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之境界 第一卷 厄之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意
兩人默默地對視良久，欲言又止了兩三回，看起來都不知道要先說什麼的樣子。讀書都 www.dushudu.com
這間屋子中裝飾着柏翠色的玉石，頂上鋪滿了散發着柔和青光的玉石，暖光輕輕地灑在屋子中的各個角落，給這裏帶來了一種溫暖而和諧的意味。
正如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你……還好嗎。」最後還是王簡艱難地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好像從未有如此沉重過，像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過——可是他說出的話卻又那麼輕，那麼軟，乍一聽上去仿佛無足輕重的樣子，但語氣中卻又飽含了某些難言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
王簡還隱約記得，寧如珖和她的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在寒冷的罡風原上，與宋帝殿主朱靈煌交手的時候了。
他真的很後悔，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留下來，為什麼沒有和寧如珖同患難。
那個時候的理智，或許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即便王簡也擋下了朱靈煌的第二次襲擊，算是救下了寧如珖和白挽月的命，但他自己終究難以原諒自己。
有些事情，是不能輕易抵換的。
寧如珖怔怔地看了他許久，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似的，湛藍色的眼瞳仿佛閃爍着點點晶瑩的光芒，璀璨而明亮。
她忽地直起身來，一句話也沒說，便猛地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王簡，腦袋也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裏，銀白的長髮在窗外晨曦的照耀下看起來分外耀眼，髮絲間濃郁的馨香沉醉而迷人。
王簡從未覺得這馨香竟然如此芬芳馥郁，令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雙手順勢抱住了懷中的嬌軀，靜靜地感受着這份難得的柔軟。
他不想打破現在的氣氛。
「我好害怕。害怕你忽然就走了。害怕你忽然就不見了……」寧如珖低聲地喃喃道，仿佛只是一段無意識的囈語而已，卻又令王簡感受到了刻骨銘心的痛。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這一刻，王簡現在已經完全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有沒有受到冥帝的影響，也不知道寧如珖有沒有受到那些影響——兩人的心貼得如此得近，甚至能夠使對方直接感受到那真摯而純真的感情，這又怎麼會是虛假的呢？
就算這是假的，他現在也願意將之當成真的。
他相信寧如珖也是如此。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去和朱靈煌硬拼呢？」寧如珖緩緩抬起頭，眼眶中盈滿了晶瑩的淚水，模糊了那雙純澈的美麗眼眸。
「你不也是嗎？」王簡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她的臉頰，聲音逐漸變得低沉，自責，「很抱歉，那個時候我不該離你而去的，不然你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王簡還沒說完，寧如珖忽然用手抵住了他的嘴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你不要這麼說，這都是我願意的。」
「可是我……」還沒說完一句話，王簡又被寧如珖打斷了。
她微微閉着眼睛，秀雅的睫毛纖毫畢至，令人着迷。
她的臉頰緊緊地貼在王簡的胸膛上，似是要把那股搏動不已的溫熱記下來，永遠地記下來。
就這樣吧。
如果這一刻，能夠一直，一直這樣延續下去，那該多好。
「如珖。」王簡低低地叫道，這還是他第一次呼喚着這個名字。
「嗯。」寧如珖微微抬起了腦袋，也低低地應了一聲，那雙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水，嘴角浮現出了一絲溫柔的弧度——王簡恍然間發覺，這看起來簡簡單單的表情，裏面竟然能夠擁有這麼濃厚的韻味。
「如珖，你願意和我走下去嗎？」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認真地望着寧如珖的眼睛，鄭重地問道。
王簡的理智告訴他，自己好像有些衝動了。
但他心中沒有一絲後悔。
「我願意。」寧如珖垂下自己的手，隨後緩緩地握住了王簡的手，一如剛才抱着對方那麼緊，沉聲說道，「你明白的。」
王簡心中驀地一震，沉默了片刻後，才反手握緊了她的手。
「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陪我走下去。」
寧如珖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地踮起腳尖，靜靜地將那張略顯紅潤的臉龐湊了上去，輕輕地吻在了王簡的嘴唇上。
王簡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宛若被巨大的海潮沖刷了一遍又一遍，只餘下無數堆積起來雪白的泡沫，裏面夢幻般地閃過自己與寧如珖的經歷。
