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滿臉不正經的道:「看姑娘一臉不高興,似乎巴不得留在青樓接客,看來是本公子多管閒事了,來人,將這位姑娘……」
我惱得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惡狠狠的警告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撕了你的嘴。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看來還是將你送回百花樓里合適。」蘭陵王拉開我捂着他嘴的手,一副就要拉我回去的樣子。
我很少見到蘭陵王這樣不正經的樣子,一時有些發懵,覺得眼前的人怎麼那麼陌生,可看他那模樣,似乎他本該是這樣子的,只是我沒認清而已。
原來每個人脫了面具後都真實的讓人接受不了,微嘆了一聲,我道:「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定當記得公子的救命大恩,來日有機會再報。」
說完轉身就走,還沒走兩步,手腕便被人抓住,一股大力,我已經被身後人扯進他懷裏,淡淡地馨香里夾雜着一股男子的清爽體味,我面上一躁,慌忙要推開他,他卻將我緊緊的按在懷裏。
戲謔的聲音自我頭頂炸開,他帶着慵懶笑意的語氣中有着莫名的堅持,「本公子這裏從來不賒賬,有帳今日了,有恩今日還。」
我頓時氣悶,蘭陵王何時變成這種潑皮無賴了,又想想皇家的人好像都是這樣,就跟郝湘東一樣,總是反覆無常到接近變態。
皮笑肉不笑的回過頭去,卻在蘭陵王眼底看到一抹熟悉的流光,我怔了怔,道:「公子想讓奴家怎麼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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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笑着湊近我,那清爽的男性七夕再也無法避免的包圍了我,我皺了皺眉頭,見他的臉月湊越近,他的鼻尖似乎都要碰到我的鼻尖,我忍無可忍的想要揮開他湊近的臉,他卻仿佛已經知曉般退開了去,大笑道:「還恩不外乎幾種,本公子救你免受苦海之邢,不以身相許不足以為報,你說是嗎?」
我惱怒的瞪着他,越來越看不真切他,往日溫文爾雅的蘭陵王怎麼會變得跟地痞流氓一樣,我怒指着他,想罵她趁人之危,可想想又覺得不妥,氣得臉漲得通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伸出修長白皙的大手,講我的手指包圍在那一方溫柔之中,神情忽爾變得有些惆悵有些無奈,他的唇角噙着一抹苦笑,半響才道:「姑娘如若有時間,能否陪在下去逛逛城隍廟,就算是姑娘還了在下的恩了。」
我心底一震,凝眸望向他,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悲傷,我不忍拒絕,看看時辰尚早,便點了點頭,蘭陵王沒再說話,率先向前走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堅毅挺拔的背影上,金色的陽光將他的倒影拉出了長長的,無端帶出幾分蕭瑟荒涼氣息,我心酸的看着他的悲傷加重的背影,去年初相見的情形又在腦海里盤旋。
無聲嘆息,我抬步跟上他,蘭陵王不說胡,欣長的背影一片荒漠,他帶着我隨意的向前走着,雖說是隨意,但仔細留意還是能看出他擇了小道,儘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想到他先前在百花樓宇徐正言的對話,我明白他的擔心,心底不由得又是唏噓,他並不是一個看重皇位看重權力的人,當日他將虎符交給郝湘東時,是那樣的義無反徐,可見他並不看重權勢。
然而今天,他卻要徐正言聯手推到郝湘東,這其中的曲折,到底是因為什麼?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我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將那答案扼止在腦海深處。
不知道在巷子裏兜兜轉轉了多久,直到夕陽沉下去,最後一絲金光消失在地平線上,蘭陵王才帶我轉出了小巷,來到城隍廟下的護城河旁。
即使不是初一十五,城隍廟外香客也如雲,眾人帶着虔誠的心來敬拜,又帶着滿意的神情離去,仿佛將願望說給了上天,便會圓了他們的夢想。
靜靜的站在護城河旁,秋風拂面而來,帶着初秋的寒意沁入肺腑,卻讓人陡的清醒過來,在裊裊香煙中,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蘭陵王站了一會兒,忽然指着遠處一根白玉石砌成的圓柱,帶着幾分追憶的道:「她在這裏替我綰過發,那是第一次有女子細心為我綰髮,雖然她的動作生硬扯痛了我,但是那種幸福卻像那疼痛一樣深入骨髓。」
