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楚逸的房間裏,楚玲拉着他的手,關切的問,「小逸,怎麼樣,身體再沒不舒服吧?」
楚逸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樣子,「媽,一直挺好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楚玲看着兒子這一個月來的變化,心底甚是欣慰。
果然,她的兒子不適合在那種落後的小地方待着。
他跟在蘇嶸身邊沒多久,整個人氣場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玲子,小逸身體沒事。」蘇嶸看着楚玲她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將這邊發生的事告訴她,「有件事,我們得告訴你,昨天,小逸和蘇家人見過面了,也抖出了他被下毒的事,此時京都很多人怕是都知道了蘇家二房是被人迫害,在京都待不下去,跑去偏遠地區避難的。明眼人也絕對能猜的出來到底是什麼人容不下你們。
楚逸爺爺……想邀請他去家裏過年,這事你怎麼看?」
蘇嶸提到楚逸的爺爺時,停頓了一瞬,旋即又像沒事人一樣,看着楚玲徵求她的意見。
提到蘇家人楚玲條件反射的面露驚恐,「什麼?小逸見過他爺爺和大伯他們了?」
「對,媽,是在一個宴會上,蘇建業和葉琴看到我時,臉色別提多難看,恐怕現在正在想辦法對付我呢。而且,我姑姑也對蘇婉茹做了一些動作,他們家的公司破產了,張檸還給蘇婉茹的臉弄的基本上算是毀容了。」
楚逸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說話機器,冷靜而緩慢的說出了這些話。
楚玲實在沒想到,蘇嶸和楚逸來了京都後,竟然已經對蘇婉茹下手。
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張檸也配合他們整治蘇婉茹!
所以,蘇嶸和張檸的關係,如今應該已經大有進展了吧。
她不禁震驚,「你們已經做了這麼多了?」
「玲子,這還遠遠不夠。」蘇嶸冷笑。
楚逸自然同意蘇嶸的說法,沒錯,這遠遠不夠。
他們要做的,是將那些人狠狠的踩在腳下。
「媽,你手上有葉琴給我下毒的證據嗎?」楚逸眸底寒光乍現。
「這個……」楚玲垂下了眼眸,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中,半晌,她沉聲道,「我知道是以前家裏那個保姆,每天給你藥里放東西,她絕對是葉琴指使的,不過,現在那個保姆還在不在蘇家,我也不知道,如果保姆不在了,我們恐怕也沒辦法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毒是葉琴下的。」
聽聞楚玲的分析,楚逸面色凝重,「恐怕就算那個保姆現在還在蘇家,現在他們應該也會趕緊將人辭退或者……直接讓人消失。」
楚逸甚至有些後悔,昨天自己打草驚蛇。
如果他早知道還有保姆這條線索,恐怕他會選擇來個突然襲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現在蘇建業兩口子已經知道了他在京都並且在華盛任職的事,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
相反,只要他稍微示好,以蘇建業的心性,面上定會對他親如一家。
雖然蘇家在京都來講,算得上是豪門了。
但蘇氏的生意,和外資企業華盛,卻是根本沒法比。
從昨日蘇建業卯足了勁往周倩手上塞名片的舉動,就能看出,他有多渴望和華盛合作。
蘇嶸也是同意楚逸的說法,如果那個保姆真被他們處理了,恐怕有些棘手,「玲子,你跟我說說是個怎樣的保姆,我派人去查,如果她離開了京都,怕是就不好找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不知道蘇建業和葉琴是否已經行動。」
「保姆叫愛蘭,四十歲左右,是葉琴找的,在蘇家做了好幾年,她是本地口音,我只知道,去年的時候,她的孩子在西環路那邊上初中,也是葉琴給安排的。」
