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屋子內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悶響,眾人之中神官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並二話不說就直衝入屋子之中。讀爸爸 m.dubaba.cc
一縷輕渺寡淡的灰煙拂過神官的面龐,轉眼間便被微風完全吹散,不見蹤影。只見寧如珖重重地昏倒在床旁,面無血色,生死不知,卻依舊緊緊地抓着王簡冰涼的手。
神官看着寧如珖的面色,沉吟片刻後,最後還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根本沒有辦法來對付九絕毒,而想要延緩毒素的發作也必須憑藉多種靈藥,因此也只能暫且不管。
王簡的情況倒是令他相當驚訝,看起來不僅沒有更加接近死亡,似乎好像還好了不少,只不過依舊生機淡薄,懸於一線。
「有點意思。」神官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屋子一周,忽然輕笑道。這笑聲清冽動人,與他平素的聲音截然不同,令人相當詫異。
「師父?」司馬昱也跟了進來,看了眼屋子之中的場面,微微皺眉問道。
「沒事,你把她送出去休息吧,順便請雷羽主祭帶着雷瓶進來。」神官恢復了平靜的狀態,輕聲囑咐道。
「好。」司馬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寧如珖,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屋子。
過了半晌,雷羽主祭才靜靜地走了進來,手上拿着那隻銅瓶。他解除了雷神鳥狀態,因此身體也恢復了原樣,只不過還是穿着那身簡素樸實的布衫,看起來這才是他喜歡穿的衣服。
「這真的是傳說中的聖霆麼?」雷羽主祭臉色凝重,聲音低沉,「我感覺可能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神官隨口問道,伸手取回了銅瓶。
「傳說中,聖霆的色澤鮮黃明亮,耀眼至極,並且還蘊含着極為強烈的生氣,若是運用得當的話,的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雷羽主祭面色肅然,語氣嚴峻,「但這種奇怪的雷霆卻截然不同,不僅顏色紫紅怪異,光芒黯淡深沉,而且其中蘊含的像是死氣,與聖霆相比可謂是截然相反。」
「的確,這不是聖霆。」神官頭也不回,只是幽幽嘆道,「我認為這可能是與聖霆相對的,邪霆。」
「邪霆?」雷羽主祭深深地皺了皺眉,像是完全沒有聽聞過一樣,「那這應該救不了他吧?」
「事實上,我也清楚。因為邪霆我也只知道其存在,但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處。」神官微微握緊銅瓶,低聲嘆道,「這是世界的決定,我們沒有選擇,你明白了嗎?」
雷羽主祭沉默許久,望着靜靜躺在床榻上的王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已經無法揣測和懷疑,只能老老實實照做了。」神官平靜地說道,然後緩緩攤開了他的右手,數根修長的銀針呈現在雷羽主祭的眼前。
「如果現在殺了他的話,那會怎樣?」雷羽主祭的臉色忽地一冷,沉聲問道。
「你我實力低微,豈能隨意逆天而行?殺了他,就相當於是正面與玄光靜地作對,並且違逆了谷主大人的指令,還會有更多想都想不到的麻煩接踵而至。」神官搖了搖頭,手中的銅瓶逐漸浮起,半懸於空中,絲絲縷縷紫黑色的電蛇蜿蜒盤繞,稍縱即逝。
「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麼,若是放手不管他的話,那又會如何。」神官終於回頭看了眼正在深思之中的雷羽主祭,才接着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不只有我們參與了這件事,因此若是我們沒有做好的話,或許下場不會很好。」
「明白了。」雷羽主祭點了
點頭,沒有繼續細問,而是轉頭就走。與神明或者世界牽扯在一起,就從來沒什麼好事。
「在我出來之前,無論這裏發生了什麼,都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神官鄭重地說道,接着又補了一句,「就算是谷主大人現在回來了,也讓他在外面暫時等一會兒吧。」
雷羽主祭兀自走出屋子,順帶也緊緊地合上了門。
「嘭——」工銅雷瓶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瓶口被內部的一股強悍的雷電破壞,出現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裂縫。
但對於無形無質的雷霆而言,這點縫隙已經足以。
無數的深紫色雷霆從銅瓶中炸出,瞬間變化出密密麻麻的電蛇,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所到之處連空氣都發出一絲淡淡的焦味。
然而神官不緊不慢地抬起手來,那幾根修長銳利的銀針隨即自動立起,轉瞬間便飛入那張雷霆霹靂的大網之中,速度甚至不亞於那些蔓延的雷電枝杈。
與此同時,那胡亂奔涌的雷霆忽然止住了去勢,猶如聞到了食物的獵犬一般,齊齊地轉向那幾根銀針。
汲靈針!
「叮——叮——叮」漫天的深紫色雷霆不住地灌入汲靈針之中,無數道悅耳的脆響從針尖上傳來,同時顏色也由銀白漸漸轉向紅紫,看起來異常妖冶而詭異。
與雷瓶有相似的作用,汲靈針也可以儲存雷元素,但相對而言存續的時間非常短暫。若是不將其中的雷霆放出來的話,不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些汲靈針就會徹底毀壞。
但這點時間就已經有足夠了。
神官輕輕彈指,數根吸飽了雷霆之力的銀針便驟然飛射而下,目標竟然直指床榻上的王簡!
