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月 第八百四十七章 僭越之罪

    午後。

    血色王庭地圖已經進入刷新階段，大地圖上那邊一片漆黑，正在維護，大約維護完畢就要變成人族的領地了，而伴隨着血色王庭、半人馬部落的相繼征服，人族軒轅帝國的版圖幾乎擴大了一倍之多，同時也讓北荒行省變成了腹地，再也不是抵禦敵寇的第一線，可以安心在後方發育，充當魚米之鄉了。

    午後的陽光和煦，我依舊在回味着中午阿姨燒的雞公煲的絕美味道，胯下騎乘着黑色雲霧繚繞的烏獬豸，就這麼大咧咧的在凡書城的東城門廣場上先逛着，不得不說這頭坐騎實在是太吸引眼球了，就仿佛騎着一頭凶獸一般，獬豸看誰的眼神都是凶凶的，就連林夕也不例外，一副誰惹我我就吃了誰的樣子，而我的暗影修羅形象則跟烏獬豸十分的「相稱」，一人一騎，就像是在巡視領地的魔頭一樣。

    「大人！」

    幾分鐘後，一名傳令兵找到了正在開啟十方火輪眼在廣場上撿漏的我，沉聲道：「宮廷之中正在舉行着一場慶功宴，五大行省要員到齊，陛下宣召，請大人也一起參加。」

    「哦？」

    我怔了怔，隨即笑道：「我們奪回了北涼行省的西南一部，確實是應該慶祝一下。」

    傳令兵點頭一笑：「正是如此，請大人馬上赴宴吧，別讓陛下久等了。」

    「嗯，知道了。」

    ……

    一拽韁繩，策動烏獬豸直奔皇宮，頓時身後拖曳着一道長長的黑色雲煙，看起來十分囂張的樣子，猶如開着大排量跑車疾馳炸街一樣，氣焰囂張，素質極其低下。

    烏獬豸速度太快了，甚至比空中飛的冰霜飛鵬還要快，有種赤兔馬的那種過山川河泊如履平地的感覺，路過皇宮前小花園都是「唰」一下就從天上飛過去的，感覺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說不出的刺激，不過，就在我騎乘着烏獬豸來到皇宮大殿前方的時候，禁不住的有些擔憂起來，這場慶功宴看似是慶功宴，但卻也很有可能是秋後算賬的宴席。

    「七月流火大人，到！」宮門侍衛嗓音清亮。

    「好！」

    大殿的盡頭，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儒士抬頭，正是白衣卿相風不聞，笑道：「七月流火主持銀霜軍團的佔據，在北方相繼攻滅野之國、風之國等血色王庭諸國，文武兼備、戰功赫赫，來人啊，給七月流火大人在功臣席設下一席！」

    「是，風相！」

    兩名侍衛飛快的抬着一張坐席在不遠處一名炎神軍團副統領一旁的位置上放下，宮娥奉上瓜果、珍饈與美酒，這就算是一席了，而我則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沿途看了看眾人，赫然發現了幾個生面孔，其中偃師不攻就坐在最靠門外的位置，守門員的位置，肩膀上浮現着炎神軍團的徽記，煉獄曙光則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差點就跟偃師不攻挨邊坐了，另外還有一名玩家，正是風滄海，坐在倒數第五排，肩膀上浮現着聖殿騎士團的徽記。

    看來，這次有不少玩家都融入npc的軍隊系統之中了，這三個人都是軍官級別的，而那些擔任普通士兵的玩家肯定更多，玩家和npc之間的關係終於要開始融合了。

    ……

    走到所謂的功臣席，基本上距離龍武大帝軒轅應都在前五排之列，而王霜赫然跟真陽公關陽並肩坐在第一排，堪稱是這次對血色王庭之戰的最大功臣之一。

    「來，諸位愛卿，我等共飲此杯！」

    軒轅應站起身來，手捧純金酒杯，笑道：「北方一戰，血色王庭二十九國已經盡數遭到驅逐，如今的血色王庭已經名存實亡，而我軒轅帝國則奪回了故土北涼行省的一半國土，即將設立新的北涼行省，加上西境長史府的設立，如今我軒轅帝國出現了千年未有之氣象，來來來，為了帝國中興，我等共飲此杯！」

    「多謝陛下！」

    眾人齊齊點頭，然後一一捧起酒杯，而我則拿起了杯子，一仰頭就喝了，這酒沒滋沒味，感覺還不如芬達來得給勁。

    一旁，一個美麗宮娥身嬌體柔的模樣，偎依在桌案一旁，柔聲笑道：「大人，奴婢再給您斟滿酒。」

    「哦……」

    我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啊，而就在不遠處，王霜對着我一舉杯，笑道：「兄弟，你我喝了這杯。」

