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現在已經着手調查曉晴了,但是她並無所覺,還積極配合着我。樂筆趣 m.lebiqu.com」
為了擊垮沈芳菲最後的防線,沈如意把昨天香善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不過,對於曉雪的懷疑,沈如意保留了下來。
她怕說出來,母親會覺得她疑心太重,看誰都不是好人,繼而毀了之前的努力。
沈芳菲得知沈如意當着眾人的麵杖打曉晴,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要知道曉晴可是家生子,祖輩都在沈家,關係錯綜複雜。
這平白無故的打了她,就如把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面,由此激起千層浪,將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得安寧。
幸好!
幸好最後如意妥善的圓了回去。
沈芳菲高高提起的心,也在沈如意說完昨日之事後放了下來。
只是放是放下了,但還是心有餘悸。
萬一……
一想到沈如意因為夢魘的事情攪得沈府上下人心惶惶,沈芳菲就覺得頭痛不已。
想揪着這一點勸說沈如意把心結放下,不要再糾結那個夢魘,但知女莫如母,沈芳菲很清楚自個兒女兒的性子,一旦下定了某種決心,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會改變心意,何況她把昨天香善院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目的也是為了讓她支持她。
沈芳菲煩躁地揉了揉額頭。
說起來如意的性子跟她和建元都不像,大部分遺傳了她母親的個性,比較**。
也因為這一點,母親對如意抱有很大的期望。
如果如意覺得在她這裏行不通,跑到母親那邊尋求幫助……
一想到母親的鐵血手腕,已行事多年的沈芳菲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事還是不要讓母親插手的好。
而且,還不能讓她知道!
沈芳菲怔怔地望着沈如意,想着既能解如意心結,還不起波瀾的妥善法子。
解鈴還須繫鈴人。
思來想去,沈芳菲覺得只有順着如意,幫着她調查許嬤嬤和曉晴,洗刷掉她們身上的嫌疑才是上上之策。
最終,還是沈芳菲妥協了,但為防沈如意做事不着調,再鬧出如昨日的事情來,沈芳菲坐直了身子,擺起臉子來,訓斥沈如意道:「你太胡鬧了!萬一這事沒有處理好,你知道後果會有多麼嚴重嗎?」
言辭嚴厲,不過話語裏的語氣並不尖銳。
聽話聽音。
沈如意知道母親已經鬆口,不再阻撓她調查許嬤嬤、曉晴,喜得她差點跳起來,餘光瞥見沈芳菲緊繃的臉,這才把心中的激動按壓下去,乖寶寶般的低頭認錯說道:「下次我會注意的!在行事之前必定先計劃好,安排得萬無一失了才行動。」
沈芳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沈如意的嘴角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翹了起來。
沈芳菲瞄了她一眼。
沈如意埋進沈芳菲的懷裏,撒着嬌,軟軟的說道:「娘,您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別看我現在年紀還小,但是做起事來是不會被年紀給局限的。只要把夢魘的事情徹底理清楚了,洗清了許嬤嬤和曉晴的嫌疑,今後我絕不會再提起這事,也不會再疑心她們!」
沈芳菲沉默着。
良久,她才鬆了口,說道:「萬事小心!別鬧得太出格了!」
「嗯,我知道的!」沈如意忙點頭保證,語調輕鬆得都快飛起來。
沈芳菲知道自己的決定做對了。
這件事的確不能硬攔着。
還想着,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不能過多干涉,畢竟她不能陪伴孩子一輩子,將來的路還是要她自己走,自己去把握。