以前他們母子在蘇家時,因為楚逸經常需要熬中藥,時間長了,葉琴頗有微詞。
每次她從廚房裏經過,總會捂着鼻子,含沙射影的說些難聽的話。
為了孩子的病,她也不敢多言。
去年一年,葉琴的態度倒是突然轉變,還鼓勵她說,一定要堅持給孩子熬藥治療,蘇家有能力支付醫藥費。
也是從去年開始,楚逸的身體每況愈下。
直到一個去年冬天,她無意間碰到那個保姆在楚逸的藥砂鍋前鬼鬼祟祟。
接着她從砂鍋前摸到了少許白色粉末……
楚玲想起笑裏藏刀的葉琴,想起楚逸越發虛弱的身子,還是無比後怕。
如果,那天她沒發現保姆的舉動,恐怕一直蒙在鼓裏,如果楚逸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會歸咎於他從小體弱,哮喘嚴重。
誰也懷疑不到葉琴頭上。
「我打個電話。」
蘇嶸面上一片陰冷,她走到一旁,給手下打了電話,說了那個保姆的情況,讓他們去蘇家附近盯梢。
等蘇嶸收起電話,重新落座,楚逸分析,「也有一種可能性,保姆不會那麼快被辭退,畢竟,我爺爺很憤怒,說要徹查,如果這個時候,家裏人員流動,必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楚玲嘆氣,「你爺爺老了,手裏沒實權,他現在就算想做什麼,也力不從心了。」
如果老爺子還能像以前一樣雷厲風行,掌管蘇家,葉琴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楚玲剛嘆完氣,就聽楚逸語氣不帶一絲情緒的開口,「他手裏有股份。」
他手裏有股份……
楚逸的話讓蘇嶸和楚玲都詫異的看向了他。
楚逸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眼底涌動的暗潮。
楚玲若有所思的注視着他,楚逸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想要老爺子手裏的股份?
比起楚玲的疑惑,蘇嶸顯然更了解楚逸的野心,她並沒有太多意外,只是淡聲說道,「小逸,慢慢來,屬於你的,我會幫你奪回來。」
蘇嶸雲淡風輕,就像是在討論你喜歡某件衣服我買給你一樣。
楚逸抬起眸子,看向蘇嶸,就見她神色自然,絲毫沒有任何壓力。
楚逸越發的想變的強大起來。
就像蘇嶸一樣,她有足夠的資本,平靜而自信的說出,你想要的我都幫你奪回來這種話。
若是有一天,他能像蘇嶸一樣強大,呼風喚雨,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都垂手可得。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是不是也會多看他一眼?
甚至……
楚逸意識到自己腦海里的想法,抿了抿唇,向蘇嶸道謝,「姑姑,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你有本事我也高興,今後,我還希望你這個當表哥的,能多照顧我們檸檸呢,我們當長輩的,陪不了你們一輩子,以後,你這個表哥,就是她的後盾。若是她被秦鋒那小子欺負了,咱們娘家人得為她出頭不是?到時候有你這麼優秀的表哥,張檸的後台多硬。」
這是蘇嶸的真心話,楚逸作為她的侄子,她培養他是理所當然,但她也有私心,便是希望,以後能給張檸一個強大的後盾。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個女人,嫁人後,娘家有多重要。
雖然她相信秦鋒,但秦家的環境實在複雜,張檸有強大的娘家勢力,他們才不敢欺負她。
而她,不可能陪張檸一輩子。
蘇嶸話音剛落,楚逸就急切,甚至有些想表現自己一般的就接了話,「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只要她有需要,我義無反顧。」
蘇嶸並沒聽出楚逸的不對勁,她欣慰的笑笑,「小逸,那我先謝謝你了,以後檸檸的娘家有你這個優秀的表哥,京都沒人干再欺負她。」
楚玲沒參與他們的話題,她滿腦子都是楚逸想得到他爺爺手上的股份這個問題。
他爺爺,怎麼可能會給楚逸?
