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眼底划過一抹流光,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狀似錯愕的看着他,語氣滿是詫異,「爺爺?」
蘇老爺子聽聞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喊他爺爺,他抬眸,目光落到楚逸臉上,看到眼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看着他。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蘇老爺子扶了扶老花鏡,這孩子,是有點眼熟……
他盯着他看了幾秒,眼睛眨了眨,不確定的開口,「你……你是……」
這小子怎麼看着像他孫子小逸?
不對,小逸沒有這麼直溜,更沒有這麼精神。
那孩子,一身病,面黃肌瘦,跟一根麻杆似的,哪有眼前這年輕人的精氣神?
可他管自己叫爺爺!
楚逸似乎看出了老爺子探究的眼神,他俊逸清冷的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看着老爺子緩緩啟唇,「爺爺,我是小逸。」
蘇老爺子聞言,一臉震驚,差點驚的站起來,「什麼?你是小逸?這怎麼可能?我家小逸身體不好,在外地養病呢。你怎麼能是小逸?」
剛才這人作介紹時,他大概聽到了,是華盛集團董事長身邊的人,又如此一表人才,年輕有為,怎會是他那個從小身子虛弱的孫子?
再說,那孩子才十八歲,就算身體健康,也沒資格跟在華盛集團的人身邊。
這邊,蘇建業和葉琴在聽到周倩旁邊的男人管他父親叫爺爺時,也驚訝的急忙走了過來。
剛過去,聽到對方說他是小逸,葉琴心臟一抖,面色慘白,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能和華盛集團周特助並肩走在一起的年輕人,怎麼會是蘇逸?
不,他去了外地後,改了名,叫楚逸。
當時楚玲說是為了隱姓埋名,不給蘇家惹麻煩,暫時讓蘇逸跟她姓。
讓他改姓,他們自然巴不得呢。
所以欣然同意。
反正,那小子不管姓啥都無所謂,他也活不了幾年。
他怎麼搖身一變成為了華盛集團董事長身邊的人?
而且,洛總那麼恭敬禮貌的管他叫楚先生。
一看身份不凡。
跟華盛負責人見過面的都知道,蘇董事長身邊有一男一女,一位特助周倩女士,還有一位男秘書,兩位堪稱蘇董事長的左膀右臂。
蘇建業剛才看到他時感覺眼熟,聽聞他竟是他的侄子蘇逸,他神色也有些錯愕,更有些慌張。
楚逸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他自然清楚,同時也知道葉琴對他做過什麼。
只是,他知道葉琴那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利益,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那孩子從小有病是真的。
令他萬萬想不到的事,今天他居然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
那麼,他的身體……
他該不會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體並非疾病那麼簡單?
這模樣,這氣色,實在不想病患!
蘇建業和葉琴內心忐忑,各懷心事的走過去,倆人目光還在楚逸身上探究着,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身份。
楚逸看到他們,嘴角微勾,就大方的對着他們率先開了口,「大伯,大伯母,好久不見。」
楚逸話音一落,葉琴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確定了他的身份,心下一沉,眼底一片慌亂,「你……你怎麼會是楚逸?他不是……」
他不是身體虛弱不堪,只剩一副空殼子了?
這可是幾個月前,莫醫生去那個偏遠地區親自確認的。
這兩個月以來,楚玲也很多次打電話過來,說楚逸身體不見好,還請求他們寄點錢過去治病。
另外,楚玲也說了,楚逸的身體不宜長途奔波,今年他們不回京都過年。
葉琴臉上的慌亂之色,楚逸盡收眼底,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葉琴,氣定神閒,「大伯母,是不是很驚訝?」
葉琴抹了把冷汗,勉強一笑,「的確,有點意外,小逸,怎麼在這裏?」
蘇建業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情緒掌控的很好,他關切的看着楚逸,語氣滿是心疼,「是啊,小逸,你回京都怎麼不回家呢?我們都很擔心你的。你身體又不好。對了,你不是在念書嗎?怎麼和周特助在一起?」蘇建業的聲音充滿了試探。
楚逸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能搭上華盛這棵大樹?