我全身一顫,望向那根白玉石圓柱,當日不過是我隨心而為,根本沒想到一個隨意的動作,會在別人心間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嚅動了幾下嘴唇,我卻什麼話野說不出來,只覺得嗓子乾澀難受,一個音也發不出。
蘭陵王臉上帶着幸福的笑意,他並未注意到我的失態,繼續道:「你有一雙跟她一模一樣慧黠的眼睛,也有一副跟她一模一樣清婉的嗓子,初見她時,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充滿了不徐一切的瘋狂,然而清婉的嗓音中,卻帶着絕望與疲憊,那時,她的丫環因為她身首異處。」
這些明明都是發生過的事情,然而再經他提起,我卻覺得好遙遠,遙遠到在記憶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
然而他卻記得,就如昨日發生般,將我的神情,將我的恨牢牢的銘刻在記憶里。
蘭陵王仿佛尋到知己般,撿了一塊乾淨的地面,隨意的坐了下來,手裏撿起幾塊石頭,斜斜的拋向水面,在水面上連跳了幾下,才咚一聲沉入河底,驚起一陣陣漣漪。
他沒有回頭,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城隍廟下明明喧鬧無比,但是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到我的耳里。
「……那晚,我做錯了一件事,將她當成「她」,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在她眼裏看到了受傷害的神情,我分不清當時自己到底是因為她像「她」才忍不住了她,還是因為她只是她,所以我懦弱的逃了,這種陌生的情緒我只為「她」而起過,所以我不能讓另外的人破壞了心中的那片美好。」
我席地坐了下來,將身子抱的緊緊的,忽然覺得秋風涼意滲人,竟是如何都抵擋不住寒意侵入身體,全身微不可查的發起抖來。
真相往往比表面更殘酷傷人,郝湘東也是這樣吧,因我的容貌像她,所以他止不住的靠近了我,卻有因為我太像她,所以又想疏遠,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送她入宮後,我時常懊悔,這種情緒折磨着我,當我下定決心要將她接出宮時,卻不料她已成了皇兄的御前尚儀,我知道我再也帶不走她了。」蘭陵王的語氣中充滿痛苦魚彷徨,竟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我無言的坐在他的身後,見他唇角苦澀的抿起,卻找不到安慰他的話,或許在他看來,他只是想找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傾述這段埋在心裏深處的往事,並不需要旁人開解。
「不能帶走她,我只能安排人手好好保護她,教她在宮中的生存法則,然而不知道是我師傅選得不對,還是這個學生太固執,她並沒有懂得宮中的生存法則,卻以自己的方式在宮裏撞得頭破血流。
」
「……看到她往日笑意盎然的眸底逐漸被悲傷所覆蓋,我知道自己當時的掙扎以及放手錯了,皇兄不能帶給她幸福,他在傷害着自己的同時,也在深深的傷害着她,所以我去求皇兄放了她,皇兄明明知道自己強留下她只會折磨她,卻仍是不肯放手,那一刻,我對皇兄除了怨恨還是怨恨。」
原來一切真的因我而起,我止不住的發顫,不知道是因為聽到蘭陵王語氣中那刻骨的恨意,還是他語氣中溫柔的,此時和着秋風與河水衝撞牆壁的聲音,竟是那樣的震耳發潰。
「我要回去了。」我陡然站起來,不敢再聽,也不敢再看,心徹底被蘭陵王的一番話攪亂。
「小七。」他悠悠長嘆,我的身形一震,抬起的步伐卻再也放不下去,靜靜的聽着身後的聲音,我以為他認出了我,然而他卻是無限惆悵的道:「小七,等我。」
回過頭去,他正看着那根白玉石圓柱發呆,似乎想通過時空再看看那夜的景象,我鼻頭一酸,在不忍相看,提起裙裾飛速的跑離了護城河。
蘭陵王並沒有追來,我匆匆的跑進了人流中,川流不息的人群將我撞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又被人擠了個趄趔,回想那晚蘭陵王將我牢牢的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的情形,我的淚再也控住不住,潸然而落。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緣分,我們明明認識的最早,卻又彼此錯過,如果當日我不選擇進宮,今日是否便能與蘭陵王攜手到老?
