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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名膀大腰圓的錦衣衛旗校應聲而出,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的小臂,珍而重之的從囚車一側的長條布囊中抽出黑紅相間的桑木棍,這可是錦衣衛衙門的行刑神器;兩名錦衣衛旗校按住史連的頭頸,另一人揮匕首劃開史連的腰帶伸手往下一扒拉,頓時全場嗡然,史連白花花的屁股便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燃武閣 m.ranwuge.com
「按大明律,通姦之罪責九十杖,開打!」王勇挺胸疊肚高聲喝道。
行刑校尉吐了口吐沫在手心搓了搓,手心中的老繭摩擦發出刺啦刺啦的刺耳聲音,抄起桑木棍舉在半空,史連這一輩子可從沒受過什麼皮肉之苦,昨夜挨了幾巴掌到現在臉上還疼的厲害,此刻屁股上冰冷刺骨,頭上懸着桑木棍,雖嘴上強橫,實際上早已肝膽俱裂,羞愧難言。
就在即將昏厥的一瞬間,他的耳朵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呼喊。
「且慢行刑。」
史連差點眼淚都下來了,可算是來了,王爺沒有拋棄自己,雖然他本人未至,但這聲音正》 是巡撫安惟學的聲音,定是王爺命他前來搭救自己;蒙蒙淚目之中,史連看見東街口人群騷動,數十巡撫衙門的衙役簇擁着一人快速到來,史連抬起身子舉手顫抖高呼:「安巡撫救我!」
來者正是安惟學,他也確實是奉安化王之命前來阻止宋楠,錦衣衛大張旗鼓的當街懲戒史連的用意自然不難猜,原本得知史連被宋楠擒獲的消息,安化王還膽戰心驚,因為他怕史連昏了頭,在宋楠的逼供下會說出些什麼,但經孫景文一分析,安化王頓時釋懷了。
孫景文說的對,若史連已然跟宋楠合作,宋楠又怎會當街杖責他,只會悄悄的放了他毫不聲張,甚至有可能讓史連作為內應打聽更多的消息才是;現在當街羞辱史連,顯然是史連什麼都不說,宋楠惱羞成怒才當街鬧出了這麼一出來。
史連是一定要救的,否則會冷了身邊這些人的心,但史連做的勾當實在不堪,安化王自然不會去趟這趟渾水,最合適出馬的人選便是巡撫安惟學了,安惟學出現在此處倒也順理成章。
安惟學鄙夷的看了一眼光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史連,這傢伙平日仗着王爺的勢對自己也不甚尊敬,若以安惟學的想法那是絕不肯救他的,只可惜是王爺之命,安惟學可不想讓安化王不高興。
「侯爺,請暫緩行刑。」安惟學舉手叫道。
宋楠伸手示意暫停行刑,冷冷站在原地道:「安巡撫,你來作甚?」
安惟學拱手笑道:「侯爺真是大忙人,來我寧夏鎮還勞神整飭本鎮治安,下官羞愧難當;在本官眼皮底下,衛學講席史連與人通姦,敗壞風氣,侮辱斯文,這可不是小事,下官豈能不親自前來?」
宋楠點頭道:「那便請安巡撫一旁觀看行刑。王勇,動手吧。」
安惟學忙賠笑拱手道:「慢來慢來,這件事畢竟是我巡撫衙門轄內之事,豈敢勞動錦衣衛衙門的兄弟們,下官此來之意是,請宋侯爺將史連交予下官帶回衙門,下官查清事實後依律嚴辦便是。」
宋楠擺手道:「不必了,我錦衣衛也有整飭治安之權,此事不勞巡撫衙門過問,你若覺得案情有出入的話,回頭我叫人將史連和萬氏親筆畫押的口供交給你,如安巡撫覺得我錦衣衛辦案不明,但請追究責任,宋某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安惟學撓撓頭湊上來低聲道:「侯爺,給下官個薄面如何?這史連畢竟是我寧夏鎮有頭臉的人,你這麼一來,他名聲掃地不說,王爺也不高興。不瞞你說,此人跟王爺有些瓜葛,這件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侯爺放放手如何?」
宋楠呵呵冷笑,繼而放聲大笑:「安巡撫,你身為朝廷命官,焉能說出這些話來?我可真替你害臊。你堂堂巡撫衙門主官,嘴巴里成天王爺這個王爺那個,你是安化王養的一條狗麼?」
「宋大人,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本官雖沒你宋大人品級高,但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如此辱罵本官怕是不妥吧。」
「罵你還是輕的,我錦衣衛衙門在此辦案,你倒來囉里囉嗦的廢話,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臉麼?今日這史連我辦定了,莫說是你,便是你身後的那個王爺前來,宋某也不會給他面子。」
安惟學氣的發抖,呵呵冷笑道:「好驕橫的宋大人,莫忘了這裏是寧夏鎮,可不是你宋大人為所欲為之處。」
宋楠斥道:「莫非寧夏鎮不是我大明所轄麼?安巡撫,你好生反省去吧,治了這史連,我還要找你的麻煩,昨夜我在燈市遇襲之事你不去查,倒跑來管這檔子閒事,三日之後你若查不出關於昨夜刺客的身份,我便上奏朝廷彈劾你瀆職無能,轄下混亂不堪之罪!好生珍惜你這巡撫的烏紗帽吧,戴不了幾天了。」