「馬上過年了,我給爺爺留了我的聯繫方式,他肯定會叫我去家裏過年,聽說蘇恆也會回來,我想回去,我沒有做錯任何事,這個時候,應該不安的是他們。」
他回了蘇家,恐怕有些人,這個年,會過不好。
他就是要讓他們寢食難安。
蘇嶸聽聞楚逸提到蘇恆,她臉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柔光,她問,「蘇恆,那孩子聽說在部隊是嗎?應該長成大小伙了。」
此時,蘇嶸的腦海里,就出現了一個粉雕玉琢的五六歲的小男孩的身影,跟在她身後催生生的喊姑姑。
那時候,她肚子裏懷着張檸,蘇恆撲閃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摸着她的肚子問,「姑姑,你肚子裏是弟弟還是妹妹呀?」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問,「小恆喜歡弟弟還是喜歡妹妹?」
小男孩回的很乾脆,「我都喜歡,不管姑姑生了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保護他的,我的玩具全部都給他。」
「小恆真是個乖孩子。」
楚玲說起蘇恆,語氣也是不由放軟,「蘇恆是在部隊,說起來,夏季的時候,他帶着部隊去大風鎮訓練。還去家裏看過我,當時他怕我沒錢花,硬要把自己的津貼塞給我,可我哪能要他的錢呢。」
楚玲微微嘆氣,「那孩子人不錯,若是以後蘇家在他手上,也會有小逸的落腳之地。唉,可惜了,孩子志不在商。」
楚玲的話,讓楚逸眉頭一皺,他對蘇家任何人,都沒有好感,蘇恆跑去看他們一眼,就是不錯?
呵,誰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
楚逸的聲音都變的森冷,「媽,不要再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誰都沒有我們自己可靠,為什麼不能是蘇家在我手上呢?我不是蘇家的子孫?」
蘇家在我手上?
楚玲聽到他的話,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小逸,你……」
楚玲一時有些語塞。
她的兒子,的胃口和野心,居然這麼大?
蘇家在他手上?
這怎麼可能?
如今蘇建業五十多歲,正當年。
就算蘇恆不打算轉着,但他還有個女兒蘇心悅,蘇心悅是按照蘇家繼承人的標準來培養的,以後再找個青年才俊,門當戶對的男朋友,蘇家就會交到她手上。
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講,都輪不到楚逸。
蘇嶸知道楚玲不好鬥,楚逸的話,讓她一時接受不了,但蘇嶸並不覺得楚逸的話是天方夜譚。
只要老爺子手上的股份到楚逸手上,她在幫助他使點手段,從其他人手上收購一部分,楚逸和蘇建業平起平坐並非難事。
但是,得到蘇氏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他得有能力守住才行。
楚逸年紀尚輕,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眼下,他要做的是積極學習經商經驗,才不是奪權。
「行了,先不說這些了,小逸要是想去和你爺爺奶奶一起過年,就去吧,我看你們母子二人都去,蘇家是你們的家,你們大大方方的回去,他們沒人敢把你們怎麼樣?楚逸現在的身份和身體,都與以前不能同日而語。葉琴忌憚還來不及,不敢對你們不敬。」
蘇嶸的語氣莫名有些落寞。
蘇家,曾經也是她的家。
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在他們眼裏,她已經是一個死人。
楚玲卻不願意去蘇家過年,「我們去蘇家過年?婉蓉,還是算了,我來京都,是為了陪你,跟你一起過個年,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今年我們大家在一塊,熱熱鬧鬧過個年。」
蘇嶸面上難掩苦澀,「我習慣了,我們來日方長,現在正事要緊。」
這十九年來,她沒過過年。
好在國外不過春節,她倒也沒覺的有什麼。
蘇嶸堅持,楚逸期待,楚玲只能依從他們的決定。
到飯點的時候,周倩過來叫他們,說一切準備就緒,可以用餐。
然後,蘇嶸親自去敲了張檸父母所在的房間。
開門的是秦鋒,套房的門一打開,蘇嶸就聽到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充斥在房間裏,讓她好不羨慕。
張檸依偎在王蘭香的懷裏,王蘭香正在給她扎頭髮。
「媽,有點緊了,松點,頭皮疼。」張檸的聲音滿是撒嬌的意味。
「再松皮筋要掉下來了。」
「蓬鬆點好看。」
「我檸檸啥樣都好看。」
王蘭香的話引起了張莉的抗議,「媽,你偏心啊,你都沒給我梳過頭髮。」
「你不是短髮嗎?需要我梳?」王蘭香瞪了她一眼。
張檸也得意的仰起頭,「就是,姐,你短髮,你還吃醋。」
蘇嶸怔怔的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竟有些不忍進去打擾他們。
