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舉人落榜的事, 錢玉嫃挺後面才知道的, 倒不是底下人沒去盯,主要前面一段時間只顧着兄弟錢宗寶跟趙二表哥, 勁頭過了才想起唐瑤也在京里。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找了底下人一問才知道,董舉人那頭生了變數。
「他考壞了?」
「會試開考前出了些事,他大概受了影響。」
錢玉嫃一挑眉,底下的就把前後的事講出來。
這事兒吧,乍一聽說感覺唐瑤真是倒霉, 仔細想想, 她暴露的可能性原也不小。唐家上衙門報案找過人是一方面,陳家發現她與人通姦生下野種的時候直接綁了人送回唐家, 那時候也有些陣仗, 出來很多看熱鬧的。
以前哪怕省城也不是那麼大,本地人很多互相都認得。即便是大戶人家的姑娘, 又不是一年三百多天全在宅院裏待, 還是會出門,唐瑤生在蓉城長在蓉城,認識她的能少了嗎?
跟上京城本來就是無奈的選擇, 誰讓董家人不承認她?
本來想着上京城以後自己少出去幾次,儘量多在客棧里待,等男人考出個成績謀到官職就跟離開……結果唐瑤再一次證明了自己就是有那麼衰。
如果說做一件事,結果可能好也可能不好。
讓錢玉嫃去往往是吉星高照,給唐瑤攤上哪怕前期一切順利到最後關頭也會翻車。
得知唐瑤現在找的這個倒在會試這關以後,連謝士洲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後感慨了一句:真沒有她帶不垮的男人。
許承則就不說,為了她被家裏掃地出門。
馬駿是抽身快,只白瞎了一片真心。
陳二爺其他都還好,就是頭上綠了。
現在這個鄉試排名很高,一到會試沉了……董舉人本來機會很大,結果呢?比他差的有兩個通過會試取得殿試資格,他卻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現在呢?人出京了沒有?」
「還在客棧住着。」
「那兩個人關係還好?」
「瞧着有些彆扭。」
只是彆扭?
那董舉人修養真挺不錯,他還知道不能騙信一方,怕冤枉了唐瑤。
錢玉嫃琢磨着,唐瑤當初能敏銳的察覺到她娘要賣她,先一步偷跑,這會兒能看不出董舉人的反常?正常來說她應該有危機感了,就不知道人在這種時候又會怎麼選擇。
再跑一次?
唐瑤用實際行動昭告了她的選擇,她不敢找上錢玉嫃,又拿捏不住舅媽喬氏,只得私下找上她大姨,也就是趙二的娘,錢玉嫃她大姑。
到這種時候,嘴硬沒用,策略就是低頭認錯賣慘訴苦跪下求姨媽幫忙。
唐瑤告訴錢大姑,她在陳家的日子太苦了,比泡在黃連水裏還苦,好不容易有個人理解關心她,她就這樣犯了錯誤,也得到教訓後來都被趕出去了,原想好好把兒子養大,她娘不放過她,想賣她還錢回來給唐旭娶媳婦兒,她實在沒辦法才跑的,跑出去遇到個體貼關心自己的人,為了跟他在一起,又昧着良心說了謊話……
錢大姑沒直接轟她走,想聽唐瑤能說出個什麼。
結果聽完人糊塗了。
「你也說你有了歸宿,又來找我作甚?」
唐瑤摸出手帕拭了拭淚:「他好像知道我騙他了。讓他知道我以前跟過人,還被休過,董家有我容身之處?」
哪怕這是親外甥女,錢大姑也想說一句該!
誰也不是生來就該被你騙,你編那些鬼話的時候沒想過會有這天?
就她說的這個情況,帶入自家想想,假如說趙大或者趙二遇上這麼個女人……她估計恨不得把人活剮了,誰耐煩聽那些苦衷?說是苦衷,不也是自個兒作出來的?
好在嘴上留德是本民族的傳統美德,錢大姑嫁的又是個文化人,這一家子裏面她修養算比較好的。聽了這麼一席顛倒黑白的鬼話她也只是說自己幫不上,讓她找別人去吧。
唐瑤不肯走,非說她能幫,還道簡單得很。董舉人不是懷疑嗎?那就找個人去他跟前吹吹風,讓他找唐瑤的親戚對質,只要唐瑤的大姨和表兄弟都說她不是,董舉人不會多此一舉帶她去蓉城,頂多覺得人有相似,這次危機就過去了。
錢大姑哪敢幫這種忙?這不是坑人嗎?
