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的時候,杜昊禮並沒有注意到衛生間隔壁的盥洗室里站了誰。筆神閣 m.bishenge.com
十分鐘後。席簡南回到包廂,拿起西裝外套掛在手腕上,用一種通知的語氣告訴包廂內的人:「我先走了。」
眾人一起起鬨:「哎哎,席總,紀小姐那杯酒還沒有喝呢!」
「不用了。」一抹冷笑爬上席簡南的唇角,他看着紀以寧,眼神意味不明,只是那抹寒冷的譏誚十分明顯,「紀小姐待會應該還有事。」
語畢,他當即離開。
「……」紀以寧想破頭也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事情,倒是席簡南這個眼神讓她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會有什麼事情。
事實證明,紀以寧的第六感是非常準確的。
席簡南一走,飯桌上這群人精再也沒有了任何顧忌,言行都開放了不少,一個接着一個給紀以寧灌酒,好像這是他們人生最大的樂趣一樣。
紀以寧也不傻,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喝是必須的。
但是她用盡辦法,永遠喝得比對方少,只希望能把幾個喝倒了,剩下的就好應付不少。
到了最後,紀以寧還是暈了。
杜昊禮回來的時候,紀以寧已經被徹底灌醉了,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歪着頭坐靠在沙發椅上,潘妙雲自己也是醉醺醺的,被朋友接走,理所當然的,紀以寧落到了杜昊禮的手上。
被杜昊禮帶到樓下的停車場時,紀以寧短暫地清醒了幾分鐘,看清楚扶着自己的人是杜昊禮後,打從骨子裏抗拒,於是使勁地推:「放開我……」
「做夢!」杜昊禮既色眯眯又惡狠狠,「上次在酒店讓你跑了,這次,你是絕對跑不掉了!」
紀以寧嗤笑了一聲,「就你這智商……」
「閉嘴!」杜昊禮殘暴地捏住紀以寧的雙頰,「比你更嘴硬的婊子我都見過,裝什麼裝,最後還不是躺在老子身下**。」
「你居然還能讓女人叫出來?真看不出來。」紀以寧的腦袋大概是被酒精麻痹了,所有話都不經大腦。
「看你還能嘴硬多久!」杜昊禮氣得不輕,一把將紀以寧塞進車內,這個時候才發現
紀以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手機拿出來藏在背後,打開了聯繫人,在查找欄里已經輸入了一個「慕」字。
「還挺聰明的。」杜昊禮劈手毫不費力地奪過紀以寧的手機,「還懂得轉移我的注意力打電話找人。」
說完,杜昊禮將紀以寧的手機扔進她的包里,正要把紀以寧塞進車內的時候,紀以寧亮出自己的王牌
「杜昊禮,我是顏家大小姐的經紀人,你要是敢動我,她絕對不會放過你。」
杜昊禮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一個小小的經紀人,就算靠山是顏家大小姐怎麼了?老子就不信上了你顏家大小姐還能到處宣傳!」
杜昊禮早就把一切都計算好了,他知道女孩子遇到這種事肯定不會到處宣揚討回公道。
身在演藝圈內,更不會報警處理。
到時候他隨便一個角色就能打發了紀以寧,然後一切都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如果多讓紀以寧嘗點甜頭,說不定他們還會有下一次合作……
然而,他絕對沒有想到的是
杜昊禮的車子在大馬路上疾馳了近半個小時之後,紀以寧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見狀,杜昊禮猥瑣一笑,車子拐進了一條車流較少的小路。
杜昊禮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他左邊的那輛車忽然毫無預兆地改道,開到他的這條車道上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不是他的反應快,早就撞上去了。
「媽的!會不會開車!」杜昊禮怒氣沖沖地降下車窗,探出頭去,瞪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出現。他又爆了句粗,正想打開車門下車去找對方算賬的時候,頭部忽然遭到甚麼重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打暈杜昊禮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把杜昊禮掛在外面的頭推回去,然後開了後座的車門,動作迅速且準確,加上他那身專業的黑色裝備,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保鏢。
保鏢看着後座上雙眸緊閉的紀以寧,又看了看正不緊不慢地從保時捷上下來的另一個男人,問道:「總裁,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了。」席簡南走過來,保鏢馬上把車門前的位置讓出來,然後聽見他說,「你們走吧。」
