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坐在爸爸開的車上,馬克興奮地憧憬着在u19的幸福生活。
「我還沒和u19的人說過話呢,我們訓練場雖然挨着,但卻井水不犯河水一樣……能夠去那的人都是有很大幾率成為職業球員……誒,周易,你說我們去了u19會簽職業合同嗎?」
隨後不等周易回答,馬克又迅速接着說:「我到現在都還是青年合同了呢……周易你知道嗎,其實在德國,滿了十八歲就可以簽職業合同,我都快滿十八歲了……」
周易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也快滿十八周歲了……但他在十八歲的時候肯定是不可能簽下職業合同的。
對於這一點,他有着非常清醒的認識。
「u19的球員好相處嗎?會不會按資排輩?他們會耍大牌嗎?」
周易在沉思着自己的未來,而馬克則在嘮叨着他的未來。
就這麼嘮叨了一路。
他的父親則安靜的開着車。
真是讓人懷疑這麼一個沉默寡言的父親,怎麼能夠有一個如此聒噪的兒子?
到下了車,馬克還在不停念叨着,中間抽空給自己的父親道了個別。
隨後兩個人在馬克的嘮叨聲中徑直朝着u17的更衣室走去,走到一半他們兩個才雙雙反應過來。
「啊!好險,差點丟人了!」馬克說道。
「沒事兒,真走錯了,就跟他們說我們是來和大家打聲招呼的。格策不就這麼幹過嗎?」周易說道,「所以我都懷疑那傻小子當時是不是走錯了門。」
「不會吧?」馬克有些懷疑。
「怎麼不可能,以我那次對他的觀察,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這個!以他的腦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太正常了!」
「但他可不傻,他爸爸是大學教師,他的學習成績也挺好的呢……」
「那就是書呆子,不代表聰明。我考試成績也不好,但我很聰明!」周易吹噓道。
當然,對於他的自我吹噓,單純的馬克自然是相信的。
兩個人一邊談論着他們在u19的隊友,一邊朝u19的更衣室走去。
但走到門口的時候,馬克突然猶豫了。
「幹嘛?」周易奇怪。
「這個……有些緊張。」馬克捂着心口。
周易翻了個白眼:「出息!」
「難道你不緊張嗎!」馬克嚷嚷道。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難不成u19的人都會吃了我們?還是說你覺得他們對我們不友善?」
「呃,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緊張……」
「馬克,你真是宅在家太久了,你應該多出去轉轉,再這麼下去,你就不敢接觸生人了。」周易無奈地說。
以他和馬克這三個月的接觸來看,馬克在中國就是一個標準的宅男。當球隊不訓練的時候,他寧肯在家睡懶覺和玩遊戲,也不願意出去逛。所以自己來到多特蒙德三個月了,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多特蒙德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城市,他的活動範圍就集中在訓練基地和馬克家附近,他所看到的有關多特蒙德的城市風光,也全都是從布拉克爾小鎮到馬克家這一條線上的沿路風景。
酒吧這地方其實他也不比周易更熟悉多少,要不是為了帶想家的周易散散心,他一年也去不了幾次那地方。因為連酒都不能喝,去酒吧做什麼呢?
泡妞?
馬克在熟人面前還能做到口若懸河,但是一旦面對女孩,就木訥了。
這不是標準的宅男表現嗎?
「誰說的!」馬克反駁道。
「我剛剛說的。」
「我才不是因為呆在家裏的緣故呢……」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周易激將馬克。
「哼,證明就證明!」馬克被周易激將的生出勇氣,忘記了緊張和尷尬,走到更衣室門口,一把將門拉開。
然後……他就愣住了。
「怎麼了?」周易在馬克身後催促他,「給他們打招呼啊。你不是說你不怕……呃。」
他探頭也愣住了。因為u19的更衣室里……空無一人!
「我們遲到了!完蛋了,周易!我們第一天來u19訓練就遲到了!!教練一定會把我們趕回u17的!」馬克崩潰地大叫起來。
「冷靜!」周易很想在馬克的屁股上給他來一腳。「你瞧瞧更衣室里,整潔的就像是剛剛打掃過一樣,如果他們都來了,這裏怎麼可能不亂七八糟的?」
馬克聞言也愣住了。
隨後周易問:「u19和u17訓練時間是一樣的嗎?」
「呃……好像……不一樣,u17要更早一點……」說到這裏,馬克反應了過來。他回頭驚訝地看着周易:「我們……來早了?」
「當然。」周易徑直走進了還空無一人的更衣室,「我們按照u17訓練的時間來的,當然來早了。好吧,馬克。好消息是你不用擔心被踢回u17了。」
「還有壞消息?」聽出了周易潛台詞的馬克奇怪。來早了能有什麼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你和我這兩個蠢貨會傻兮兮地一直坐在這裏,等着其他人來,然後你要怎麼對你的新隊友解釋自己已經在這裏等了他們很久?」周易開始模仿着馬克的腔調和聲音說:「抱歉,大家好,我記錯了訓練時間,所以我們已經在這裏等到屁股都發麻了?」
「呃……就說其實我們也剛來。」
周易開始換衣服:「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可能真的傻乎乎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們。來吧,馬克,讓我們先玩玩球,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可真寬敞!你要瞧誰不爽,就拿球踢他的柜子!你看到施耐德的名字了嗎?」
※※※
其實周易和馬克也沒等多久,他們互相變着花樣傳球傳了二十分鐘球之後,更衣室的門再次被人拉開。
馬克也顧不上去接周易給他的傳球了,扭頭看向門口。周易也一樣。
於是在兩個人目光的注視下……馬里奧.格策走了進來。
當格策進來看到周易和馬克兩個人在更衣室里看着自己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接下來他皺起眉頭對兩位說:「啊,抱歉……我走錯了。」