想明白了之後,沈芳菲心情輕鬆了不少。
也就不再板着臉子,語氣柔和的叮囑沈如意說道:「你是知道你祖母的性子,要是讓她知道了,就算只是件芝麻大的小事情,也會被捅破天去。所以,你千萬不能在你祖母面前露出一點點風聲來!」
這個……
沈如意汗顏。
她心裏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過,現在聽母親這麼說,放在心裏頭仔細地想想,的確是不好告訴祖母,讓祖母知道。
祖母跟她一樣。
也是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的。
而且,手段比她狠辣。
先不管夢靨是真是假,直接把許嬤嬤和曉晴列為叛徒,嚴密看管外加嚴刑拷打。
這樣好是好。
可就是太粗暴了些。
也容易打草驚蛇,驚動許嬤嬤、曉晴背後操縱的指使者。
是以,沈如意贊同地點點頭,並向沈芳菲保證說道:「您放心,我不會在祖母面前走漏一點風聲的!」
沈芳菲知道沈如意的性子。
做下保證的事,就會說到做到,心裏頭也就放心了。
終於把母親給成功說服,拉入自己的陣營,沈如意也覺得整個人鬆快不少。
時間不等人。
沈如意向沈芳菲了解關於許嬤嬤的事。
她問道:「娘,按照我們家裏的規矩,家主身邊的貼心人不是應該先物色,再着重培養,漸漸成心腹的嗎?為什麼許嬤嬤不一樣?她十三四歲才進府,按照她的年齡和來歷,當個管事媽媽已經算是頂天了,但是她能一路過關斬將,在沈家站穩了腳跟,成了您身邊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這有什麼好為什麼的?
沈芳菲笑着點點沈如意的額頭,說道:「你呀!現在真是草木皆兵了!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家主身邊的貼心人未必就要從小培養,只要家世清白,能力頂尖,家主也喜歡,她就有任何的可能性,不會因為一個死板的規矩而局限。」
是這樣嗎?
沈如意心裏還是打着邊鼓,總覺得許嬤嬤能有今天的成就並非這麼簡單。
因此,她又問道:「那她哪裏地方得到您的青睞了?」
沈芳菲微微思索了下,說道:「這個,我倒真沒有去細細想過,只覺得她做事妥貼、辦事老道,相比其他人,她最合我的心意,久而久之的,我身邊的事情就離不開她了。」
「那她當年是怎麼進府的?」沈如意再問道。
沈芳菲也不覺得煩,仔細地回憶當年,說道:「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楚了,貌似那年剛好府里缺人手就讓人牙子帶人來,我看她長得白白淨淨,行事什麼的也有一定的章法,不比其他的小姑娘,看見我就跟見到老虎一樣,怕得不行,在眾人間比較突出,我就留下她了。」
沈如意聽着,默默點頭,嘴巴卻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聽母親的訴述,雖然沒有什麼可用的線索,但是仔細想來,還是有些怪異。
許嬤嬤當年進府的時候,年歲雖有十三四歲,可到底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姑娘,為何她就比別人穩重?見到未來的主子沒有忐忑?這不正常,饒是心裏再強大的小姑娘,初到一個陌生地方,面見決定她未來的主子,心裏頭多多少少總會惴惴不安的。
而這樣淡然處之的許嬤嬤,就跟在進府前被人刻意教導過一樣,所以才有這樣的反應。
沈如意皺着眉頭,凝重的問沈芳菲道:「娘,您知道許嬤嬤在進府之前幹過什麼嗎?」
沈芳菲沒有隱瞞的說道:「她曾經在梅花胡同的張家幹過幾年,因着她伺候的張家小姐病逝,張家夫人想念女兒,整日裏鬱鬱寡歡,臥病不起,張家老爺就把張家小姐慣用的物件收起來,並封鎖了張家小姐所住的閣樓,還把張家小姐身邊伺候的也一併發賣了出去。」
「哦,這樣呀!」沈如意恍然大悟。
想了下,沈如意又問道:「那這個張家是什麼來頭?」
會不會跟她家有什麼過節?