蘇建業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在忐忑擔憂被楚逸發現他身體的秘密的同時,看到他站在周倩身邊,他心裏又升起另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或許可以通過楚逸,和華盛搭上關係。
楚逸聽着他們假惺惺的關心,內心冷嘲着,面上配合着他們,「謝謝大伯掛念,我身體已無大礙。」
「小逸,你身體好了?」葉琴震驚的看着他,都忘了裝慈愛。
不可能啊!
楚逸是被她下了慢性毒的,這種毒,無色無味,人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只要毒素在體內達到一定積累,人的抵抗力便會逐漸下降,身體被掏空,根本救不回來。
而且,若非醫術高超的大夫,一般情況很難發現患者中毒。
加上楚逸本身從小有哮喘,身體虛,他中毒,只會當是哮喘的緣故身子虛弱,她當初也是吃定了這一點,便在他的中藥里做手腳,接連幾個月。
在他們離開京都時,楚逸體內的毒素,應該應該積累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在楚玲提出想帶楚逸離開京都,去外地環境畢竟安靜的地方休養時,她欣然同意,還很讚賞楚玲識大體,懂得為兒子付出。
那個時候,她也是怕楚玲一直待在京都,若是老爺子參與着給楚逸找大夫,說不定哪天就碰到神醫了,若是楚逸體內的毒被診斷出來,定會懷疑到她頭上。
可剛才,楚逸說,他身體已無大礙。
難道,毒已經解了?
楚逸察覺到葉琴已經有些繃不住,他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望了眼周圍的賓客,聲音特意提高了幾分,「大伯母,沒錯,我身體好了!不但哮喘已經徹底康復,體內的毒也解了。」
楚逸此話一出,一旁的蘇老爺子震驚的開口,「小逸,你說什麼?體內的毒?你體內怎麼會有毒?」
楚逸狀似意外的看着蘇老爺子,聲音同樣不低,「爺爺,你不知道嗎?我中毒好久了,我媽帶我離開京都的時候,我就已經被人下了慢性毒,她怕我被人害死,所以才放棄了京都的一切,帶我去農村保命。」
「這不是蘇家老二蘇建文的兒子嗎?他不是病弱是中毒?」
「他剛才說,是被人下了毒,那是什麼人?怎麼如此歹毒?他失去父親已經夠可憐了,還被下毒?」
「豪門家族裏的事,無非為個利益,他父親沒了,孤兒寡母的,沒有靠山,有些人自然是想斬草除根,畢竟這可是個男丁,若是身體健康,將來是要繼承家產的!」
蘇建業和葉琴,聽着周圍的賓客交頭接耳的議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虛的有些站不住。
蘇婉茹蒙着面紗,本來在糾結自己是先離開去外面等張檸,還是厚着臉皮在這坐着,等宴會結束,一起出去。
這會,聽到楚玲那個病秧子兒子突然出現,還搖身一變成了商界精英,她實在詫異。
同時,心裏也更加惶恐不安。
最近真是太詭異了。
很多事,都失去了掌控。
說起來,葉琴給楚逸那小子下毒,也是她的主意。
當時,她雖然沒有點破,但以葉琴的悟性,一點就通,她旁敲側擊的提醒了她兩句,葉琴就行動了。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能逆風翻盤……
這邊,蘇老爺子聽聞楚逸的話,不顧自己是在別人家的宴會上,他憤怒的拍案而起,「豈有其理!到底何人給你下的毒?真是膽大妄為,居然敢算計到我孫子的頭上!」
楚逸情緒倒是平靜,「何人下的毒,這個嘛?我也不清楚,我想,我擋誰的道,就是誰唄。」
楚逸的話,讓周圍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往蘇建業夫婦身上瞄。
蘇建文的兒子能擋誰的道?
