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家主姚闊將夏凡安排在一處幽靜的庭院後便藉故離開,但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個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一個剛剛弱冠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是姚闊的侄子,名叫姚晟。
他留下來是專門供夏凡使喚的。
畢竟姚闊(身shēn)為一家之主,又經歷了喪子之痛,所以他不可能時時都作陪在夏凡左右。
迫於無奈下,他只能讓家族裏的青年才俊代替自己侍奉夏凡。
對此夏凡並無意見,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地頭蛇幫忙罷了,相較於養尊處優的姚闊,反倒是看上去精明強幹的姚晟更符合他的心意。
姚晟是一個標準的大族子弟,舉止得體,沉穩幹練。
僅僅通過短暫的接觸,夏凡便對他產生了不錯的印象。
謙遜有禮,服侍周到。
恍惚間都讓夏凡以為遇到了海底撈的員工,甚至泡個澡對方都安排了兩個美艷的丫鬟幫他寬衣解帶。
但夏凡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他敢保證,只要他敢讓兩個丫鬟幫他洗澡,下一秒對方便會讓丫鬟給自己暖(床chuáng)。
夏凡倒不是裝什么正人君子,問題在於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尤其是姚闊曾有意無意談到自己兒子死因不明的事(情qing),難道夏凡還不清楚對方心裏在打什麼主意?
如果時間充足,這個忙幫了也就幫了。
但夏凡最怕這裏面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仔細想了想,夏凡乾脆拒絕了對方的糖衣炮彈。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
用完早膳的夏凡便直接與姚晟離開了姚府。
「尊上,這裏便是韋安山曾經的家宅。」
由於昨晚夏凡已經道明了來意,姚晟便心領神會地做好了詳細的調查與安排。
出了姚府,夏凡很快在姚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邸前。
「自從韋安山的家人死後,這裏便一直無人居住嗎?」
推開帶有封條的斑駁大門,行走在雜草叢生的院落里,夏凡四下打量着周圍略顯(陰yin)森殘破的環境,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回稟尊上,是的。」緊跟其後的姚晟輕聲道。「自從韋安山家人死後,韋安山曾返回過這裏一次,但不久後韋安山便神秘失蹤,從此這間宅子便徹底荒廢了下來。」
「這裏離他師父傅四清的家有多遠?」
駐足在堂屋裏,周圍的桌椅都依然擺放整齊,但上面卻佔滿了厚厚的灰塵。
夏凡望着堂屋正中上書着餘慶堂的門匾,不由得出神道。
「南溪俠客傅四清的邸宅位於南城,從這裏過去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姚晟道。
「一個時辰。」
夏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旋即離開堂屋前往了後院。
「你知道當初韋安山家人死於什麼時辰嗎?」
走在後院的長廊,環視着周圍門窗緊閉的廂房,夏凡再次問道。
「小的昨夜特意從官府那邊調閱了卷宗,卷宗記載,根據仵作的驗屍結果,韋安山的家人應該是死於寅時至卯時之間,最早發現他們死亡的是這片裏坊的坊正。」姚晟早有準備道。「據坊正的描述,韋安山的家人以往都會很早出門忙活米鋪的生意,但那一天(日ri)上三竿的時候,韋家都毫無動靜,所以坊正便好奇前去查看,結果……」
「韋安山的家人死時有何異常之處?」
夏凡推開了一間廂房,揮手散去落下來的灰塵,看着廂房內依舊整齊的擺設,心不在焉地繼續發問道。
「韋安山家人的死確實有些異常,因為他們全部都是在睡夢中安詳死去的。」姚晟看着屋內走動觀察的夏凡道。「而仵作的驗屍結果是他們都死於了一種未知的劇毒。」
「官府那邊可有查到兇手是從什麼途徑下毒的?」夏凡走出了廂房,又推開了另一側廂房的房門,果不其然,屋裏的擺設一如既往的整齊。