所以,暗暗地把許嬤嬤沈府,最後在她及笄的那晚,下了黑手。
沈芳菲也大概猜測到了沈如意這話的意思,因而正色說道:「不過是普通的行商人家而已,你別亂想,亂懷疑,張家跟我們家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在張家小姐病逝不久,她家因為生意上出了問題,虧了家底,一家人搬回老家去生活了。」
「哦……」
那這樣子看來,張家的確沒有什麼嫌疑。
許嬤嬤的線索也就在這斷了。
沈如意不甘心。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她就不信對方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張家暫時沒有什麼可查的,沈如意就把方向放在了與沈家有芥蒂的。
她問沈芳菲道:「那跟我們家過不去,或者是曾經有過嫌隙的都有哪幾家?」
沈芳菲笑道:「我們家以醫道起家,傳承了上百年,多多少少會與其他家有過矛盾,但都只是些小矛盾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果真要說出幾家的話,那就是同為醫道起家的世家了,同行相爭總會有紛爭,但這個紛爭也只是紛爭,不會為了這些個紛爭去做你夢裏的事。」
「為什麼您這麼肯定?」沈如意不解。
「傻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尤其是同行同業的,今日能成為競爭對手,明日說不定就會成為並肩作戰的同壕了。」為了驗證這話,沈芳菲還舉了個例子,問道:「你還記得去年淑妃的事情嗎?」
沈如意垂眸想了想,點點頭,說道:「記得,淑妃初次有孕,在臨近生產的時候卻出了意外,掉入了荷花池裏,動了胎氣,提早生產。」
「是!當時太醫院亂成了一團,聖上連夜召我進宮。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家在醫道上,獨佔鰲頭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平日裏進宮的時候,沒少被太醫院的那幫人使絆子,找麻煩。可那夜進宮,他們卻好生待着我,看着我的眼色行事,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沈如意懂。
母親專攻婦科、小兒科,平日裏跟後宮的娘娘們交好。
淑妃出事。
如果龍胎不保的話,首責是太醫院,其次是母親,因為淑妃肚子裏的龍胎不是母親負責的,是太醫院在跟進,聖上就算怪罪,母親也不會受多少的責罰。
沈如意把自己的看法告知了沈芳菲。
沈芳菲讚許地點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淑妃的龍胎保下來,那是太醫院跟娘的功勞,保不下來,太醫院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而我專攻婦科這方面,比太醫院的人有把握,所以為了他們自個兒頭上的腦袋以及身後的家人,平日裏縱對我有諸多不滿,那也得忍着,不僅忍着,還得捧着我。」
說完,又問沈如意道:「現在你明白了沒?在同行同業上,就算有紛爭,也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來,尤其是那種斷人香火的事情來,這個可是真正的要結仇了,而且還是世仇。」
沈如意明白。
可就是因為明白,她心裏頭就更愁了。
這不是。
那也不是。
前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她現在就好似身在濃霧之中,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是對的。
沈如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憂愁。
沈芳菲摸摸沈如意的腦袋安慰。
沈如意順勢依偎進沈芳菲的懷裏。
一時間,母女倆相對無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這個時候,有個身着粉色繡花比甲的小丫鬟從遠處走過來,在六角亭的台階下站定,先向沈芳菲和沈如意屈膝行禮,這才垂頭恭敬的說道:「老爺說時辰不早了,遣奴婢來跟夫人和小姐說聲,該去老夫人和太老爺那裏請安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沈芳菲問。
小丫鬟垂首回答道:「現下剛過辰時三刻。」
沈芳菲點點頭,說道:「你去跟老爺說聲,我跟如意這就過去。」
「是!」小丫鬟應聲退下。
沈芳菲回頭又再三叮囑沈如意道:「等去了你祖母那兒,你臉上可別露出一丁半點來,她老人家雖年事已高,可眼睛卻明亮的很,有任何痕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去。」
沈如意連連點頭,說道:「我會小心的。」
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來。
沈芳菲看了,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母女倆親密地挽着手走出六角亭。
在路上,沈芳菲提醒沈如意道:「你昨個兒沒去請安,我跟你祖母說,你在研究時疫的方子,正在緊要關鍵的時候,幾天幾夜都沒睡好覺,眼睛紅腫得不能見人,所以才沒能給她老人家請安,等下在你祖母面前,你可別說漏了嘴,對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