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講台後,用板擦敲了敲桌面。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楊美美破壞學校公物,欺凌同班同學,記大過處分,回家反思一周。你們記得今天的教訓,不要成為下一個楊美美!」
有人撇撇嘴,老班真會講,誰沒事會像楊美美那個煞筆當着校領導的面犯蠢啊。
要收拾人當然要在私下裏。
又講了幾句語重心長的話,周敏鏡片後的眼睛移到第四排,靠牆坐的少女右手握筆,樣子像在認真聆聽老師講話。
早讀事情鬧那麼大,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處理楊美美一個學生明面上似乎有失偏頗,校領導本打算連着蘇檀櫻一起記過,教導主任卻及時來了句「這女學生聽說是那位大校的朋友的妹妹。」
教導主任如何知道的?當然是那位大校親口跟她提起。
副校長眼瞳一震,十三班一女學生的親人跟京都段家二少交好?!
他立馬意會校長一眼。
女學生是哪家的,南城關殷兩家想攀都攀不上的關係,誰家結交到如此一大靠山還瞞的這麼緊?
不管蘇檀櫻是哪家的千金,人家段少特意提點了一句,誰還會閒着沒事找麻煩。早讀的那鍋亂粥,便一咕嚕全到楊美美頭上,反正是株長歪的苗,學校差了這一株說不定還得感恩戴地。
至於楊父楊母會不會給校董下馬威,段二少的話在那擱着呢。
不過,校長顯然沒有深度考慮到能教育出楊美美這種二貨的父母會是什麼德行,這就是後話了。
午間過後,一則新聞轟動了各大社交軟件。
昨夜因「護小三揍原配」被拘留的南城春熙路一火鍋店老闆,被爆出其人竟是三年前貪污受賄案的前國會議員的秘書助理鄭端偉!
這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談綏一案的舉報人之一正是鄭端偉,當年本該作為證人出庭的鄭端偉人間蒸發,與此同時另外兩個證人皆被發現離奇暴斃在家,當時此案的檢察官認為鄭端偉同樣已被害身亡,系談綏招人買兇殺人封口。
但是現在,被敲定「死亡」的人以如此荒誕的方式再度進入眾人視野,還隱姓埋名再娶嬌妻過得有滋有味。
是什麼原因讓他不惜遁死拋妻棄母遠離他鄉?
三個證人為何只他獨活,隱姓埋名又是為何?
檢察官的判定是否存在瀆職?
本已了結的大案再度被翻出,眾網民紛紛展開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下午課一結束,談時翹掉晚自習直奔外祖家中。
「媽!你看到新聞了嗎!」
素來沉默寡言的少年此時滿眼淚光,進入大院後一路狂奔,待見到客廳里的母親,強忍哽咽蹲到她腿邊。
沙發上的中年女人優雅知性,時光掠過留下的皺紋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麗,只是那雙略顯疲憊的眼,藏進無盡悲戚。
她抬手摸了摸少年亂蓬蓬的短髮,唇張了張,又怕自己在孩子面前軟弱的哭出來,閉唇不語。
說話的是年過七旬的外公。
「阿時,大人的事情你不必管,先回自己的房間。」
談時倔強的搖頭「外公,這也是我的事!身為男子漢哪有逃避的道理!」
少年眼底全是恨與狠。
他現在人小力微沒錯,但若有朝一日虎歸山,必要血染半邊天。那些陷害他父親、大哥的,欺侮他與母親落井下石的,一個都不讓他逃過!
還有,殺害他姐姐的兇手…想到溫柔善良最疼愛他的姐姐,談時攥緊雙拳,眼眸猩紅,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坐於談母沈宜對面的二舅沈柏槐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沈家三代皆是軍人,沈老退休後深居大院,沈柏槐現在軍校就職,技術軍官,職權不大,但勝在人脈廣泛。
「鄭端偉的出現是翻案的轉機和關鍵,我已經聯繫人去打探消息,都鬧到枱面上了,上頭一定會着重調查。」
沈柏槐睨了談時一眼,語重心長道「你馬上高三,當務之急就是好好學習,不要讓你媽媽和大哥失望。」
談時垂下頭,悶聲道「我當然會好好學習。」
不爭氣,如何找到仇人報仇雪恨?
談時一走,沈宜強忍的淚水掉了下來,她看一眼老父親,平靜地望向沈柏槐。
「柏槐,你看看能不能讓我跟鄭端偉見一面。」
上完第二節晚自習,回家已是九點出頭。
談櫻坐在畫架前,白色燈光把陽台照的明亮,木質調色盤上的顏料是鮮活的,她在給畫作再次鋪色。
畫仿的是梵高的《紅罌粟與雛菊》。
惡之花與天真爛漫的菊這般水乳交融,和諧又刺目。
她作畫一向投入,今夜卻頻頻跑神。
鄭端偉為何要遁死逃跑?當然是為了有命花錢。
唆使他陷害談綏的人要殺人滅口,他當然要跑。饒是他略有小聰明,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如此倒霉的出鏡民生新聞被網曝了。
他現在暫被拘留監禁,背後之人確實不會明目張胆的在警察局裏動手,可要是鄭端偉一不「小心」又逃跑,半道上死了賴誰?
談櫻篤信自己的父親不會做那貪污腐敗之事,濫用職權以便大哥公司的運營更是扯淡。對方處心積慮的搞垮談家,極有可能是父親的政敵,那年反貪行動搞的很大,父親馬上要調去反貪局,手上握有不少人的把柄…
能悶不吭聲,不露蛛絲馬跡下此狠手的,其勢力不容小覷。
鄭端偉,是目前所知的關鍵突破口。
可惜她現在是個毛用都沒的小屁孩,連接近鄭端偉的機會都沒有。
陽台的燈亮到十一點半才熄滅,拉窗簾前,談櫻站在窗台前,幽幽遠望對面別墅的圓頂六格窗。
窗後,兩道隋然目光悄悄撤去。
談櫻彎唇。
越來越好奇那棟別墅的主人了呢。
說起來那扇巴洛克風窗戶,她瞧着很眼熟。
南城警察總局今天很熱鬧,剛轟走一批記者,招待過幾名高官秘書,大晚上的又來了一尊神。
還讓不讓人寬心安寧了!
副局看着眼前的尊神,嘆息的倒去一杯茶。
「段同志,你這要求有些沒道理,人雖在南城抓住,但是要送去京都檢察院的,你一個解放軍同志…」
段修與端起茶杯,輕輕碰了碰唇。
沉穩霸道的低音「我要的不是人,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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