「噗——」這些比食指還要長上許多的銀針刺入王簡的體內,激起一圈深紫色的細小電蛇,猶如漣漪般在他的皮膚上泛濫開來。
補法!
這些細小的電蛇所過之處,王簡的皮膚從灰暗冰冷重新變得紅潤溫暖,連那本來低弱的心跳都再次明顯起來,在這寧靜的屋子裏宛若沉重的鼓聲。
銀針從床上飛掠而出,上面的紫紅之色變淡了一些,部分雷霆已經注入了王簡的體內,並極為兇狠地激發着他體內的每一點生機。
「果然如此。」神官微微搖頭,長嘆了一聲。
的確,只有聖霆才可以激發生機,逆轉生死——但根據記載,那只是對光屬性的人來說的,其他屬性之人都沒有這種效果,反而只會有極強的殺傷力,甚至連火屬性也同樣如此。
而與之相對的,邪霆或許可以對暗屬性的人產生同樣的效果,這在此時此刻得到了證實。
神官並不知道為什麼光屬性和暗屬性是例外,也不認為其他四大屬性的地位弱於這兩種屬性,因此也只能長嘆一聲,暗道天道不公了。
「咻——」銀針再度從天而降,狠狠地刺進王簡的身體,將邪霆注入他的體內。
一圈圈紫紅色的電蛇再度擴散開來,表層的皮膚雖然被劇烈地燒灼,但下層的肌肉卻因此逐漸恢復了活力。此外,他的心跳聽起來愈發強勁有力,速度也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甚至還有漸漸加快的趨勢。
「噗——」王簡忽然睜開雙眼,同時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隨即噴出了一大口幾近黑色的鮮血,將對面的碧玉牆壁染成令人噁心的深紅色。
然後,他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雙眼,但看起來不像是在垂死的邊緣掙扎了,
而是猶如在靜靜地酣眠而已。他的心跳已經不再加快,呼吸也通暢平緩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於是神官不再驅動汲靈針,而是另用了一隻雷瓶,將汲靈針之中殘餘的邪霆收集起來,同時耐心地觀察着王簡的狀態。
這邪霆之力果然霸道,可以說是將王簡的身體重新鍛造了一遍,幾乎將他體內所有的外來力量祛除殆盡,但同時也補充了肌體內的生機——這簡直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
配合上他的補法,邪霆之力沒有過多地積聚在王簡體內的某處,也沒有漏過某些稍遠的位置,可謂是配合無間,物盡其用了。
也就只有在這種堪稱奇蹟的情況之下,才可能救得下王簡的命吧。
也不知道這種幾近脫胎換骨的方法,能否救得了身中九絕毒的人了。
可惜那位星珖魔女是光屬性的,只有聖霆才有可能去試一試,這邪霆顯然對她是無用的,反而會致命。
神官緩緩盤坐於地上,輕輕地探出手來,牽出了王簡的右手。
對着他的掌心細看了許久,又暗自推測盤算了許久,神官最終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看起來不像是墮穢邪蟾的頂珠了,裏面似乎潛伏着其他的力量。」
然而思忖再三,他還是沒有去動這頂珠。
他要做的事僅限於此,報酬也已拿到。秘法師最忌節外生枝。
神官再次起身看了眼床榻上的王簡,察覺到他的狀態開始趨向好轉之後,才轉身開門離去。
「怎麼樣了?」屋子之外,雷羽主祭已經開啟了結界,其他所有人都被驅逐到了結界之外,只有他自己守在此處了。
「性命無憂。」神官淡淡地回了一句,又隨口問道,「那些邪霆你是不是留了一點?」
「嗯……」雷羽主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對於這種奇異而特殊的力量,他最後還是起了一點貪念,暗自留下了些微在體內,以待後用。
「你可以觀察和試探它,但不要輕易使用和融合這種力量,那很危險。」神官只是叮囑了一句,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畢竟,就連他自己也留下了一點——這大概算是一種小小的饋贈吧。
「我明白了。」雷羽主祭沉聲應道,這也是他原本的意思。
「開放結界吧,他們可以進去了。之後讓我們的人帶一些品性溫和的靈藥過去,也算是讓他們放下了心。」神官靜靜地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此外,我需要閉關一段時間,任何問題都不要直接來找我,但可以傳達給我的徒弟。」
「如果是……那些人呢?」雷羽主祭皺了皺眉頭,又問道。
最近這段時間裏,風暴溪谷之中只有他和神官兩人主事,一明一暗,倒是事事順遂,未有缺漏。
雖然只靠雷羽主祭一人也已經足以,但是如此一來,或許卻會惹得谷中的某些派系不悅,那某些事務的執行恐怕就要受到阻撓了。
谷主大人可不管這些事情,因此雷羽很多時候也不好處理,畢竟那些派系也有與他同樣層次的人物。
「放心,你只管去做好了,不必顧忌太多。」神官隨意地揮了揮手,不再多言。
「好吧……」雷羽主祭撓了撓頭,雖然沒有想明白神官的意思,但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態度。
深黃色的天幕緩緩降下,雷羽主祭已然收回了結界,而旁邊的神官已經漸漸消失,猶如一道淡去的殘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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