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後 09.不同的小丑，同一個境遇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沙灘邊緣空地，一處賣果汁的餐車前。

    餐車中一隻腦袋長滿眼睛，黏糊糊軟件生物問牧蘇：「你想喝點什麼？」

    牧蘇轉過頭深情注視劣魔：「我想呵胡它。」

    「呃……先生你是指劣魔榨成的汁嗎？」軟件生物不解風情的問。

    牧蘇自認為的旖旎氣氛被它破壞個乾淨，於是語氣漸漸不善：「來一份你榨成的汁謝謝。」

    而後不管軟件生物，輕聲問劣魔：「你似乎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劣魔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正要追問，一隻觸手遞到面前，握着一杯果汁。

    「先生你的果汁。」

    牧蘇斜眼接過，而後可疑打量起手中這杯尚且溫熱，顏色與軟件生物將近的粘稠液體。

    「這啥？」

    軟件生物含着東西一樣的粘稠聲響起：「你點的『我榨成的汁』。」

    「哦。」牧蘇面無表情應了一聲，突然探過身揪住軟件生物纖細脖子，將它上半身薅出來。

    「你這傢伙把什麼鬼東西餵給我心愛的劣魔了！還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膽敢牧蘇頭上動土！」

    周圍遊客紛紛側目中，牧蘇喝罵出口，抓着那杯汁打算倒進它嘴裏，讓它「自作自受」「自食其果」「虎毒食子」。

    軟件生物突然的大喊救了它。

    「我就是賣這個的啊，不信你看那邊！」

    一隻觸手斜指一處，牧蘇扭頭望去，便見一大一小兩坨大便獸還是什麼怪，蠕動着經過，小的那隻還化出一條手臂哧溜哧溜喝着。

    一隻惡魔老大爺適時出來解釋，它的確是主賣體液果汁的。

    牧蘇狐疑着鬆開幾分，而後倏然收緊拳頭：「不行！你得把錢退給我！」

    「你也沒給我錢——」

    「快點！」牧蘇惡狠狠打斷它。

    「你是在勒索我嗎？」軟件生物的驚慌忽然消失，而後含糊扯起嗓子大喊：「爸爸！有人勒索我們！」

    啪唧——

    一團更大的軟件生物從天而降，周身觸手抽打空氣，怒目而視向牧蘇：「就是你這個混蛋嗎！」

    壯碩身影分面無表情擋在牧蘇身前。

    大軟件生物果斷認慫，從身體裏掏出幾十枚紅晶硬幣低下頭道歉：「對不起沒能讓你們滿意但我們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只有這些。」

    牧蘇小人得志輕哼一聲，鬆開它兒子趾高氣昂走到它面前，低眸打量一眼：「還真是少啊……」

    「要多少是多啊。」劣魔的聲音響起，示意牧蘇不要太為難人家。

    這傢伙明顯有問題。一般劣魔怎麼會有同情心這種情緒。

    「要什麼餐車？要什麼餐車！你這敗家娘——」玩梗玩到興頭的牧蘇聲音一滯。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要追劣魔的，這麼幹只能把兩者距離拉遠。

    「——娘暗中祝福的幸運兒……註：敗家娘娘是幸運女神的別稱。」牧蘇乾巴巴改口，牽強附會解釋一番。

    劣魔似乎並不在意，轉身擠開圍觀遊客。

    錢都沒來得及拿牧蘇就追了上去，和它並肩行走。

    牧蘇很委屈的說：「我只想替你教訓一下他們……」

    「我沒在生氣。」沉默片刻，劣魔還是出聲解釋一句。「周圍看我的人有些多，我不太習慣……」

    牧蘇恍然，忽然有些理解它和這些劣魔。換做自己失去這幅一雙英挺的眉毛輕輕舒展開來，那雙猶如海洋中心深處般深邃而廣袤的眸子，就好像是頂尖美術大師用最溫柔的筆觸，一點一點勾勒出那驚心動魄的輪廓的面龐，他也會難過很長一段時間。

    此時離二人最近的是飛翔的河南人遊樂項目。圍欄圈出一片空地，裏面是一隻拿摩天輪擦屁股的同款海巨人。

    遊客們陸續坐入海盜船外形的遊樂設施。待滿人後海巨人會拾起海盜船，在船頭哈上一口氣，奮力拋出。

    炸雷般的音爆盪開，海盜船擠壓前方空氣形成一片漏斗雲，眨眼出現至視野盡頭，化為黑點。

    音爆里可能死一部分，落入水面可能死一部分，被海水捲走又會死一部分，一船遊客也不知道能回來幾個。

    飛翔的河南人圍欄外，隊伍排除出幾十米長，亂鬨鬨腥臭熏天。

    牧蘇心想自己一個遵紀守法的人類就別跟這群惡魔怪物混一起了，拉起劣魔尋找一處適合談情說愛的地方。

    一路邊撩邊說，幾分鐘後來至一處佔地百米的條紋帳篷前：馬戲團。

    牧蘇謹慎的在出入口前觀察起來。

    他可是打算在死亡錦標賽里拿個好排名去羞辱君莫笑的，不容失敗！

    靜靜觀察幾分鐘，他發現出來遊客的和進去的不太能對上……換句話說，進去的遊客和出來的遊客不是一個物種。

    思考種種可能性時，一道聲音身後傳來。

    「嗨老兄，這是你女朋友嗎？」

    牧蘇回頭，開玩笑的是個叫阿爾薩斯的青年。

    牧蘇用非常令人不爽的死魚眼目光打量一番：「這不是洛丹倫大孝子嘛，跑這裏來幹嘛了。」

    「我早洗白了好不好……」阿爾薩斯吐槽一句。「我看你半天沒進去過來問一下。」

    「遊樂園這麼喪心病狂，小命要緊。」

    「說的也是。」阿爾薩斯附和一句，目光落在劣魔身上，半開玩笑：「你喜歡它？」

    無意中幫了牧蘇一把的阿爾薩斯就見他展露笑容，溫柔說道：「是的，我很愛它。」

    匆匆幾句後二人在馬戲團門前分開。牧蘇也不再猶豫，果斷掀簾進入馬戲團。

    外界嘈雜被隔離，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熱絡氣氛的現場。

    觀眾不多不少，數百座位坐了一半。扇形觀眾席前方是一處空地，一隻不會說話，臉蛋慘白紅鼻子小丑正進行魔術表演。

    牧蘇拉着劣魔剛在最後排入座，不知哪裏吸引了小丑，一路和兩邊觀眾打趣來至牧蘇身前，攤開肥碩手掌。

    「它在找你要道具變魔術。」劣魔說道。

    有意在劣魔面前表現，但牧蘇身上實在沒有雜物，只好依依不捨取出唯一的紅晶卡片。

    小丑接過，舉起來給回頭望來的觀眾們展示，而後放在手心，雙掌蓋住輕輕一搓——

    拿開時掌心空無一物。

    觀眾們的鼓掌聲中，牧蘇突然跳起兇狠掐住小丑脖子，面目猙獰嘶吼出聲。

    「你他媽把我的錢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