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到這裏,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因為陳牧的話兒,已經堵死了兩個國有農場的發展「道路」。
二哥領導臉上的笑容從凝固中活過來,卻變淡了許多,基本上到了維持不住的地步。
農林菊的領導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場長和郭場長沉默不語,目光時不時看一下陳牧,又時不時看一下兩位領導,這種時候已經沒他們說話的餘地。
他們今天過來,其實就是領導授意的。
之前聽到領導描述給他們兩家農場找這麼個好事兒,他們心裏都是又驚又喜的。
本來以為既然領導都發話了,這事兒應該十拿九穩。
可沒想動卻是眼前這樣的結果……
這個牧雅的小子可真夠硬氣的!
兩位場長從前沒有和陳牧打過交道,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陳牧,一開始着實為陳牧的年紀感到驚訝。
現在,他們更驚訝了――驚訝於陳牧敢對兩位主管領導這麼硬氣。
尤其二哥領導,那將來可是思維的二哥啊,這樣硬頂着來,能有什麼好結果?
兩位場長覺得他們已經能看到牧雅之後的下場了……
農林菊的領導沉默了一會兒後,先開口了:「陳總,你這樣,讓我們……很被動啊。」
「領導,你們很被動嗎?」
陳牧好整以暇的繼續倚着沙發,說道:「其實我比你們更被動。」
聽見這話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陳牧繼續說:「我們先在當地投資五百萬建立了牧雅研究院,踏踏實實的搞科研,短短兩年的時間裏搞出這麼多的專利技術來,這在國家專利總局都能排得上號的,然後又投資了數千萬建立新品種水稻的育秧基地……嘿,這些也就算了,市里說要讓我們在市里搞合作種樹的項目,我們立即貸款來搞,竭盡全力的配合市裏的工作,現在這樣……我感覺我們不但沒有受到市裏的支持和重視,反而還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領導,你說說,這到底是你們被動還是我們被動啊?」
雖然牧雅的實力和規模遠不如那些大集團公司,可也不算是軟柿子啊,陳牧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今天一併說明白的好,免得以後三番五次的找麻煩,沒完沒了。
那農林菊的領導有點虛偽的說道:「陳總,一碼事歸一碼事嘛……」
陳牧根本沒讓對方把話兒說完,直接就封了一句:「如果你們要繼續這麼搞,那我真的要考慮一下,是不是把牧雅總部遷離x市了……嗯,穆奇市方面一直給我們發邀請函,希望我們去考察的,還有就是望西省勝威,他們也三番五次的邀請我們過去l市落戶,。」
對陳牧來說,巴河就是他的大本營,他不論如何不會走的。
不過這時候,態度肯定要拿出來。
你們不善待我,我就走人……這樣的意思必須表達清楚。
果然――
那農林菊的領導一聽這話兒,臉色頓時變了:「不至於的,不至於……」
牧雅雖然只成立了兩年,還不算什麼大公司,可擋不住它的影響力大啊,現在市里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農戶,都用他們家的樹苗、營養劑之類的,可以說牧雅一家基本上壟斷了整個x市這一方面的苗木市場。
疆齊省內,使用牧雅樹苗的農戶雖然在比例上不如x市高,可架不住人數眾多啊,牧雅同樣有着極大的影響力。
像牧雅這樣的公司,真的就是體量小卻能帶動一大片的企業。
如果真把牧雅逼走,對x市是非常巨大的損失不說,一旦牧雅遠走望西,那這件事情可就大條了,省里肯定是要追責的。
到時候他這個主管單位的領導承受不住不說,就算是二哥領導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剛上來就把一個好好的本土企業逼走,手段如此粗暴,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農林菊的領導着急的看向二哥領導,二哥領導這時候也不笑了,他大概沒想到陳牧會直接掀桌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考慮不周了,這小子畢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輕氣盛,和他之前打交道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樣。
這麼被「欺負」到頭上,掀桌子這種舉動其實也很正常。
只是對於他這個剛上來的領導來說,掀桌子這件事情是他不能承受的,或者說是暫時還承受不起的。
所以,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心裏很快做出權衡,二哥領導只能再次開口緩和氣氛:「陳總,你不用急嗎,我們市里對你們牧雅一向都是很重視的,專利授權這件事情其實只是想聽一下你的意見,並沒有說一定要逼迫你們牧雅必須授權的意思……嗯,這可能是溝通上有點誤差,這樣吧,如果之前他們在表達上有什麼不準確的地方,在這裏我代表農林菊的同志向你道歉。」
一個二哥領導,能放軟身段說這樣的話兒,就是很大程度的退步和忍讓了。
陳牧是屬狗的,見到台階不會不下,聞言立即笑了起來,好像之前氣憤填膺的人並不是他:「哦,我就說嘛,市裏的領導們還是英明的,怎麼可能一換人就全變得不一樣了呢?」
二哥領導怔了一怔,沒想到陳牧的態度轉變這麼快,這讓他稍微有點不適應,不過還是忍着心底的這份不適應,用溫和的語氣說:「陳總能理解就最好了,工作嘛,難免會有一些摩擦,不過總的來說,不管是我們還是陳總、牧雅,作為x市的一份子,大概都是希望x市能有更好的發展的,對不對?」
「沒錯,我一直把x市當成自己家一樣的。」
陳牧鄭重的點頭,這是真心話。
他從一開始就紮根巴河,有了今天的這一番際遇,說實話,這裏的人和事,他都離不開,他真的已經把這裏當成自己的第二故鄉了。
「就是嘛,所以請陳總不要因為一些工作上的意見不一,也不要說出離開x市的氣話兒來……嗯,這主要還是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了。」
「領導,別這麼說,剛才是我衝動了,在這裏我向您道歉。」
「陳總,既然您不願意談授權的事情,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不不不,領導,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推廣新品種水稻我們是願意的,不過兩家農場想要永久授權,答應我的條件就行了,我沒有不願意談。」
陳牧笑眯眯的向着李場長和郭場長點頭。
這不願意談的帽子他可不戴,是對方不願意談才對。
李場長和郭場長看着二哥領導和陳牧兩人的互動,都有點為他們對於談話氣氛的微操嘆為觀止,聽見陳牧的話兒,在兩位領導的注視下,他們連忙也參與進來,說道:「我們回去再考慮考慮,如果真的決定引進陳總公司的新品種水稻,一定派人上門詳談。」
「對對對,沒錯,我們農場內部也要討論一下,再做決定。」
這就是個拖字訣,讓事情不了了之,大家臉上都好看,彼此心知肚明。
幾個人都小偏廳里又聊了幾句,氣氛空前融洽。
二哥領導關心了牧雅的發展,詢問了牧雅在發展中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承諾如果有需要市里幫忙的地方,儘管提出來。
陳牧也對領導的關心和承諾表達了鄭重的感謝,並做出承諾今後一定要市裏的發展做出一份應有的貢獻,努力爭取多在科研領域有所建樹,切實解決農民的種樹難問題,以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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