦事就是比別人上道。」
聽陳媽媽夸曉雪,張大富就跟誇了他似的,一直站在旁邊傻呵呵地笑。
曉雪也甜甜地笑。
一時間,馬房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正房裏的沈如意則是恍恍惚惚的,連連掩嘴打哈欠,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不養神還好,一養神倒把瞌睡蟲給養了出來,一直犯困。
小紅看着,不用等沈如意吩咐,自動地打了涼水來,把巾子浸濕、擰乾,遞給沈如意,說道:「您擦擦臉,醒醒神!」
「嗯!」沈如意渾渾噩噩地接下,把濕濕的巾子攤開,覆蓋在整張臉上。
涼涼的。
沈如意頓時清醒了許多。
小紅就伺候着沈如意更衣,重新梳頭。
曉雪回來,幫着沈如意選首飾。
大概一刻鐘之後,沈如意穿戴整齊,帶着曉雪、小紅以及張大富、幾個護衛出了門。
外面的太陽明晃晃的,刺得人睜不開眼。
細細的風吹來都帶着一股熱意。
稍微動一動,額頭上就不住冒汗,手心濕答答的,燙得就跟火爐一樣。
曉雪、小紅在一旁不住拿着扇子替沈如意扇風,可沈如意仍然覺得燥熱,神情蔫蔫的,靠在鬆軟的大靠枕上,不住抱怨說道:「這麼熱的天游什麼船?待在家裏多好呀!這個天氣出門簡直是活生生的受罪!」
這話,小紅不敢接,垂着頭,使勁地扇風。
曉雪笑着安撫說道:「您別這樣說,既然項家大小姐提出這個時候去遊船,肯定出門遊船比待在家裏涼快的,項家大小姐可慣會享受的主。」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非得中途找個理由回來!」她還有很多事情做呢,要不是為了父親,她才不要出門,寧願在家裏被各種事情煩着。
曉雪笑笑沒有再接話,放下手中的扇子,從馬車的暗格里取出用小被子包裹着的木匣子,並掀開小被子,打開木匣子,拿起纏着細布的冰錐子,從木匣子裏的大冰塊上砸下幾塊碎冰,放進續了半杯涼水的茶盞里,雙手捧着遞給沈如意,說道:「您喝點水,消消熱!」
沈如意接過,輕輕地呷了幾口,滿嘴的清涼。
吞進肚子裏,渾身的熱意被消散了不少。
沈如意舒服地眯起了雙眼。
直把茶盞里的冰水全部喝完,沈如意才把茶盞放下,瞥見曉雪、小紅滿腦子的汗,衣襟都濕透了,她大方的說道:「你們也弄點碎冰嘗嘗,去去熱!」
聞言,小紅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咽了好幾口唾沫。
冰呀!
除了冬日的寒冷季節之外,她還沒嘗過在夏天嘗冰塊是什麼滋味呢。
是不是特別的涼?特別的爽?
小紅兩眼緊緊地盯着裝着大冰塊的木匣子。
曉雪斜睨了眼小紅,抿着嘴,對沈如意笑說道:「您看小紅這饞樣!就跟沒見過冰似的!」
我就沒見過,咋滴!
小紅在心裏不滿地腹誹着,面上則是傻兮兮地笑着。
經過昨晚,她是真心地討厭曉雪,所以對於曉雪說得每句話,她都會掰開了揉碎了,仔仔細細地琢磨,而且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去猜測。
越想,這心裏的厭惡就更深。
不過,她隱藏的好,沒有在曉雪面前表露出一丟丟來。
即使……
雙手捧着曉雪遞給她的,杯中漂浮着點點小碎冰的茶盞,小紅垂下眼帘,眸中充滿不滿。
她明明看見曉雪砸下了塊鵪鶉大小的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