他對周易和馬克說。
馬克愣着沒說話,而周易則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出門左轉直走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謝謝,謝謝……」格策一邊向周易道謝,一邊轉身走出了更衣室,果然如周易所言,他左轉消失在了門口。
看着格策就這麼走掉了,馬克有些呆:「他……他真走了啊?」
周易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要不然呢?你不是說他不傻嗎?」
「呃……呃……」面對鐵一樣的事實,馬克也無話可說了。
格策在u17的時候是超級天才,球隊的頭號球星,從教練到隊友,都像是眾星捧月一樣對待他。馬克確實很少見過格策這麼蠢的時候……
大約二十秒鐘之後,格策重新出現在了更衣室的門口,他對周易抱怨道:「那裏是u17的更衣室!」
聽到格策這麼說,周易和馬克兩個人都沒忍住,笑的抱作一團。
「你說他是不是傻啊,馬克!哈哈!他竟然走到那邊才發現嗎!」
「我、我不知道……哈哈!」馬克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再也不在周易的面前維護格策的光輝形象了。
看到這兩個人笑作一團,格策也明白過來了——他被周易耍了。
於是他反擊道:「那你們也走錯了!」
「我們為什麼會走錯?」周易笑着問格策。
「這裏是u19的更衣室!」格策很認真地說。
周易和馬克對視一眼,又笑了起來,隨後周易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你的隊友了,馬里奧!」
格策一臉震驚的表情,那表情就跟活見鬼了一樣。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們來u19很不可思議嗎?」周易不樂意地問。
「呃,確實挺不可思議的。」格策說道,「這太快了吧?你在u17呆了多久?」
「三個月不到。」周易說。
格策臉上的表情更震驚了。
周易得意地說:「放鬆,馬里奧。就算見到了超級天才也不用如此失態。」
面對這麼不要臉的周易,格策也挺無語的,而且,三個月就從u17升到了u19,這樣的表現確實很了不起……他只好走向自己的柜子,開始換衣服。然後順口問道:「那你們來了多久?」
「快半個小時吧……」馬克剛剛說完就捂住了嘴——之前說好的要說剛剛到,怎麼一高興就給忘了呢?
格策驚訝地看着兩個人:「你們來這麼早?」
不過他馬上也反應了過來,明白他抓住了周易的把柄,於是他笑起來:「看來你們還不是太適應u19的訓練時間安排啊!」
周易瞪了馬克一眼:這個不爭氣的!
隨後沒好氣地說:「真抱歉,我們忘記先去一趟u17的更衣室,先和原來的隊友們打聲招呼的。」
格策怎麼聽不出來周易是在說自己呢?於是他反駁道:「我那次可不是記錯了訓練時間。」
「我才不信呢!」周易哼道。「你說沒記錯就沒記錯啊?」
格策攤開手:「我之前還在一線隊訓練呢,要是記錯訓練時間,也應該按照一線隊的訓練時間來啊。」
此話一出,周易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人家確實是經歷過一線隊歲月的人……這無形裝逼最致命。
「好吧,你贏了……」周易低頭認輸。自己沒去過一線隊,裝起逼來都沒底氣!
「哼,遲早我也會去一線隊的!」
最後他還是不甘心的說了一句。
贏了周易的格策笑而不語,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
在格策之後,u19的更衣室里就陸陸續續進來人,都是周易和馬克在u19的隊友,作為唯一熟悉周易的人,格策承擔起了向大家介紹周易和馬克的任務。
在第一次介紹馬克的時候,他沒有猶豫直接念出了馬克的全名,這讓馬克內心還挺激動的——沒想到u17的天之驕子竟然記得自己這個萬年替補的名字!
u19對於u17調上來人也不意外,大家都習以為常了,有些人其實當初也是怎麼來的呢。
他們只是對於周易的身份更好奇一些。因為多特蒙德青訓營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中國人出現在他們的隊伍中。
中國……這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詞彙啊,只是想一想就會讓他們感受到距離感。
還有人奇怪格策為什麼會和周易認識。
面對大家的好奇,格策解釋道:「在幾個月前,我曾經和周易交過手。」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但突然有好事之徒問道:「那誰贏了?」
格策看了周易一眼,然後說道:「當然是我贏了!」
這倒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答案。
但周易也不甘示弱說道:「我完成了兩次助攻,一個進球。」
「我是兩個進球,一次助攻。」站在周易旁邊的格策也說道。
周易看了格策一眼:「我是前腰。」
那潛台詞就是「老子是組織者,你好意思和我比進球數?」
「我也是。」格策微笑着說。
背後的意思則是「誰說組織者就不能有很多進球的?」
「我樂於助人。」周易攤開手,不要臉了——老子學習雷鋒好榜樣,怎麼着吧?
「我……」格策無話可說了,他總不可能說「我愛吃獨食吧?」
其實那場比賽他一開始也是打算樂於助人的,可誰叫施耐德不爭氣呢?完全被對方那個小個子後衛纏住了……
但他總不能當這隊友的面說另外一個隊友的不是吧?
看到格策啞口無言,接不上話來,隊友們都驚呆了,他們將目光投向了面帶笑容,看起來很和善的周易身上。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新人……
倒是馬克看到周易在和格策的交鋒中佔據了上風,雙眼都在冒心心——真不愧是我馬克.瓦格納的偶像,在多特蒙德頭號天才馬里奧.格策面前,那氣場也是完全不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