「沒有!無論是屋裏的井水還是遺留的殘羹冷炙,官府都沒有查到下毒的痕跡。」姚晟道。
「除了韋安山的家人外,這間宅子裏的人全都死了嗎?」
夏凡伸出手不經意抹了一下屋內佈滿灰塵的桌子道。
「是的,同樣被毒死的還有韋安山家中的下人們。」姚晟道。
「也就是說兇手完全是無差別下毒。」夏凡摩挲着沾染了灰塵的手指道。「難道就沒有僥倖逃過一劫的人?」
「有一個。」姚晟思索片刻道。
「誰?」
「韋安山家裏曾聘請了一位西席,但這位西席在韋安山家人出事前的一個月便請辭了。」姚晟道。「據說這位西席是因為家中老母病重才不得不請辭回鄉。」
「這位西席先生叫什麼?後來還在南溪出現過嗎?」夏凡眉毛一揚道。
「對方好像叫白季,但其他具體的(情qing)況小的便不知了。」姚晟慚愧道。
「那就問問韋安山的街坊與坊正,想必他們應該知道這位白季先生。」
說完,夏凡便徑直走出了後院。
「還請尊上稍等,小的這便去打探。」
姚晟的辦事能力非常出色,離開韋安山的邸宅後,他先是把夏凡安排在附近客棧的雅間裏等候,旋即便派人招來了韋安山邸宅的街坊與坊正。
一番打聽下來。
夏凡也從姚晟口裏得知了這位白季的(情qing)況。
對方出(身shēn)崇州陵縣一個家道中落的大戶人家,自幼勤學聰敏,平生之志便是考取功名振興家族,奈何白季後來不知何故涉及到了一場科舉舞弊,以至於終(身shēn)無緣科考,最終落得給人當西席的地步。
在街坊與坊正的描述里,白季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文士,平(日ri)對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因此街坊們對他的印象都非常好,儘管他已經年過三十,可依然有不少媒人上門說親,不過最後都讓白季給婉拒了,這也是最讓街坊們奇怪的地方。
畢竟白季到了這個年齡都沒有成親,實在是讓人費解。
白季在南溪生活了一年左右,這一年裏他都在給韋家當西席,據說是韋家重金禮聘來的。
而韋家出事後,他曾特意趕回南溪弔唁韋家,甚至還見過韋安山一面。
從此白季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南溪。
但聽說白季回到陵縣後辦了一間私塾,而且早已娶妻生子,(日ri)子都過得還算美滿。
「我要去一趟陵縣。」
聽完姚晟的講訴,夏凡當即作出了決定。
「尊上,請問這是為何?」姚晟不由驚愕道。「難道您懷疑……」
「沒有證據的(情qing)況下我是不會冤枉任何人的。」夏凡淡淡道。「只是有一件事(情qing)讓我有點好奇。」
「什麼事(情qing)?」姚晟下意識道。
「當初他見了韋安山後發生了什麼。」夏凡抿了口杯里的茶水道。「這是否與韋安山後來的失蹤有什麼關聯。」
「可是尊上,據熟知白季的街坊們所言,韋家一向對白季敬重有加,彼此間可從未有過什麼嫌隙,何況白季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事發之時,白季也不在南溪,所以小的想不通他會有毒害韋家的可能。」姚晟道。
「我也沒說他是毒害韋家的兇手啊!」夏凡聳了聳肩道。「不用多想了,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好的尊上,是小的冒失了。」姚晟連忙道。
「我們回去吧。」
離開客棧,剛一返回姚府。
夏凡便聽到府里傳來了激烈的爭執聲。
不用夏凡吩咐,姚晟便主動招來了下人打探(情qing)況,旋即轉告給了夏凡。
「尊上,是家主與王家少爺發生了一點爭執。」
夏凡無意理會府里的爭執,而且這次回府他是準備告別的。
但遇到了這樣的事(情qing),他也只能等對方爭執完了再說。
「王家少爺?」
「是的,他同時也是家主的甥子。」
「我想起來他是誰了,不過那王家少爺也是莽撞啊,居然敢和自己舅父當面爭執。」
夏凡搖了搖頭,畢竟這樣的事(情qing)在封建禮教社會裏相當罕見。
「畢竟王家少爺在江湖裏混跡久了,難免會沾染上一些江湖中人的習氣。」
從姚晟的言語裏便能知道他對王煥感官不佳,張口閉口都是王家少爺,直接都把他當成了外人。
「他們在爭執什麼?」夏凡隨意道。
「聽說是王家少爺堅持要給堂兄驗屍查明死因,可家主卻拒絕了。」姚晟道。
「你們家主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兒子的死因嗎?為什麼如今又不肯讓王家少爺驗屍呢?」夏凡奇怪道。
「因為王家少爺提出的驗屍方法太過駭人聽聞了,因為他竟然想讓人剖開堂兄的屍體來查明死因,這如何能讓家主接受!」姚晟苦笑道。
