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一家私密性極好的高級餐館內,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筆神閣 bishenge.com
等服務員悄然退下後,那個面容白皙的男人才看着另一個年長一些的人,緩緩道,「陳先生,沒想到上次不歡而散後,我們還能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話。」
陳凱笑了笑,「常言道不打不相識,用在我倆身上是極貼切的。」
秦夕也跟着笑了起來,他給陳凱斟了杯酒,又給自己滿上,才繼續道,「上次是我冒失了,這杯酒就當是我給陳先生賠不是了。」
說完,頭一仰,就將杯中的酒盡數吞入了肚中。
陳凱接過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道,「秦總客氣了,不過我年紀大了,不勝酒力,無法同秦總一樣舉杯豪飲,還望秦總能海涵。」
秦夕一臉不在意地回道,「無妨,陳先生盡興就好。」
兩個人就這樣推杯換盞,面上一片其樂融融,暗地裏各懷心思,但誰都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直至酒過三巡,秦夕才試探道,「陳先生這次到來的爽快。」
陳凱垂眸夾菜,掩去眼底的情緒,慢慢道,「哦,不知道秦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我之前有哪次來的不爽快?」
秦夕抿嘴淡淡一笑,聽他言語裏的意思,便知道有些話這回可以說了,於是他繼續道,「確實,每次我們夏氏有事找您,您都來的很及時。但是上一次……」
這話雖然說一半留一半,但陳凱心裏早就跟明鏡似的,他搖了搖頭,苦惱道,「秦總上次問的事,確實有些為難我了,若是不能堅守職業道德,我也無法在這行立足啊。」
秦夕在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簡直比泥鰍還滑溜,臉上卻依舊維持着禮貌的笑容,點頭道,「確實是我思慮不周了。可主要事關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所以當時才一時情急,希望陳先生不要介意。」
陳凱聞言就抬了頭,略顯詫異地看向秦夕道,「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讓秦總這樣惦念?」
秦夕苦笑了一聲,低頭喝了口酒,才沉聲道,「一個舊人。」
陳凱聽到他這樣的語氣竟也有些驚訝,可隨即就發現對面的人似乎陷入了一些消極的情緒中,話也不說了,只是低着頭一口一口地喝酒。
陳凱忽然就有些擔心,擔心他如果不繼續問,一直悶頭喝酒的話,自己要如何將一些信息透露給他。好在他沒等多久,秦夕又兀自說了起來,「那個時候,她狀態很不好,瘦的不像話。但她卻不肯來找我……」
陳凱眯了眯眼睛,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秦夕偏過頭,似乎是進行了一番思索,才慢慢說道,「現在算起來,也快三年了吧。那個時候我犯了一些錯,與她疏遠了。後來我才得知她是得了心理疾病,而且還接受過心理治療,只是沒想到這麼巧,她當年的心理醫生竟然是我們夏氏現在的合作夥伴。」
陳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秦夕,這話說地可謂是情真意切。而且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皆揉搓到了一起,若不是陳凱早先心中有疑,後來又找邵澤汀確認過往事,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此刻怕真要信了他的話,着了他的道。
秦夕將這番話說完,見陳凱還是這副不咸不淡的模樣,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了。若是真不願意透露,那就不會接受他第二次的邀約。可現在的這個反應,又不像是會說出什麼來的樣子。他心中有些惱,卻也知道發作不得,便只好加了把柴火,繼續惆悵道,「我知道陳先生為難,可是我現在只要想到她當時的樣子,我就心痛難忍。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又是為什麼會得病。」
陳凱靜靜看着他,半垧才問出了一句,「若是你知道了這些,又會如何?」
秦夕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立即信誓旦旦道,「若她是因我而生病,那我自當拼勁全力去尋她,用這餘生彌補一二。」然後,他又忽然停了停,眼底閃過一絲兇悍的光芒,接着道,「可若是因為其他的緣故,那我自當為她尋出真相,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陳凱緩緩點了點頭,卻依舊什麼都沒說。
這下秦夕真的想不明白了。
對於陳凱和邵澤汀的關係,他雖然沒找到什麼證據,可直覺總告訴他,這兩人是一路的。現在清州的爆炸案又扯出了三年前帝都的一樁舊案,雖然只是推測,但這個事情如果真的和戚淺淺有關的話,邵澤汀不可能不過問。而前幾天,他又得到了密報,說是陳凱有參與這個案子的追查工作,那就說明他是知道官方公告背後隱藏的線索的。所以秦夕才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在陳凱離開清州前約了他,沒想到竟然叫他約成了。
來之前他曾想過,對於目前清州分部的eap情況來說,陳凱確實不是他的盟友。可如果只是為了三年前的舊事,兩個人也不是沒有溝通的可能。
可眼下陳凱的反應,着實令他費解,他到底想不想告訴自己什麼呢?秦夕思來想去,決定拋出手上的最後一個信息,如果不成,那也只能另作打算了。
只見他從口袋中,緩緩掏出了一張照片,然後慢慢推到陳凱面前,輕聲道,「這,就是我的那個舊人。」
毫無意外,照片上的人正是戚淺淺。不過,這卻不是三年前的舊照,這是之前清州巡迴特展發佈會上拍的照片。上面的戚淺淺笑靨如花,清麗動人,一絲一毫病氣都沒有。
陳凱緩緩吸了口氣,又低頭吃了口菜。就在秦夕決定放棄的前一秒,他忽然說出了兩個詞,「抑鬱症,燒傷。」
秦夕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向陳凱,沉聲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陳凱卻突然搖搖頭,就像沒聽明白一樣,不解道,「秦總莫不是幻聽了,我一直在吃菜,什麼都沒說過啊。」話落,又低頭吃了口菜。
秦夕當下就反應過來,立即笑道,「是呢,我確實喝多了,陳先生別見笑啊。」
陳凱又搖了搖頭,表示無妨。
如今邵澤汀委託他的事情已經辦完,後面就看秦夕會如何做,又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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