安惟學再也顧不得形象斯文,高聲喝道:「宋楠,休得給臉不要臉,今日我若決意要將史連帶走你又能如何?」
宋楠斜眼道:「就憑你?」
安惟學舉手拍了數下,片刻之後,四方街道外人聲鼎沸腳步雜亂,百姓們驚慌失措的躲避,但見十字街口四面街道後方密密麻麻湧出官兵來,人數足有七八百人。
「原來安大人是要跟我動武,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宋楠何曾怕過這些,王勇,侯大彪,有人要對我錦衣衛動武,你們該知道怎麼做了。」
王勇和侯大彪高聲大喝道:「直娘賊們要反了麼?列隊。」
兩百錦衣衛迅速聚攏結成陣型,一百親衛火銃隊手持火銃站在外圍,內圈八十名弓箭手彎弓搭箭,最里圈二十名親衛手持繡春刀護住宋楠。安惟學毫不示弱,擺手間,近八百衛所官兵奔入場中,刀出鞘弓上弦將宋楠和二百錦衣衛護衛圍在當中。
安惟學在官兵之後冷笑連聲道:「侯爺,你只有兩百人,我可是帶了七八百呢,你確定你要跟本官動武麼?」
宋楠哈哈笑道:「你忘了我是誰麼?新平堡一戰數萬韃子兵都沒奈何得我,更何況是你這區區七八百人,倒是你要想想跟我動武的下場,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該讓你瞧瞧我們的本事。」
王勇大聲喝道:「趙百勝,給他們瞧瞧厲害。」
趙百戶立刻高聲發出號令:「火銃準備,射。」
隨着這一聲號令,火銃營上百霰彈火銃一起發射,目標卻是周圍圍困住錦衣衛的官兵腳下三尺外的空地,震耳的轟鳴聲之後,石屑煙塵飛濺崩裂,十字街中心騰起一陣巨大的煙霧,煙霧散去,官兵們腳前三尺的青石地面被射出一道斑駁的溝壑,飛濺的碎石蹦的到處都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糊的火藥味。
官兵和百姓們先是驚慌失措,接着便是目瞪口呆,這火銃的威力實在太嚇人了,青石板都被射出淺坑來,這要是射到人身上,那還不打成蜂窩麼?
宋楠高聲叫道:「大家聽着,錦衣衛緹騎在此辦案,若有阻撓異動者立殺無赦;王勇,行刑。」
王勇高聲答應,揮手下令,行刑校尉再次舉起桑木棒高高舉起,史連滿臉的灰塵,爬在地上叫道:「安大人,救我啊。」
「打。」王勇喝道。
「啪啪,啪啪,啪啪!」高舉的桑木棒重重落下,搭在史連白白的屁股上,不出幾下,便已劈開肉綻。史連長聲慘呼,求救的同時,口中污言穢語大罵宋楠。
「對上官不敬,絞了舌頭。」侯大彪森然下令。
兩名旗校踏步上前,一人抓起史連的頭髮扯起他的頭,另一人單手掐住史連的喉嚨,另一手持匕首在史連的口中亂戳亂扎,將史連舌頭割得稀爛。
史連口中赫赫作聲,噴出滿嘴的鮮血和碎肉,昏了過去。
「打!」王勇毫不留情,慢說是九十桑木棍,便是三十棍這史連也忍受不了,九十棍打完,史連早已沒了氣息,成了一灘爛肉。
安惟學心驚膽戰的看着這一切,史連悽厲的求救聲迴響在耳邊,他卻始終不敢下令真箇動手搶人,今日跟宋楠翻臉已經用盡了自己的勇氣,自己也是未跟總兵衙門和中軍官李增商議便私自調動了衛所官兵前來,本就是起到威脅作用,根本就沒打算真的動手;更何況是見識了宋楠的火銃隊的威力之後,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淫婦萬氏,不守婦道,敗壞風化,依大明律杖責九十,或按律由其親夫親手斬殺,朱長順何在,你可選擇親手了解萬氏性命,或可由我錦衣衛杖九十。」王勇高聲道。
一大早剛回到家便被抓來的朱長順臉色慘白的走了出來,雙目瞪視攤在地上的萬氏,萬氏哭叫道:「夫君……!」
「淫婦,我朱家待你不薄,不料你竟做出如此醜事。」朱長順眼中落下淚來。
「奴家死有餘辜,但求夫君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給奴家個爽快。」萬氏目睹史連被活活打死的慘狀已經嚇得屎尿失禁,此刻只求速死。
「淫婦,我偏不如你的意,我要你生受刑罰而死。」朱長順駢指罵道。
萬氏萬念俱灰,淚落如雨,攤在地上哀哀哭泣。
「朱長順,你決定讓錦衣衛代行刑罰麼?」王勇喝道。
朱長順微微點頭,王勇不再多問,揮手下令,行刑校尉揮匕首割斷萬氏的腰帶,伸手便要扒下萬氏的褲子;朱長順忽然舉手高叫道:「大人,還是由小人動手吧。」
王勇看了朱長順一眼,伸手遞過去一柄鋼刀,朱長順提着鋼刀緩步而上,萬氏抬頭看着朱長順微微頷首道:「多謝夫君成全,來生奴家結草銜環以報。」
朱長順舉起鋼刀,背過頭去咬牙揮下,就聽噗的一聲,鋼刀砍入萬氏頸項,鮮血噴涌而出,瞬間喪命。
朱長順手一松,噹啷一聲鋼刀落地,人群中走出一人來扶着搖搖欲墜的朱長順低聲安慰,那人正是朱真之子朱長平。
「哥哥,咱們走吧,跟我離開這裏,咱們去靈州,以後咱們再也不回來了,這寧夏鎮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長順木然點頭,兄弟二人相互扶持往外走,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通道讓他們兩人離開。
宋楠低聲吩咐王勇道:「命幾名兄弟保護他們出城,莫讓王府的人對他們加以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