「是,總裁。」
夜色靜靜地籠罩着大地,這個時間點的s市住宅區,安寧靜謐,偶爾汽車開過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單薄。
席簡南看着車內睡得不省人事的紀以寧,忽然聽見駕駛座上的杜昊禮嘟囔了一聲,好像是要醒了,他眉頭一皺,看見杜昊禮的手邊有一台攝像機,隨手抄起來,風輕雲淡地往杜昊禮的頭上一砸……
一秒鐘的時間,相機報廢了,杜昊禮也立刻沒聲了……
世界瞬間變得安靜,席簡南彎腰把紀以寧抱回自己的車子裏面,發動車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本來是可以打電話讓陸逸之查一查的,可是這樣一來他都沒有把握陸逸之會八卦多久,以後還會八卦多久,他要頭疼多久……
至於問顏若依,他是從來不打顏若依的電話的,就像她也從來不給他打電話一樣。
最後,只能把紀以寧帶回自己家。
他住在郊外的別墅區,上高架之前要遇到好幾個紅綠燈。
在最後一個紅綠燈前,他停下車,偏頭看向副駕座上的紀以寧
此刻的紀以寧也許是因為睡着了,沒有了專業的職業微笑,那股隨時備戰的勁頭也無影無蹤,安安靜靜的,睡得隨意而又舒適,恍若七年前那個沒心沒肺的紀以寧。
剛才在停車場,如果不是看見了她徒勞無功的掙扎,席簡南幾乎要以為,她是心甘情願地跟着杜昊禮走的。
如果她真的被杜昊禮帶走,那麼……
就在席簡南假設着後果的時候,忽然
「席簡南,你混蛋!」
紀以寧雖然睡着了,但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里的感情還是很充沛的
滿滿的都是憤恨。
手還狠狠地一甩,一掌拍在了……車窗玻璃上。
或許是因為她用力過大,把手拍痛了,席簡南看見她的眉頭難受地微微皺了起來。
這一刻,席簡南才發現自己是個惡趣味的人,看着紀以寧皺眉,他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好了,唇角微微揚了起來。
「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沒有,真的沒有……」紀以寧帶了輕微的鼻音,本來就委屈的口吻聽起來愈發委屈。
席簡南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她說的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陰霾重新把席簡南籠罩,幸好這個時候紅燈轉換成了綠燈,他可以借着開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一個不經意的掃視,他又看見紀以寧手上那條淺淺的傷疤……
煩躁升級,車速也隨着煩躁的升級而升級……
三十分鐘後,席簡南的車子停在了別墅的車庫裏。
偌大的三層別墅,只住了他一個人,白天的時候還有個從十歲照顧他到現在的傭人陳嫂,但是到了晚上八點,陳嫂就下班了。
所以抱着紀以寧上樓的時候,只能是她來給紀以寧脫了鞋襪,給她蓋上被子,雖然一整個過程他的動作都粗魯至極……
很久以後陸逸之意外得知這件事,當場就狠狠地鄙視了他,說:「你居然不把她的衣服順便脫了,沒出息!」
陸逸之會這麼說,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席簡南隱瞞了
剛剛給紀以寧蓋好被子,她就皺着眉頭不滿地嚶嚀了一聲,一腳把被子踢開,像極了一個任性的小孩。
「……」席簡南看在紀以寧醉酒的份上,忍她這一次,被子重新拉上給她蓋好。
「席簡南,你混蛋,大混蛋……」紀以寧就像是在不滿地抗議什麼一樣,幼稚地再度把被子踢開,和白天那個專業睿智的經紀人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
「……」本來,席簡南是打算紀以寧再罵就把她丟到大門口去的,可是現在,他承認他不忍心把她丟出去了,只想現在就……把她掐死。
「水……我要喝水……」咄嗟之間,紀以寧又換了一種語氣,就像慵懶的貓咪軟軟的哀求。
席簡南雖然不情不願,但是腳步終究是動了起來,下樓去給紀以寧倒了杯水上來,放在床頭柜上,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紀以寧現在神志不清,根本喝不了水,要他……餵。
那是不可能的。
席簡南扯了扯紀以寧的被角,「紀以寧,起來。」
「我要喝水……」
「起來。」
「嗚,我要喝水……」
「……」
「嗚嗚,我要……」
席簡南果斷捂住紀以寧的嘴巴,把她扶起來,水杯遞到她的唇邊。
席簡南拿起水杯打算下樓的時候,紀以寧放在單肩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誰還會找她?鬼使神差地,席簡南打開了紀以寧的單肩包,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
小律言。
就是那個小律言?