「解剖?這世界的醫術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
夏凡聞言不(禁激n)咋舌道。
「尊上,什麼是解剖?」一旁的姚晟不解道。
「說了你也不懂,和我去看看咋回事吧。」
說着,夏凡便徑直朝着爭執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年代的人對解剖畏之如虎肯定是正常的,說不準還會把解剖的人當成什麼妖魔鬼怪,夏凡記得西醫在發展起來前,醫生們還會專門偷屍體來解剖研究。
再加上這個世界同樣有(身shēn)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觀念,想要解剖?人家父母第一個不答應,說不準還會拿刀趕你滾蛋。
爭執聲源自於靈堂。
夏凡一進門便看到姚闊與王煥兩人在靈堂棺材前爭執得不可開交。
王煥聲稱要查明表兄的死因一定要剖開屍體。
姚闊堅決不同意毀傷兒子的屍體。
吵來吵去都是這一兩句話,但姚闊明顯有動搖之意,否則他根本不會與王煥多費唇舌,直接便讓人把他給趕出府了。
「在下不知驚擾了尊上,還請尊上恕罪!」
當姚闊無意瞥見門口到來的夏凡,立刻閉嘴上前賠罪道。
而王煥等人紛紛有樣學樣賠罪作揖。
「不必多禮了,我就是來看看(熱rè)鬧的。」
夏凡不以為意地說着,目光卻漸漸落到了王煥以及他(身shēn)後的一對男女(身shēn)上。
「實在是讓尊上見笑了,在下馬上便會處理妥當。」
說着,姚闊轉過(身shēn)冷下臉,揮手便準備讓人把王煥他們趕出去。
「尊上!還懇請您為吾兄做主!」
誰知王煥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便噗通跪在夏凡面前大聲道。
「王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姚闊見狀瞬間大發雷霆道。「來人,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且慢,就讓他說說唄,好歹人家跪都跪了,我也不好讓他白跪了。」
夏凡懶洋洋地出聲制止道。
「下去吧。」
對此,姚闊只能怒瞪了王煥一眼,又讓周圍湧來的下人退了出去。
「起來吧,也不嫌地涼跪出關節炎來。」不等王煥開口,夏凡便打量着王煥道。「聽說是你想解剖你兄弟的屍體?」
「是的!」王煥連忙起(身shēn)朝夏凡恭敬道。「在下王煥,見過尊上!」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種方法來查明你兄弟的死因?」夏凡道。
「其實這並非在下想到的,而是在下兩位好友的建議。」王煥猶疑片刻道。
「他說的便是你們吧?」
夏凡的目光移到了他(身shēn)後始終埋着頭的那對男女。
「是的,在下盧少陽見過尊上。」
由於王煥的「出賣」,盧少陽見實在躲不過去了,只能硬着頭皮站出來拱手道。
「而旁邊這位是在下的師妹許萍兒。」
「你們懂得解剖屍體?」
這時候夏凡饒有興致地看向兩人道。
「解剖?尊上的形容非常貼切,在下與師妹確實懂得一點點這方面(禁激n)忌醫術。」
盧少陽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兒子的死因嗎?或許你可以讓他們瞧瞧。」
誰知夏凡卻轉向了一旁(陰yin)沉着臉的姚闊。
「可是尊上……」
姚闊一聽,急忙想要勸阻。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你,畢竟這是你兒子,一切本該由你做主。」夏凡滿不在乎道。「而且我要言明一點,我不懂醫術,所以我也沒辦法查明你兒子的死因,這種事(情qing)就應該讓專業的來。」
「……」姚闊沉默了良久道。「既然尊上都願意相信他們,老夫……老夫答應了!」
「好了,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最後一個障礙都掃除了,夏凡直接向面前的盧少陽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因為他非常好奇,對方是否真的能通過解剖查明死者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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