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秣陵餐飲界的龍頭,秣陵最成功的商人之一,李儒對商業這一方面的嗅覺極其靈敏,對於漲稅的後果他深有體會。筆神閣 bishenge.comwww..com
所以在看到說書的崔姓老者之後,李儒轉過頭對戚華說道,「東陵的瓦舍已經堅持不住了嗎?」
戚華一愣,以他縣令的腦子完全猜不出這位商人是怎麼想到瓦舍處境的,「你是怎麼想到的?」
伍桐笑了一下,「稅收。」
李儒詫異的看着伍桐,「師父果然神通廣大。」
戚華雖然執行朝廷的調令,也知道一些影響,不過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想怎麼勝過謝御,對於這些知識太倒是沒大注意過,所以沒想通裏面的關節。
似乎是發現戚縣令迷離的小眼神,李儒笑着提醒道,「戚縣令,是稅收上漲的原因。」
「瓦舍不是經營不善嗎?和稅收有什麼關係?」戚縣令現在酒勁也就過去了,他眨了眨眼睛還是沒想通。
「稅收上漲之後,物價也就上漲了。」李儒這次都不是暗示了,直接明示。
稅收上漲,百姓的收入就少,商稅上漲,商人就喜歡漲價,然後百姓就更難受了,收入少了不說,開銷還大了,這樣就只能保證生存條件,就別想着生活的事了。
戚縣令不是傻子,他只是沒想通關節,李儒的明示讓他沒轉幾下都豁然開朗,「李老闆是說,百姓沒錢去看瓦舍的戲了?」
「對嘍!」李儒一副縣令大人還沒傻的眼神看着戚華。
伍桐大笑着,不去看這兩人演的小品,戚華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先生存,在生活。」伍桐忍着笑說道,「連生存都做不到,怎麼生活,百姓的首要任務就是活着。」
「李老闆的任務已經升級了,現在是怎麼更好的生活。而戚縣令的任務也升級了,是怎麼讓百姓生活。」
伍桐嘆了口氣,「不容易啊。」
「江南道現在不僅是糧倉,錢袋也兼任着了,百姓可是勒緊了褲腰來補充國庫啊。」
戚華看着伍桐,自從江南道興盛以來,大周的國庫根本不會缺錢,其實增漲賦稅的道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在充盈國庫?
「道長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戚華有些好奇,更好奇的是伍桐為什麼會說補充國庫。www..com
「多看,多想,多聽。」伍桐說道,「看是觀察,想是聯想,聽是收集,做到了有很多事就能串到一起,你自然就能猜出來。」
「道長真神人也!」戚華不無佩服的說道,這幾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李儒也跟着說道,「弟子是商人,所以對這些事情很敏感,想出其中道理都是分內之事,可是師父是怎麼想出來的我原本並不清楚,今日一聽,只能感嘆。」
「別這麼說,我也只是個人。」伍桐搖頭說道,「這些都是猜出來的,你順着已經知道的信息一點一點向前捋順,大膽猜測,總是能想到的。」
李儒望着天,他在想伍桐是怎麼想的。
戚華也在想,不過是在想國家為什麼要增稅,國庫缺錢,國庫怎麼會缺錢呢,除非
「道長,難道!」戚華瞪大眼睛看向伍桐,他已經想到了。
伍桐笑的詭異,說起來不是伍桐太近妖,實在是周皇的動作太大了,只要學會這種思維,猜出這件事根本不難。
不是要打仗,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為何?」戚華很不理解,周國二十年前經歷大變,這些年修生養息,不對,這是韜光養晦,而現在陛下判斷時機已經成熟了!