掛掉,不接。
事實證明小律言同學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他很快就再次撥了過來。
席簡南再掛掉。
又響,又掛……
如此反覆了幾遍之後,席簡南好像就和這個叫小律言的槓上了,甚至坐到了床邊的沙發上,一遍遍地掛電話,不厭其煩,樂此不疲,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止有多幼稚。
不知道重複了幾遍之後,手機里進來一條短訊這是紀以寧的手機,還給她!
席簡南頓時就覺得有趣,從來不發短訊的人居然翹起唇角,回復起了這條短訊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紀以寧?
廢話!紀以寧從來不會掛我的電話!你是誰?
席簡南想既然誰都不知道誰,而且玩都玩上了,還玩了這麼久,乾脆回了兩個字你爸。
爸爸,那你接電話呀!接了我就叫你爸!不接是孫子!
席簡南愣了,就在這個瞬間,手機第n遍響起。
猶豫了片刻,他的拇指最終是輕輕滑過手機屏幕,接通了電話。
「你到底是誰?紀以寧的手機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是還很稚嫩卻故意裝得一派老成和嚴肅的童聲,純淨悅耳得猶如天籟。
席簡南如遭雷擊般愣住,這個小律言居然是個小孩,而且從聲音上聽來,不過就是個六七歲的小孩。
他剛才……在和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鬼頭玩了一出很幼稚的遊戲。
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幼稚的?
其實席簡南也不知道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牽引着他的潛意識去做什麼。
睜了片刻之後,席簡南回過神來,記着自己是個大人,於是用一貫冷靜沉穩的口吻說:「紀以寧喝醉了,在休息。」
「爸爸……」稚嫩的聲音里,滿是震驚。
「……」什麼情況?
「爸爸」兩個字就好像什麼東西撓在了席簡南的心尖上一樣,不輕不重,無法忽視,心裏面忽然湧出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渴望,也像是急着要確認什麼:「你叫我什麼?」
席簡南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是急迫的。
手機聽筒沉默了片刻後,可愛純真的童聲才再度響起:「『爸爸』啊!不是說好了只要你接電話我就叫你『爸爸』的嘛……」
「……」也許是被那句突如其來的「爸爸」震驚到了,席簡南已經完全忘了那麼一回事,現在他才覺得自己失態了,暗自懊惱。
雙方就這樣沉默了半晌,席簡南才問出一個好奇已久的問題:「喂,你和紀以寧是什麼關係?」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小鬼的語氣里有一種和他如出一轍的篤定,又說,「好了,我要去睡了,晚安。」
席簡南還來不及回應,電話就被掛斷了。
他看着手機屏幕,忽然對那個小鬼好奇起來。
小鬼那麼堅持不懈地打電話,不就是為了問紀以寧的情況麼?為什麼到了最後什麼都沒問就掛斷了?
他和紀以寧,到底是什麼關係?
席簡南好像已經忘了時間一樣,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那道可愛純淨的童聲……
最後,是紀以寧在床上的動靜打斷了席簡南的思緒。
紀以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她的手捂在胃上,五官都快要皺成一團,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席簡南皺着眉頭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紀以寧忽然扶住了床沿,上身探出來,他以為紀以寧是要吐了,一伸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