苦澀一笑,如果如果,世間從來沒有如果。
回到醉仙居,我的衣被已經被人群擠得皺巴巴的,我剛抬步跨進醉仙居大門,手腕卻被一隻柔軟無骨的小手握住,接着身後響起虛弱無力的聲音,「笙姐姐,你可算回來了,我都等得兩眼發昏,四肢無力。」
回過頭去,我看到正是一臉虛脫的小妹,猶豫在外面站得久了,她的神情很疲憊,此時看到我,仿佛見到救星一般,兩眼閃閃發亮。
「我不是告訴你到醉仙居等我麼,怎麼還站在外面?」我詫異的道。
她比了比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金碧輝煌的醉仙樓,自然不會讓一個穿着平凡的人進去,逐伸了手去扶她,道:「路上有事耽擱了,走吧,我扶你進去。」
步到大堂,店小二立即迎了上去,殷勤的問道:「姑娘,你回來了,是先用飯還是先沐浴?」
我還沒有回話,小妹已經急切的嚷嚷道:「先送飯菜,先送飯菜。」
那店小二瞅了小妹一樣,臉上帶着一抹不屑,我看了他一眼,他才連忙打手做揖的退下了。
先前我進醉仙居時他見了我的穿着,也沒給我好臉色看,知道我將一錠銀子撂在他的面前,他才連忙討好似的上前引我上了樓。
扶着小妹進了屋,小妹一下子便生龍活虎了,一下子看看這裏,一下子摸摸哪裏,一副鄉下人每件事的樣子,然而我怎麼看她的動作都覺得很假,剛才扶着她時,她的手明明柔如無骨,應該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她現在這樣做作,反倒讓人生疑。
「小妹,你家以前是做什麼的?」經過南依的事後,我對身旁突然出現的人都有着莫名的警惕,不再像以前那樣無知了。
小妹停下了把弄垂在床前的環佩的動作,神情有些黯然,「爹爹在東吳京城是做棺材生意的,生意做得似乎挺大的,但爹爹一直秉承節儉持家的道理,所以加中雖富有,卻總部允許我們穿綾羅綢緞,也不許我們將銀子花在不該花的地方。」
原來如此。
我正想再問,店小二已經端了飯菜上來,小妹聞到飯菜香味,連忙去開門,小二見是她來開門,連忙笑道:「姑娘,你們的飯菜已經送上來了,若還是吩咐,只需來櫃枱說一聲,我們立即辦。」
小妹接過飯菜,道:「待會兒讓人送兩桶熱水上來就成。」小二點頭應諾,笑眯眯的走了。
小妹轉身將飯菜一一擺放到桌上,嘴饞的要伸手去抓一塊孜然牛柳放在嘴裏,我見狀忙拍開她的手,不再理會她撅得老高的嘴,指了指旁邊三腳盤架上的銅盆,道:「先去把手洗了再來吃飯。」
她不甘不願的去淨了手,回來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沒想到她看着斯斯文文的,吃相這麼差,桌上的四菜一湯似蝗蟲過境般,我還沒吃兩口,已全部被她掃進肚子裏,末了,她還不滿足似的舔了舔碗邊,似意猶未盡。
我放下筷子,憐惜的看着她,「你還沒吃飽吧,我再叫小二送點飯菜上來。」
「吃飽了吃飽了,只是姐姐應該還沒吃飽,我去叫小二給你炒盤菜上來。」小妹說着已經蹦蹦跳跳的跳出房間去。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我搖了搖頭,看着手中還沒動過的米菜,輕聲嘆息。
嘆息聲還沒完全逸出口,小妹已經氣喘吁吁的跑回來,神情極為驚恐,我見狀,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小妹撫着胸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指着樓下,結結巴巴的道:「好…好多官兵…」
「官兵?」我詫異的揚了揚眉。
「嗯,據說是皇宮鬧了刺客,專門來搜查刺客的。」小妹終於喘過氣來,慌慌張張的道,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發白。
「我們又不是刺客怕什麼。」我故作平淡的道,昨夜確實有人夜闖景泰宮,又將黎莫撞個正着,難怪我出宮的事沒人懷疑到安華夫人身上,只怕大家都以為我是被刺客劫走了。()情深緣淺:億萬寵妻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情深緣淺:億萬寵妻》,微信關注「熱度網文 或者 rdww444」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