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宇飛聽着陳牧的話兒,自然能分辨真假。
十八個億買百分之五的股份,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平時,那就是天方夜譚。
可是放在這種時候,這十八個億買的是整個奧賽集團,看起來卻又並不是那麼離譜了。
自從李紹賢過世以後,關宇飛沒有一日安寧,一直處於在和那幾個同父異母的敵人的爭鬥中。
他通過父親的遺囑,繼承到了最多的股份,又成為了公司的掌門人,本來應該是大展拳腳的。
可由於李家兄妹的糾纏,公司業務完全沒有辦法正常進行,各種大大小小的媒體也把他們內鬥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使得公司股價大跌,董事會的股東們人心惶惶,不斷對他發出抱怨和責難。
他非常想儘快結束這種沒有意義的內耗,讓公司走上正軌,否則曠日持久下,奧賽真的會被折騰得元氣大傷、百孔千瘡。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發起了緊急董事會,希望能一舉把李家兄妹踢出公司,畢其役於一功。
這一段時間,李家兄妹在不斷搞着各種小動作的同時,他也沒有閒着,暗暗的串聯很多股東,或交好許諾、或利益引誘、或用手段脅迫……總之,很是拉攏了一些股東。
在他看來,如果李家兄妹沒有別的準備,他應該已經穩操勝券。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陳牧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跳了出來,手裏還拿着奧賽百分之五的股份,一躍成為除了他和李家兄妹之外,奧賽董事會裏最大的股東。
尤其讓關宇飛不得不深思的是,陳牧的這些股份里,有着張強將近一半的股份……那張強的另一半股份呢?去哪兒了?
要知道張強可是公司的老人,他的一舉一動對公司的影響都很大,現在張強把手裏的股份賣了,這單純是因為他和別的股東一樣,不看好奧賽的未來,還是因為其他?
心裏很快轉了個圈,關宇飛對陳牧問道:「陳總,我很好奇,張叔是我們公司的老人,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張叔把手裏的這些股份賣給你的?」
陳牧沒打算隱瞞什麼,所以不以為意的回答道:「張強受到了李家兄妹的要挾,已經把他手裏一半的股份賣出去了,這事兒正好被我知道了,所以我就特地上門去接觸,他大概對李家已經徹底失望了,所以索性把股份全都高價賣給我,不再管你們這些破事兒了。」
果然……
關宇飛聽了臉色一變,雖然心裏已經有點準備,但還是被震到了。
張強另外一半股份已經落入李家兄妹手中,這就等於李家兄妹在董事會裏佔到了優勢。
這倒也罷了,畢竟只有張強一半的股份,他這些日子來串聯到的股東不少,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不過如果李家兄妹拿着張強轉讓股份的事情去宣揚,那影響就大了,董事會裏願意投向他們的股東究竟有多少,關宇飛真心說不準。
要知道張強是公司創建時的老人,在董事會裏影響力很大,或許有很多原本態度搖擺的股東,會因此一下子投向李家兄妹的。
所以——
陳牧手裏的股份就變得很關鍵了。
幾乎能決定勝敗。
關宇飛想到自己萬一輸掉緊急董事會的後果,忍不住有點心跳加速起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一下,又對陳牧問道:「陳總,不知道你手裏的股份,準備怎麼賣?」
上鈎了……
陳牧聽見關宇飛這麼問,忍不住笑了,很光棍的直接報價:「十八億。」
「十八億?」
關宇飛皺了皺眉,搖頭:「十八億太多,不可能。」
陳牧卻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關總,我也不坑你,其實就憑着你之前對我做的事情……嗯,以及對我造成的傷害,我開價二十億也不過份,不過我現在急着想出手,不想和你們這些人磨嘴皮子,所以才開了一個對兩邊都公平的價格,你可以考慮考慮。」
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道理大家都懂。
關宇飛不傻,這種時候當然不可能鬆口:「按照市場價格,你手裏的股份最多六個多億不到七個億,算上你溢價收購的那部分,這麼大的一筆股份轉讓,也多不到哪裏去,我猜也就八個億頂天了,你賣給我十八個億也太狠了。」
輕咳一聲,關宇飛舉出手掌正反亮一下:「十個億,陳總,你要是願意,我們立即和簽協議,我還可以馬上給你打一個億作為定金。」
「十七個億。」
陳牧沉吟了一下,再次報價:「這是我的底線了,關總。」
「十一個億。」
關宇飛咬咬牙,又報了一個價:「這也是我的底線,陳總。」
陳牧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突然站了起來。
關宇飛錯愕的看着陳牧,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陳牧一本正經的搖搖頭,說道:「關總,我們之間的心理預期相差太大……唔,不如這樣好了,今天就聊到這兒,晚上大家都在仔細想想這事兒,改天我們再聊。」
「呃?」
關宇飛皺了皺眉,有點被陳牧這種直接離開談判桌的行為攪得不知所措。
「掰掰了,關總。」
陳牧肆無忌憚的伸了個懶腰,轉身就走。
「陳總……」
關宇飛總算回過神,站起來叫了一聲。
陳牧停下來,笑笑的看着關宇飛:「怎麼,關總,十七億,你同意了?」
他覺得自己裝的這個比很不錯。
伸懶腰什麼的全都是表演,故作輕鬆嘛。
主要是為了給對方一個的心理暗示,強化自己在交易中的優勢地位。
關宇飛搖了搖頭:「陳總,你的價格太高,根本不可能,我相信李家兄妹那邊也拿不出這筆錢。」
陳牧笑道:「關總,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李家那邊或許比你更有破釜沉舟得決心。」
關宇飛沒吭聲。
陳牧繼續裝得很為關宇飛着想的又說:「關總,我已經說了,錢不夠可以用資產抵押,你這裏的這棟老洋房,外面的車子都很不錯,我都可以要的。」
這棟老洋房是母親的遺物,外面的賓利是父親的遺物,對關宇飛來說都是無比重要的東西。
陳牧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兩樣說事兒,真讓他有點火氣攻心。
不過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盯着陳牧沉聲說:「陳總,十二億,怎麼樣?」
「不怎麼樣!」
陳牧搖搖頭,也不多說了,轉身徑自朝着院子大門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再留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