秦鋒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張德勝看到門口的蘇嶸,急忙起身,「蘇董事長過來了?」
蘇嶸勉強扯出一抹笑,「張大哥,到飯點了,我叫大家過去吃飯。」
張德勝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真是麻煩你了,你給秦鋒打個電話我們自己就過去了。」
王蘭香也抬頭,「蘇董事長,你們先過去吧,我給檸檸梳好頭髮再過去,她想讓我給她編個麻花辮呢。」
蘇嶸笑笑,「沒事,我等等,大家一起走。」
蘇嶸站在一旁,看着王蘭香手法嫻熟的給張檸編着麻花辮,她不自覺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其實,她也會編這種辮子,年輕的時候,她經常給自己編,也給楚玲編。
她的手也很巧的,如果讓她來,或許,她會編的更好看。
可她知道,她沒有那個資格。
至少,暫時沒有。
此時,看着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歲月靜好,她站在這裏,顯得特別多餘。
心裏是刀絞般難受。
不,她不應該難受,她應該高興才對。
她該慶幸,自己的孩子能遇到這樣善良有愛的一家人,能被養的這麼好。
她該慶幸,孩子通情達理,在知曉她當年的苦衷後,沒再拒她於千里之外。
比起剛開始她根本不給自己靠近的機會的時候那麼難熬,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慢慢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有機會能給孩子梳一次頭髮。
甚至,她相信,只要她努力,有一天,她會喊她一聲媽。
在蘇嶸內心千迴百轉中,終於,王蘭香給張檸梳好了頭髮,她放好梳子,穿了外套,打算一起出門。
到了走廊,張檸猶豫了片刻,還是退到了後面,和蘇嶸並肩走着,然後狀似漫不經心的向她說道,「給我爸媽他們準備的衣服很合身,謝謝。」
蘇嶸沒想到張檸會在這個時候主動與她說話,她既驚喜又侷促,她語氣急切,「沒事的,只要合身就好。這是周倩買的,我還怕不能穿呢。」
張檸沒再說什麼,沖她淡淡一笑,「走吧。」
「好,好!」她的聲音甚至帶着顫音。
進了包廂,看到裏面的豪華設施,一家人又是一陣瞠目結舌。
在周倩吩咐服務生開始上菜時,張德勝和王蘭香侷促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眼花繚亂的菜品,簡直目瞪口呆,想說什麼,卻一句都說不出來,生怕自己說錯話,暴露他們的無知。
張德勝以前跟着葉白在他們縣城最大的酒樓聚仙樓包廂里吃過飯,他以為自己算是見過世面了,可此時此刻,他只想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們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張檸很體貼的給他們每個人夾着菜,一道一道的介紹着他們沒見過也聽過的菜餚。
一頓飯,當真是讓張德勝和王蘭香吃出了新世界的大門。
張順和張莉,雖然也很驚奇,但他們不會像他爸媽那樣,看到啥都驚呼不已。
他們只是在心裏暗自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努力,要好好把日子過上去,眼光不能只拘泥於他們那個小鎮。
他們要追上自家妹妹的腳步,不給她丟人。
下午,張檸和秦鋒便帶着一家人去逛街。
臨近年關,街上已經有了過年的氣氛,大紅燈籠四處掛着,賣年貨的,賣春聯鞭炮的,好不熱鬧。
這個時候京都還沒有禁止煙花爆竹,在小區的空曠地帶,大年三十都可以放鞭炮煙花。
張德勝和王蘭香看啥都新奇,一問價格又驚呼着往後退。
讓張檸實在無奈。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一家人雖然每天都去轉悠,卻沒買什麼東西,因為張德勝啥都嫌貴,怕花錢,他出去逛純粹就是看個新奇而已。
到了大年三十,張檸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好好去置辦點年貨,不然過年除了商場,其他地方都關門了。
於是,她特意把她爸媽從酒店帶到了公寓,讓他們休息,然後她和大哥大姐一起出去置辦年貨。
三人買了很多菜,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還買了豬肉大蔥,準備下午包餃子。
張順還不忘像在老家時一樣,買對聯和門神,回來後,王蘭香看到對聯,就準備打漿糊。
張檸攔住了她,「媽,就一副對聯,用膠帶就行了,你別麻煩了。」
王蘭香只能作罷。
下午,一家人幸福的窩在公寓裏,張德勝和張順看電視,王蘭香帶着兩個女兒包餃子。
同時,楚玲和楚逸,在大年三十下午,也打算回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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