答案不言而喻。
蘇建業掩去面上的心虛慌亂,輕咳一聲。佯裝驚愕又氣憤的怒斥,「居然有這等事?小逸,你放心,大伯一定會好好徹查此事,揪出害你之人。你是我的侄子,你父親走的早,我理應好好照料你們母子二人,卻因工作繁忙,沒能盡心,讓你受苦了。」
楚逸冷笑,語氣意味深長,「大伯不必自責,我相信,賤人自有天收,我更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幸得華盛集團蘇董事長賞識,願意栽培我,也算天無絕人之路。」
楚逸一段話含沙射影,蘇建業尷尬的餘光瞟着周圍的目光,臉上火辣辣的。
周倩悠閒的站在一旁,看着眾人,對楚逸更是讚賞有加,「楚逸先生天資聰明,雖然年紀尚輕,悟性卻是很高,工作能力也很強。我們董事長很看重他,也打算重點培養他,相信楚逸先生的未來不可估量。」
周倩身份在那擺着,她的話很有重要,對楚逸評價如此之高,大家看楚逸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如此年輕,能得蘇董事長重點培養,這是何等的殊榮!
蘇老爺子面上也是相當驕傲,「我蘇家的子孫,自然是有出息的。」
楚逸聽到他爺爺的話,莫名覺得諷刺。
當初,他和他母親離開蘇家時,爺爺奶奶因為身體抱恙,回了老家養病。他們二老並未細心關心過他一句,只是讓蘇建業給他們足夠的生活費,讓他去外地養病。
如果當時,爺爺能強勢的站出來,挽留他們,保護他們,母親心裏有底,或許她不會選擇隱瞞他被中毒之事。
說到底,就是因為他沒了父親,爺爺奶奶想着以後他們二老要靠大伯養老,所以便對他們聽之任之了。
在這個問題上,楚逸多少有些寒心。
加之他了解了他的姑姑蘇婉蓉當年的事,每每聽到姑姑和母親聊起當年,姑姑眼底那掩飾不住的失望,落寞,他心底對爺爺更是有了嫌隙。
說到底,都是自私的人啊。
葉琴冷靜了片刻,穩住心神,一臉慈愛的看着楚逸,試探着打聽,「小逸,你說你中了毒,那你的毒是誰解的呀?」
毒是誰解的?
楚逸的視線不由落到坐在離主位這邊擱着兩張桌子的位置上,和旁邊的秦鋒說說笑笑,明眸皓齒的女孩,他眼底染上一抹柔光。
很快,他收回視線,淡淡的瞟了葉琴一眼,既然她想知道,他也沒藏着掖着,「是我有幸遇到了聶如風神醫的徒弟。她說,如果我晚一些遇到她,恐怕毒素侵蝕到五臟,神仙都救不回來,我命不該絕吧。說起來,下毒之人真是心思歹毒,心機深重,慢性毒素,不會馬上要命,卻讓我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虛弱不堪,宛如一個廢物。如果哪天我死了,也會歸結於我從小身體體弱多病,哮喘難以根治,不會有人知道,我遭受過怎樣的痛苦,背後之人用心有多險惡。」
聶神醫的徒弟?
又是聶神醫的徒弟?
葉白明顯沒那個本事,那就是那位傳說中的聶玖了?
在鄰桌豎着耳朵聽動靜的蘇婉茹,聽到楚逸的話,一方面心裏忐忑不安着,另一方面,又覺得,她這紅疹,用聶玖給張檸的治療藥方,一定可以治好。
洛老先生聽着楚逸的敘說,他滿臉心疼之色,也對他遭受的不公感到心酸,他看着蘇老爺子嘆氣,「蘇老哥,這孩子是建文的吧?他父親走的早,你可得上點心,好好保護孩子,怎麼能出現被人下毒這種殘忍的事?」
蘇老爺子被人洛老如此一說,心裏實在憤怒加難堪,他沖蘇建業冷斥,「建業,回去好好調查,實在不行,就報警。」
「父親,我知道了。」蘇建業裝模作樣,配合的應聲。
葉琴以及蘇婉茹,聽到蘇老爺子說要報警,心裏都咯噔一下。
不過,旋即想到這是好久以前的事,毒也下的神不知鬼不覺,根本沒有證據證明跟她們有關,心裏又放鬆了下來。
這樣的場合,楚逸也是適可而止,他出現在蘇家人面前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打算再與他們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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