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還沒有晚自習,五點半放學,白赫昀和穆瑾玥是鄰居,正好順路把她送到家門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和白赫昀道別,目送他離開,穆瑾玥用指紋解開別墅的門鎖。一樓客廳沒開燈,眼前一片灰暗,她微微蹙眉,探手摸向開關。
燈光剛亮,迴旋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穆瑾玥面無表情地轉頭,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冷風和破空聲。
「啪」的一聲,撕破了一室寂靜。
白皙光潔的側臉瞬間浮腫,鮮紅的巴掌印刺眼醒目,穆瑾玥緩緩抬眸,一雙眼冰冷而寂寥。
「我說過了,讓你馬上轉學!你為什麼還留在臨汝一中!」
歐式吊燈的光乍亮得有些刺眼,客廳靜謐,對比之下,急促猛烈的呼吸聲愈發清晰。
穆瑾玥淺色瞳孔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
微涼四月,對方卻已經穿上單薄的真絲睡袍,瑰麗的深紫色襯得皮膚很白,尤其是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領口很低,渾圓半露,隨着劇烈呼吸起起伏伏,性感魅惑。
視線往上,卻見一張秀美的臉神色猙獰,毫無美感,眼角皺紋都若隱若現。
「我為什麼要轉學?」穆瑾玥舔了舔發疼的嘴角,挑釁般揚眉,「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媽!」孔安思眼底紅血絲駭人,伸手推她,厲聲質問,「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媽?」
這兩個字,穆瑾玥說得很慢,尾音挑的很高,玩味又譏諷,最後匯集成了一聲冷笑。
「呵。」
這樣的舉動顯然激怒了孔安思,她大聲咆哮,「我生了你,我還救了你的命,你就該聽我的!」
她越說越激動,臉漲得通紅,歇斯底里,因為大喊而渾身顫抖,「當初若不是為了救你,你弟弟怎麼會死?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
吼到最後,孔安思神色有些癲狂恍惚,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又像是恨到了極點。
「救我?」
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穆瑾玥甩手把書包扔到地上,上前一步逼近她,眼底燃了兩簇火苗,臉上卻一片冰冷,一字一頓,「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記得?」
孔安思眼神慌亂片刻。
穆瑾玥退開些,伸手掀起身上的校服襯衫,指着自己的左腰腹,「你說的救,就是指這個?」
肌膚如暖玉,在燈光下微微泛着瑩白的光,細膩光滑,毫無瑕疵,卻讓孔安思臉色一瞬蒼白如紙。
孔安思身子晃了一下,搖搖欲墜,「你……你怎麼……」
「想問我怎麼記得?」穆瑾玥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手一松,襯衫自然垂落,在孔安思眼底映成一片驚恐的白,「差點被親媽殺掉,我怎麼能忘?」
「我沒想的……」孔安思連連搖頭,下一秒,眼神驟然狠厲,「可你現在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她的長髮因着剛才過激的舉動有些凌亂,一雙眼像蒙了血色,不見絲毫清明,「你還我兒子,你去把我兒子換回來,你去替他死啊!」
穆瑾玥咆哮着,眼睛比她還要紅,聲嘶力竭,「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沒被那把刀捅死!」
「那你就去死!」孔安思神色猙獰如索命的厲鬼,掄起一旁的落地燈,陰惻惻的看着她,「還是說,你在等我送你上路?」
「你來啊,」穆瑾玥指着自己的腦袋,聲音很冷,還帶着詭譎的笑意,「往這砸,反正你早就想了吧?」
被人一語道破了心思,孔安思惱羞成怒,狂躁情緒席捲了大腦,根本無法考慮這麼做的後果,狠狠地砸下去。
穆瑾玥看着她的動作,眼睛眨都不眨,還閃着詭異莫測的光。
落地燈沒砸在穆瑾玥頭上。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把穆瑾玥護在身後,落地燈打在後背上發出悶響,來人卻咬着牙,一聲不吭。
「嘩嘩」的陶瓷碎片落地聲,孔安思和穆瑾玥都怔住了。
只不過,一個是瞬間清醒回神,另一個,卻受了更大的刺激。
「賤人!你男人多是不是?小小年紀就這麼放蕩,我這個當媽的要好好教育你!」
孔安思失了心智,握着手中僅剩的金屬支架,也不在乎眼前的人是誰,不管不顧的還要接着打,似乎非要把穆瑾玥打死才甘心。
穆瑾玥瞳孔猛地放大,拉着白赫昀往旁邊躲開,同時厲聲喊着,「你若是傷了白家的少爺,穆英平會跟你離婚的!」
一句話,便讓孔安思停住了所有動作。
她臉上浮現一抹顯而易見的恐懼,手中力道一松,金屬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剛才還宛若厲鬼,這一刻,卻像是迷途孩童。
她趔趄兩步後退,雙手揮舞着,轉身瘋瘋癲癲的往樓上跑,嘶啞着聲音嚷嚷,「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不能離婚!」
緊接着是一聲摔門聲,別墅內再次恢復平靜,唯獨地上破碎的陶瓷燈罩還在泛着幽幽冷光。
「你怎麼樣?」穆瑾玥拉着白赫昀的胳膊,緊張的上下打量他。
「我沒事。」
落地燈打在他後背,好在臨汝一中的校服質量不錯,至少沒有傷口。
想到剛剛的場景,白赫昀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他滿心都只有心疼,最後化為一句話。
「下次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別胡來,」頓了頓,白赫昀補充,「還有,她回來了就告訴我。」
他不敢想,如果他沒來,她要怎麼辦?
穆瑾玥怔怔看着她,瞳孔漸深,倏地抬起一隻手扯着白赫昀的衣領。
領口划過鎖骨,靠近心臟的地方有一道很淺的疤。許是年頭久了,疤痕趨近平整,只依稀可以看出曾經猙獰痕跡。
穆瑾玥眼眶紅了,冰冷的指尖點在那道疤痕上,整個人都微微顫抖,清澈瞳孔蒙了霧靄,沉沉陰鷙。
她一紅眼,白赫昀就慌了,一手撥開她的手指,另一隻手提了下衣領,「這都多久了,早就好了,一點都不疼。」
現在不疼,那當初呢?
穆瑾玥不敢問,攥着白赫昀的衣角,滾燙的淚水砸在白赫昀衣服上,哭得很安靜。
她曾經說過,真正的悲哀,是連哭都不能肆無忌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