北伐啊,是多少國家曾夢想的事情。
戚華還是比較冷靜了,這幾天事情太多心神不寧,現在已經恢復了部分理智,又變回原來冷靜的縣令,作為殿試第的高材生,見識和想法都是有獨到見解的。
他看着伍桐,正色問道,「道長,可有機會嗎?」
「有,也沒有。」伍桐乾脆說道,他想起了前世所有從北向南打的戰爭,上下五千年啊,好像只成功過兩次。
所以他不看好周國的北伐。
說有是因為曾經也有成功過的,說沒有那是因為周國不具備勝利的條件。
「別去想這個事,和你這個七品官沒什麼關係。」伍桐看着發愣的戚華,很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丫鬟的命就別去操小姐的心。
這件事都是朝堂大佬要想的,七品小縣令就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好了。
戚華搖了搖頭,「下官覺得除了分內之事,還應該着眼於天下。」
「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也是一個好官。」伍桐笑着鼓勵道。
「好句,這半句話似乎還有前語,道長能否告知下官?」
古代的學文言文的是厲害啊,連是哪個半句都能知道。
岳陽樓記是一千古名篇,伍桐能記住它除了千古名篇之外,課文後面的全文背誦也是伍桐依然能想起的原因。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伍桐下意識的就將這一段背了下來,對他而言名篇只要一回想起來,後面的話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
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戚華被伍桐背誦的岳陽樓記感動的不成樣子,神情恍惚的走出這裏,看樣子是要回去摘錄了。
李儒本來就是想送個菜,沒想到這一下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現在人都散了,他也識趣的告退。
喧囂了一天的店鋪,終於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安靜了下來。
伍桐苦笑着望向小妻子,「這種日子以後還很多。」
青鸞性子清冷不喜熱鬧,所以伍桐很擔心她,「你要是不喜歡這種氣氛,我們就住在山上,偶爾下來看看。」
「嗯——」葉青鸞搖頭否定,因為伍桐喜歡熱鬧,所以她想改變自己。
可伍桐並不是任何時候都喜歡熱鬧的,偶爾也會想躲起來享受靜謐的時光,人都是多面的。
「回寨子吧,明日我們再來置備家具和被褥。」
葉青鸞點頭。
當看到四皇子的瞬間,伍桐才想起家裏還有這麼個東西。
柴琅大嚷着,伍桐是在他上山研究回音的時候和葉青鸞偷偷跑出去,葉大龍也自己跟出去的,柴琅在寨子了發了一天呆。
「哦,對了!」也是看到柴琅的時候伍桐又想起一件事,「長公主叫什麼名字?」
自己一直叫她長公主,在外面也不好這麼稱呼她,要是一直你你的叫着,有些不禮貌,所以伍桐才向柴琅詢問長公主的姓名。
「皇姐?」柴琅一愣,旋即說道,「皇姐單字一個瓏,美玉的意思。」
伍桐笑着道,「你的名字不也是美玉?你們這些人難道都是美玉?」
柴琅怔了瞬間,點了點頭,「確實,幾個皇兄都是美玉。」
周皇還挺喜歡玉嗎,伍桐笑着走進庫房,他想找幾個能撐場面的擺設。
次日天剛蒙蒙亮,葉雲寨的幾個人就騎着馬下了山。
今日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花錢。
鍋碗瓢盆?買!
柴米油茶醬醋鹽?買!
床褥被席?買!
桌椅板凳?買!
在這個大採購的過程中,再一次體現了伍桐的人緣。
牙行的夥計看到伍桐在為新居費神,他們將馬車借給了伍桐,讓他更方便一些。
今日又多了一個勞動力,伍桐指使着皇子都不哆嗦的,他和葉青鸞住在小店鋪的後院,四皇子和葉大龍就住在另一間店的後院,他們自己的住所當然要自己整理了。
好在四皇子不是什麼嬌生慣養之輩,從小就沒什麼安全感的人,被伍桐頤指氣使反倒有種實感。
「魯大叔!我又來給你生意了!」
伍桐推開墨門木工房就大嚷道。
魯墨盯着亂糟糟的頭髮,一雙黑眼圈出現在伍桐面前,沒好氣的說道,「道長,你還敢來我這裏?」
「我為什麼不敢來?」伍桐一愣,想了想自己似乎沒得罪過他啊,還給了他好多生意,怎麼可能記恨自己。
「我問你,那些麻將是你要的嗎?」魯墨的語氣很危險,大有一怒之下就要給伍桐一榔頭的意思。
伍桐急忙搖頭,「怎麼會,我要那麼多麻將幹什麼,一副就過了。」
「真不是你?」魯墨狐疑的看着伍桐,最後還是被伍桐真誠的目光感動了,他吐了一口鬱氣,「道長,今日又要打什麼?」
「一個牌匾。」伍桐將懷中他寫好的字遞給魯墨。
「陵陰坊?」魯墨臉色好了許多,打個牌匾要比磨小木塊好多了,他也經常做牌匾,眼力還是有的,看着手中的字條,魯墨問道,「這字是道長您寫的?」
「是我寫的。」伍桐點了點頭,他的字能有柳公權老人家的十分之一就滿足了,不過伍桐也不在意自己的字被說丑。
「骨力遒勁!好字,好字!」魯墨稱讚道,「這是小人做工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過這麼剛勁的字體。」
「道長就打一個牌匾?」
伍桐點了點頭,兩間店鋪,他就打了一個匾,另一個他不打算安牌,哪有麻將廳安牌的道理,所以伍桐根本就沒想打第二塊匾。
魯墨看着字條,「陵陰坊?道長,這是什麼意思?您賣的是什麼?」
伍桐皺了皺眉看不出來嗎?
「賣的是飲品。陵陰,以前皇家的冰窖就叫陵陰,所以就叫陵陰坊了。」
「道長博聞強記,小的佩服。」魯墨根本不知道伍桐說的東西,不過既然說的這麼肯定,那自然是道長讀的書多,稱讚一句總不會錯的。
「這塊牌匾,小的會儘快給你做好的,請問給您送到哪裏?」魯墨很恭敬的問道。
伍桐皺起眉,「不用送了,我自己過來取也是可以的。」
「要的要的,小的也想看看道長開的店會是什麼模樣。」魯墨笑着說道。
伍桐恍然,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就住在東陵唐氏成衣鋪旁邊,你能找到吧?」
「能能!」魯墨笑着點頭,然後將梧桐送了出來。
當伍桐回到陵陰坊的時候,意料之中應該出現的人都出現了。
不過意料之外的人也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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