他悄然地低下自己的腦袋，也同樣的閉上雙眼，以無聲的方式回應了對方的心。
這一刻，只屬於他們兩個人。
這一刻，他們將終生難忘。
冬日的晨曦似乎從未如此溫柔，美妙，令人着迷——王簡可以從那熹微的光芒中，真切地感受到這一切，沒有摻雜一點虛假。
兩人默默地分開，樣子的對方的眼睛，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仿佛就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意思。
「你的傷還遠遠沒好吧？快躺下吧。」寧如珖靜靜地看着王簡的眼睛，心中忽地升起一絲莫名的慌亂，於是連忙開口說道，語氣中似乎略有些緊張。
「嗯。」王簡輕輕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的意思，「你的傷怎麼樣？」
「已經差不多痊癒啦！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不是很好嗎？」寧如珖掩嘴一笑道。
「胡說，你現在的實力都掉到六星階左右了，我現在差不多能夠看得出來。」王簡嘆道，瞬間便看穿了她的謊言。
「龍王髓還是很有用的，不過並不能幫助我突破那個障壁，所以……」寧如珖神色一滯，隨即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又有些理直氣壯地說道，「可是……可是這樣不好嗎？」
王簡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沒辦法拗過固執的她。
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沒什麼辦法，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而他真正擔憂的事情，也不是這個。
「那你身上中的毒呢？」王簡又嘆了口氣，徐徐問道。
寧如珖的身體倏地一震，像是被無形的雷電給劈到了似的，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起來快要發作了吧？」王簡的目光移向寧如珖雪白的後頸，在那無法被衣領遮掩的黑色血管網上凝視了
許久，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疲憊。
寧如珖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卻又反應過來這已經瞞不住他了，這有些無可奈何地放下雙手，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我……或許活不了多久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早在惑迭森林的時候，我就已經中毒了。」
「是誰？」
「她已經死了。」
「我猜……那個時候的話，應該是深暗之窟的人吧？」
「嗯。」
「難怪你那個時候好像不太對勁……」
王簡回想起在惑迭森林的經歷，這才意識到為什麼實力高達七星階高段的寧如珖，那個時候怎麼沒能一擊殺死那隻墮穢邪蟾。
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己好像發現了她身上的異常，只不過沒有太過注意。
王簡目光一閃，望向寧如珖那一頭銀白的長髮，幾乎剎那間便從中分辨出了不少灰色的乾枯髮絲——這顯然是被寧如珖體內的魘蛇毒素所侵蝕，只不過由於只是散在存在的，毒性也因此並不算太大，因此表現才並沒有脖頸上那麼明顯。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王簡幽幽長嘆道。
「這可是魘蛇毒素，位列九絕毒之中，所以我已經算是個死人了吧……」寧如珖搖了搖頭，澀聲道，「這樣絕望的情況，我又怎麼會告訴你呢？」
王簡的心中疼痛如鑽，看着一臉慘笑的寧如珖，怔怔地聽到她輕聲地說道：「運氣好的話，我還能和你走很久，你不會嫌棄我吧？」
王簡沒有回答寧如珖，只是又緊緊地抱住了她，用自己身上的溫度告訴她自己的答案。
他眼前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被細細的絲綢蒙住了似的，只看得見一大塊一大塊的銀白色。
「聽着。」
「還記得你過去和我說的約法三章嗎？」
「你那個時候不是還少說了一個要求嗎？」
「我希望，這個要求就讓我來補上吧。」
「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許擅自離開。」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簡一字一頓地說道，仿佛這是某一個莊重的宣言，不容任何人違反。
「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許擅自離開對方……」寧如珖緩緩抬起頭，臉上亦是淚眼朦朧，令王簡頓時心生憐惜。
「相信我，你身上的毒，我一定會為你化解的。」王簡握緊拳頭，然後無比認真地說道，心中已經正式開始尋找解決的方法。
混沌空間做不到的，不代表在這方世界做不到。
即便為此要逆天而行，他也在所不惜！
「嗯，我相信你。」寧如珖笑着點了點頭，隨即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然後輕輕地將自己的身體掙脫出來，略微有些羞澀地說道，「你抱得我好疼……」
王簡微微一笑，不由分說地將她的身體拉了過來，然後慢慢地吻了下去。
「這是歉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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