    「好！」

    他還恍然不知，而我心頭則只是懷疑與擔心，並不能確定軒轅應會不會因為王霜這件事而遷怒，如果他不管的話，倒也沒什麼問題，但一旦管了，恐怕王霜的這個銀霜軍團統領就干不長了，畢竟私自納降，已經有點功高蓋主的意味了，雖然王霜並沒有走到那一步，但他的糊塗已經足以讓軒轅應感覺到什麼了。

    酒過三巡，許多文武都已經神態微醺。

    此時，一道翩然身姿從軒轅應一旁的坐席中走了下來，正是風不聞，他手握酒杯，保持着儒家大賢的姿態，就這麼徑直的來到我前方，跪坐在我桌案的前方，身姿挺直，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韻，一時間，讓眾人都有些訝異，畢竟風不聞的地位實在太高了，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對我們這個小小的軍團副統領這麼刮目相看。

    「七月流火大人，本相敬你一盅酒。」他微微一笑，態度謙然。

    我有些惶恐：「多謝風相了，您這是幹嘛呢？弄得我有些慌張了……」

    他不禁失笑，傳音道：「你喝了這杯酒，本相就告訴你。」

    「好。」

    我馬上一仰頭，將這一杯醇香美酒一飲而盡，酒杯放下，就這麼保持着與風不聞平起平坐的姿態，昂首看着他，笑道：「風相可以說了吧，到底什麼事？」

    風不聞依舊以傳音手段說道：「此次銀霜軍團出征，從未有遵從陛下的聖詔，每過一城均未屠城，反而對血色王庭的平民網開一面，是嗎？」

    「是的。」我沒有否認。

    「善。」

    風不聞點頭一笑，傳音道：「是你的主意，還是王霜統領的主意？」

    我心頭一咯噔，道：「我的建議，我和王霜大人都認為，沒有必要屠城，驅逐他們便是了，一旦血色王庭失去了根基，就不可能再對我們軒轅帝國形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了。」

    「沒錯。」

    風不聞的聲音很輕，道：「當初，我也是這樣向陛下進言的，但陛下認為此事應當快刀斬亂麻，所以，陛下的聖詔倒也沒錯。」

    說着，他一雙澈然的眸子看着我，道：「第二個問題，風之城歸降銀霜軍團，這是你的主意嗎？」

    說完，他的聲音加重了少許，道：「這一次，請你實話實說，千萬不要再為王霜統領說話了，或者是一己承擔什麼了，這件事，恐怕是你承擔不起的，哪怕你是龍域的三軍統帥，也必定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心頭「突突突」的跳動着，雖然腦海里有許多話可以作為答案來回答風不聞，但偏偏這時候卻覺得任何一個答案都顯得不再合適，皺了皺眉，看着這位深藏不露的白衣卿相，我輕嘆一聲，道：「風相，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了嗎？」

    「不會。」

    風不聞聲音悠然，笑道：「陛下文德武功乃是千年來的人族第一人，絕不會做殺功臣這種事情，哪怕是那些造反的權臣，陛下也會給他們一個善終的機會。」

    說着，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笑道：「七月流火，你是絕頂聰明的人，自然明白本相的意思，這件事已成定局，你的回答將會決定你是否會跟着一起被牽連。」

    「風相不要威脅我。」

    我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冷冽：「我不吃這一套。」

    風不聞倒也不生氣，淡淡一笑，傳音道：「本相不是威脅你，而是希望你無事，雖說你是龍域的人，但一樣是我人族的一軍統帥之一，帝國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所以本相不希望你的一念之差讓你受到牽連，畢竟僭越之罪，可大可小。」

    我看了眼高高坐在龍椅上的軒轅應，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禁不住苦笑一聲，暗影靈墟力量催動，一樣傳音給風不聞：「風相，如今的陛下，誰敢有絲毫的違拗，他就會解決掉誰，是這個意思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想坐在這裏了。」

    「大可不必。」

    風不聞抬頭看了我一眼，道：「王霜的過錯，不必你來承受，你只需要照實說就是了。」

    我點點頭：「是王霜的決定，但我相信他的決定初衷是善意的，一位風之國的國主，加上王侯和一群血衣長老，這已經足以重創到銀霜軍團，為了保存銀霜軍團的實力，我想王霜這麼做也是有情可原的，風相你覺得呢？」

    風不聞淡然道：「我只需要你的答案，至於我的看法，在陛下的聖明燭照面前，也並不是那麼重要，你說呢？」

    我皺了皺眉：「帝王手段，一貫如此麼？」

    「不。」

    風不聞笑道：「只不過有的功臣需要敲打了。七月流火，你大可不必萌生退意，這種事情常有，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凡書城，留在帝國的軍中，你這樣的聰明人如果也走了，我會感覺十分寂寞的。」

    「……」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這位人族第一重臣巍然起身，轉身走向了大殿盡頭的龍武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