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剛才那道人神情之中一看就知道,是想要得點錢財,可是公子為什麼一點都不給他呢?」等邋遢道人走後,兩人也隨即便離開了,路上白靈珊問鍾明遠道。
「如果他真是一心為助人,為降妖,剛才他拿出那張金色符籙之時就該追上去鎮殺那隻鬼魅,但他只是裝模作勢,這讓我不喜。」
鍾明遠頓了頓,繼續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更何況修行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銷金窟,貪圖點錢財從來無可厚非。
但打着除魔衛道的金字招牌卻只想着為自己謀私利,視他人其實如草芥,甚至是賺錢工具。
剛才他雖嚇退那隻鬼魅,但此時你我二人仍是危險重重,見我二人無錢財給他便直接離去,不再管顧我們的安危,若強者都如此行事,讓弱者如何生存?路遇不平先看是否有利可圖再選擇是否出手,這世道只會越來越差。
我不會呵責他的處世之道,但我不會認同,更不會助長他這種行事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準則,與這個世界的相處哲學都各不相同,我只希望,這世界的強者,能更在意一點弱者的生存,也許這樣的世道會變得更好吧。」
鍾明遠說完神色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人心如此,不必苛求,世間事他還是經歷得少了,世人心他看得也還是太少了,他想多看看這方天地,為何這個世界會讓先生有些許心灰意冷?選擇遠避藍田鎮?甚至稱之為「自囚籠」?
白靈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鍾明遠,她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和鍾明遠也是有着天差地別,不論是出於種族的分別,還是出於了解學習的途徑,但她能感覺到鍾明遠的失落,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
其實在白靈珊看來,能與鍾明遠一起,這世界是怎麼樣的,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這一切就足夠了,青丘的遠離世間,也讓她對於人間事並不多熟悉,她只想跟在鍾明遠身邊。
一路行去,白靈珊有些弱弱地輕聲問道:「公子,剛才那隻鬼魅真的是想要害我們嗎?」
白靈珊因是靈獸一族,對於這些精魅鬼怪自然有些同情悲憫。
「不是說所有的鬼魅遇見就該殺,任何種族都會有善有惡,不能一概而論,剛才那隻鬼魅,我能感覺到她身上濃烈的殺意,甚至連一點偽裝都沒有,更別提會有一點點的惻隱之心。」鍾明遠說道。
「那我們要不要去追查一番,將她滅殺於此,也好對這一方山水做點什麼,而且這裏距離關隘不遠,也許會有樵夫來此砍柴,這樣就不會有人受害了。」白靈珊有些興奮地說道。
行俠仗義,路遇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這才是行走江湖的俠女所為,那些演義話本她可沒少看,如今有機會自己當那一回演義中的俠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如果我看得沒錯,這是一隻畫皮,剛才是看上了你的美貌,想要奪你肉身。」鍾明遠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們到前方的玉門隘去,我猜這鬼魅很有可能會到那普通人多的地方去,今天她傷了元氣,很有可能會找普通百姓下手,我們趕緊到那裏去。」
「畫皮?」白靈珊有些疑惑。
「嗯,剛才應該是她的本體,隱藏在一團黑氣之中,隱約還是能看到其猙獰的面目,這等鬼魅一般混跡於世俗人群之間,喜好奪美貌女子肉身,將其據為己有,
就是不知道她已經禍害了多少人了,剛才沒有用普通人肉身迷惑人,而是直接用本體進行偷襲,不知是自信我倆毫無還手之力,還是第一次出手害人。」鍾明遠回答道。
其實有些話鍾明遠並沒有告訴白靈珊,畫皮此等鬼魅,其實心性兇殘,最喜收集美貌女子皮囊,將其製作成衣服,每次出行,只需將那些皮囊如衣服般穿於身上,幾和普通人無異,然後吸食人間男子精氣,以此來助長修為。
當然,吸取普通人的精氣元神,對於畫皮來說能更快地助長其修為,但世間從無絕對,也有此等鬼魅只靠自己修行,並不為惡。
若是剛剛那隻畫皮是披着人皮出現,不管那無量道人會作何感想,鍾明遠必然會直接將其滅殺,既然披着人皮,肯定是禍害了他人,而且還想繼續為惡,鍾明遠又豈會放過她?
「哦,是這樣啊,那我們走快點吧。」白靈珊悄悄加快了腳步,又有些疑惑,「公子,你知道前方那個關隘叫玉門隘,怎麼還說今晚不好找個地方落腳?」
鍾明遠尷尬一笑,說道:「我本來也不知道的,我也第一次出門啊,對於這距離也不熟悉,雖然看過整個大乾的詳細堪輿圖,但我哪知道今天就能走到那玉門隘啊。要不是剛才聽那無量說起,我也一點都不知道啊。」
「好啦好啦,公子,不用解釋啦,我們趕快去吧,馬上就要下雨了。」白靈珊笑道,拉着鍾明遠的手就一路小跑起來。
不多時,淅淅瀝瀝就下起了小雨。
鍾明遠卻輕輕放緩了腳步,白靈珊有些不解,但也跟着鍾明遠慢了下來,輕聲問道:「公子,怎麼了?」
「那隻畫皮在跟着我們。」鍾明遠不動聲色。
「啊,那我們要不要把她揪出來?」白靈珊有些躍躍欲試。
鍾明遠笑了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不急,我倒想看看她想幹什麼。」
鍾明遠兩人任雨水打在身上,雨並不大,但時值深秋,寒風瑟瑟,一般人若是如此淋雨,必然容易生病,但鍾明遠和白靈珊修為都不算低,這點寒風冷雨對於他們來簡直是小菜一碟,但此時他二人可是「普通人」。
於是鍾明遠裝作有些難以抗住此時的寒冷,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方一路走去,天還沒完全暗下來,他們就看到了前方一座高大的關隘。
而身後那一隻畫皮至始至終都只是遠遠綴在鍾明遠二人身後,並未有任何動作,這讓鍾明遠心中不免又疑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