任憑唐瑤說干嘴,她都不肯點頭,兩人多糾纏了會兒就給趙二撞見了,知道來龍去脈以後,趙二反過去威脅了她:「你要再不走信不信我直接找到你現在跟那個人告訴他你是個什麼貨色!」
唐瑤帶着濃濃的不甘離開了。
本來只要錢大姑稍微配合一下,事情馬上就能圓過去,現在她還得想個其他辦法。
這是沒往錢玉嫃跟前說,錢大姑考慮到世子妃貴人事忙,不該拿這些事去污她的耳。唐瑤確實是她見過少有的能折騰的人,哪怕眼下看不到頭,想也知道她的路只會越走越窄,往後下場不會好的。
錢玉嫃最近是接了不少帖子,宮裏也召她好幾回。
太后皇后都關心了她娘家那頭,皇后說這陣子總聽人提起探花郎如何出色,問侄媳婦跟前是不是很多人打聽,這種青年俊傑小姐們肯定搶着想嫁。
錢玉嫃沒跟其他人講,跟皇后說了一聲:「他婚事已看好了,只等個吉日提親。」
「他看上哪家姑娘?」
「靖安伯府的,他們在上元燈會上見過,算得上兩情相悅。」
你說國公府的小姐皇后都不一定想得起,莫說區區一個伯府。雖然不知道女方是什麼模樣,皇后至少知道靖安伯府挺安分的,遂點點頭:「探花郎跟伯府小姐,倒是般配。」
「是啊,真虧得皇上點他做探花郎,要不然這門親事還不好說。」
皇后笑道:「是他自個兒爭氣,之後在翰林院也好好做,有機會就把握住。」
就目前,對太后和皇后來說,錢宗寶還只是錢玉嫃弟弟這個身份,想到他順帶說幾句,說過就過了。皇后問起燕王府那兩個小的:「近來逐漸熱起來,明姝跟傑哥兒怎樣?」
「好得很呢,我跟世子商量着打算給明姝開蒙。」
皇后覺着女兒家倒是不必太早讀書認字,再等兩年也使得。
「她要是坐不住,那就再等兩年,若聽得進去,早點認字也沒壞處。雖說是女兒家,需不着把學問做得多好,書總要讀字也要認的。」
這話不假,其實勛貴之家的姑娘很多都是才女,能寫筆好字,作詩賦詞都不在話下。
之前讓娘親兄弟他們分去精力,現在科舉完事了,探花郎點上了,翰林院進去了……以後怎麼着全看錢宗寶的造化,當姐姐的幫不了他更多。錢玉嫃把更多的精力收回來,放在兒女身上,她給明姝讀三字經,講其中的故事,明姝聽得津津有味,胖糰子傑就氣人了,三頭身,兩歲大,看着憨憨一個,讓他自己玩去不肯非要跟着湊熱鬧。
才兩歲啊,哪有兩歲就開蒙的?
你趕不走他就算了,人在旁邊聽也不認真,這不是夏天了?他聽着蟬鳴聲看着外邊大太陽天就想打哈欠,打着打着就閉上眼睛。
錢玉嫃捏他肥臉蛋:「困了讓嬤嬤帶你上床睡去。」
他自己抬起手來拍拍臉:「不不。」
「咋的你非得在這兒打瞌睡啊?」
胖糰子還委屈上了,說:「這故事娘都說了兩三遍了……」
「要我給你講的新的?」
三字經故事能有多新?胖糰子建議他娘跳過講故事這個環節,直接教認字。
錢玉嫃不敢相信,還有人玩着不耐煩兩歲主動要求啟蒙學字的,太后那個夢真有點門道?這麼想着,錢玉嫃問他為什麼想要學字。
原以為他興許是受了科舉考試的刺激,看舅舅中了探花風光,才生出興頭。
誰知道呢?
胖糰子從太后做夢那事得到啟發,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他說經常做夢夢到一摞摞書,翻開全認不得,想學會認字之後看看那些書上寫的什麼。
哪怕胖糰子從小就比別的娃精,錢玉嫃也想不到他是個假寶,只覺得這回讓太后給夢着了,兒子興許真有些非凡的來歷。
錢玉嫃故事也不講了,問他怎麼早不說?夢到多少回了?是重複一個夢嗎?
胖糰子說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睡着了經常感覺人在一個空空曠曠的寶殿裏,裏面也沒有人,就是幾面很高很高的書牆,反正一眼看去除了書就是書。他說他跑也跑不出去,看也看不懂書上寫了什麼,沒奈何,只能在那裏頭睡覺,睡一覺醒來就回來了。
聽兒子說完,錢玉嫃心裏就一個念頭:不得了了,這事得跟相公商量看看,搞不好還得同王爺說說。
錢玉嫃平時都不讓人出去等,反正到時候總會回來。今兒個因為這齣,她吩咐小丫鬟去前面守着,見着世子就把人帶過來。
聽說媳婦兒着急找他,謝士洲趕了幾步,還出了點汗。
結果是說胖兒子。
問他咋的?
錢玉嫃跟他咬耳朵,說你姑娘是假的仙女,兒子怕是真的文曲轉世:「他今天說想學字,我問了才知道,他經常做夢夢到在天宮上的書房裏,對着滿牆書冊,偏偏認不得字。」
謝士洲本來吊兒郎當的,聽完認真了點,他仔細了解之後,說要去跟王爺爹說一說。
不多時燕王也聽說了,先是驚訝,後來一陣得意。
「好好,他想學就讓他學,學會了好好看看天上收藏的都是些什麼書,記住了默一份給老子瞧瞧。」
「沒想到,你小子不學無術的,還能生出這麼個兒。」
謝士洲潑他涼水,說不一定,搞不好就是屁用沒有的閒書。
燕王沒好氣瞅他:「有你這麼說親兒子的?」
謝士洲就不明白了:「您怎麼有臉說這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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