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似的,廳內說話聲小了許多。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黑屏的手機上倒映出眼前人的容貌,冷漠的神情仿佛塵封的冰山,隨之而來的壓迫感,讓蘇傾不自覺收緊了手指。
是禍躲不過啊……
她暗自深吸口氣,調整好表情抬頭。
「穆少。」
穆城冷着臉緊盯眼前的女人。他的眼神深沉而凌厲,像隨時能把人吸進去的黑井,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幾乎任何事物都會喪失說謊的勇氣。
他站在她面前。只是站着,就能感受到氣壓驟降。
廳內交談聲小了些,女人窸窸窣窣的閒話聲卻多了起來。眾人都看向這邊,包括大廳一側的沈佑辰。
蘇傾感受到數道視線,就當她打算再次開口時,眼前的男人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廳內有人抽了口冷氣。
她太陽穴跳了一跳,很快笑笑擺手,「不好意思,我已經跳過一曲,有些累了。」
穆城的手還在原處。
他看着她,好像在說除了伸出的這隻手,她別無選擇。
靜了片刻,蘇傾嘆口氣,握住了這隻手。
體溫是滾燙的。
他們走入舞區,卻像走入刑場一般悲壯,就連蘇傾臉上的笑意此時都顯得有些牽強。
今夜第二次跳華爾茲,蘇傾就像在薄冰上舞動,舞步踩得正確,手卻只是虛虛搭在眼前人肩上,過於小心。
舞曲正式進入高潮。鋼琴與小提琴混響,數個歡快的音符落在耳畔,砰砰砸擊着聽覺神經。
蘇傾虛虛擁着面前的男人,對方卻實打實抱着她。撫摸腰間的力道、牽住她的手,無一不像鎖拷一樣將她控制住,毫不避諱的眼睛直直望來,讓她覺得自己正被困在牢籠之中。
穆城整個人,就是一個讓微生物都插翅難飛的羅網。
他們默契地一言不發,蘇傾形式化地邁步、轉圈、轉身,一步不差地演示正確舞步,在比先前更為響亮的樂曲之下,二人硬是把一曲華爾茲跳成了探戈。
快節奏的部分過去,接下來的舞步較為輕鬆。
蘇傾又一次靠入穆城胸膛,在下一步要後退時,一縷頭髮卻不小心掛住了軍裝上的勳章,而就在這時,穆城說話了。
他冷冷出聲「那天話不是挺多?怎麼現在成啞巴了。」
果然認出了……
蘇傾忍着頭皮疼,抬頭笑道「穆少當真了?不是萬聖節要到了麼,我就小鬧一下,歡迎歡迎新鄰居。」
「鬼話連篇。」
長笛轉音,樂曲進入下一小節。
蘇傾並未回話,她看着自己纏在勳章上的黑髮,想去解開,卻覺得此時不該有什麼舉動。
事已至此,能糊弄一點是一點了。
纖細的腰盈盈握在自己手裏,穆城擁着她,卻並無溫情。他不含情緒的低沉嗓音在蘇傾耳邊迴蕩。
「接近顧南行,什麼目的。」
不含疑惑的問句,仿佛只是在求證自己的看法。
蘇傾沉默一陣,隨即答道「什麼目的,穆少已經有想法了不是麼?」
話音未落,腰間的力道忽然緊了一倍,她一下失力,被迫整個人貼在穆城身上。
穆城眉頭皺起,「問什麼答什麼,別跟我耍小聰明。」
胸腔一下呼吸困難,蘇傾只能靠在穆城肩上輕微喘息,「穆少手恢復的不錯。」
「拜你所賜。」
好吧,又接不上話了。
蘇傾無語,她想想也沒辦法掙脫,於是自暴自棄掛在人肩頭。
「你是什麼人?」
「您要查我身份輕而易舉。」
「哪來的邀請函?」
「不請自來,這的保安可以換一批了。」
穆城忽地把人從肩上拉下來,緊盯這雙眼睛。
頭髮被扯得生疼,但拉開距離倒是能喘上氣了。蘇傾見人緊盯不放,只能對着看回去,二人就這樣互相看着站在大廳中間。
「穆少,盯了十秒你會愛上我的。」
「你是弦月,」穆城聲音仍然冰冷,但被抱着的蘇傾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在上升,「你還活着。」
「雖然很煞風景,但我還是想問一句,弦月是誰?」蘇傾與他對視着歪歪腦袋,「我和她很像?」
「你就是弦月,」穆城抓着蘇傾的手不斷收緊,「你在裝傻。」
「穆少,恕我直言,如果您認定我就是那個『弦月』,會二次求證麼?」蘇傾暗自彎了彎嘴角,「您並不確定自己的判斷。」
穆城沉默,他仍然看着眼前這張臉。
這雙眼睛他在夢裏見過無數次,那個陰沉的天空,那個死亡的城市,那樣一雙冷到徹骨的瞳孔。
蘇傾是他見過最為吻合的,可真正看到,卻與記憶中有些不一樣。她的眼睛透不出那樣直白的絕望,多了些捉摸不透,讓他覺得仿佛只是吻合。
不過,他還有一個驗證方法。
穆城把目光移向蘇傾左肩,正看見她神情一愣,在高潮小節的樂曲忽然停了下來。
大廳中央通往二樓的木梯上傳來一陣高跟鞋聲。
「抱歉抱歉,遲到了會兒。」
廳內的人往那邊看去,有的把帽子摘了,對來者致以敬意。
站在樓梯上的,是一位氣質極佳的中年婦人。她穿着一身白色長裙,披了個小坎肩,烏黑的頭髮高高盤起,眉眼與穆城有幾分相似,是個精緻的美人。歲月痕跡尚在,但風韻猶存。
看見別墅主人,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走到樓梯下方,樂曲聲也放輕了些,讓大家都能清晰聽到婦女說話。
穆夫人站在樓梯中央,看着這些來客和自己選出的千金們都有到場,不禁心情大好,她笑道「今天是給南行和小城準備的歡迎會,大家都能抽時間過來,真是特別高興。」
笑聲掌聲齊響。
「本就是我定的時間,自己卻遲到了這麼久,着實不應該,一會兒自罰幾杯。今天銘忠不在,大家全當家宴,放開了玩。」穆夫人眼睛掃過廳內眾人,在穆城方向略微愣了一愣,不知為何笑意更深了。
她很快接着說完「那麼,開宴。」
掌聲再起。
聚在樓梯前的人散開,一部分走上前去給穆夫人敬酒,一部分繼續先前的交談。
穆城剛剛與母親對視幾秒,感受到對方詭異的眼神,想到自己一隻手還扣在蘇傾腰上,忽然覺得有事需要解釋。
他垂首在蘇傾耳邊「到陽台等我。」
一樓大廳最前面,有一個能觀賞花園的小陽台。
蘇傾心底一喜,正要回話,就聽穆城說了下一句。
「敢跑,全國通緝。」
……
這種無可奈何,她很久沒感受過了。
她收回視線,剛要抬手,卻被再熟悉不過的力道瞬間抓住。
穆城緊鎖眉頭「你要做什麼?」
蘇傾用被禁錮住的手指了指他胸前的勳章,綻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頭髮卡住了,請示穆少,能允許我拽一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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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少不商量不讓步沒得談
蘇傾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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