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人慈眉善目,一直笑口常開,親切和藹,前面龐煜已經和她說過外公家情況,婆婆獨生子女,『堂表』兄弟姐妹四個,外婆已經去世,如今全都住在鄉下,不管龐煜怎麼要求,他們都不願來市里來發展,不過人家在鄉下那也是『豪門大戶』,承包了多個產業,當年公公因婆婆的關係,只給了他們創業基金,沒想到會做這麼好。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佈滿滄桑的手拍在樂舒肩膀「一看就是個好孩子,龐煜這小子自從他外婆走後,就很少回去看看了,希望你倆婚後要多多回家走動。」
「樂舒過來,這是你表舅,我是表舅媽,這個是我們村長家自己養的貂兒,特意讓我帶來送給你的。」又一位和善婦人忙把一個軍旅布包送到了樂舒手裏。
一直跟在樂舒身邊的柳清顏幫忙接過,貂皮嗎?天,就用這種袋子裝?聽說很貴的。
「謝謝表舅,謝謝表舅媽。」某女笑得溫婉,落落大方,一圈下來後才對着桌上人們保證「將來一定經常回家住!」
對此,全都一副期待希冀模樣,眼神中似乎還參雜着點別的東西,樂舒一時也沒看明白,特別是那位最為年長的鶴髮老者,是在無聲嘆息嗎?也確實沒聽過龐煜平時談及過這門親屬。
另一邊,龐煜則被樂家兩口子帶着一桌接一桌的識人,就怕結婚當天鬧笑話,好在他記憶力夠強,要不這一堆的姨娘姨夫叔叔嬸嬸還真記不住誰是誰。
「好好好,龐煜你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喝多了,我們家樂舒能嫁給你,真是我們家祖墳冒青煙了,你們瞧瞧這孩子多有禮貌啊,長得又帥,事業有成……」
「那是,咱小梳子有眼光。」
每到一桌,這種誇讚都會來一遍,也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白酒喝得太猛,龐煜雙頰早顯出緋色,不似和樂舒素日在一起時沉默,從始至終笑容可掬,彬彬有禮,黑眸流光溢彩,充滿敬意,譚越那話,龐煜這輩子學的紳士風度都用在今天了,還不讓人代酒,非得親力親為。
其實真有點醉了,酒量再好,也經不住這么喝,可有些話還是不能省略,溫文爾雅地搖搖手「四姨謬讚了,應是我龐煜今生能娶到樂舒,才是爸媽在天庇佑!」
「哈哈哈,都一樣,只要你倆能好好的,我們做長輩的就都高興。」
到了最後一桌,也是最年輕一輩,敏兒早看出董事長已然過量,用眼神示意大夥一起站起來,別讓姐夫挨個喝了,兄弟姐妹很給力,一起舉杯「姐夫,我們敬您!」
「姐夫,你今天看起來真帥。」
「將來我也要找個跟姐夫一樣出色的老公。」
「姐夫,我還小,就以飲料代酒!」
龐煜感激地向大夥眨眨眼,明天晌午還有個重要會議,再喝下去,估計要耽擱了,反正這群孩子的名字在飯店門口樂舒就和他介紹過了,仰頭一飲而盡,問「都還吃得習慣嗎?喜歡什麼,直接和服務生說,不用給二叔省錢。」
唐寶舉手,興奮大喊「都很好吃,謝謝姐夫!」比在田露表姐家的好吃多了,牛排都是熟透的那種,也沒有那些難吃的生魚生肉,好像是龐二叔特意吩咐不許上生食的,最最開心的是龐二叔早就準備了很多很多美味佳肴裝到車上了,明天還能繼續在家吃大餐。
聞言,某男揉揉蘿蔔頭的腦袋,譚越好似很喜歡這孩子,的確可愛得緊。
喝完一圈,回到常老爺子身邊時,龐煜自桌底下緊緊抓住樂舒的手,狀若無意的側身耳語「有點醉了,以免失態,若再有人過來,幫我擋着點!」語畢,立馬坐回,面上完全看不出醉態。
樂舒啞然,看看他,醉了嗎?一點跡象都沒,夠能裝的,剛才還偷偷讓人幫她把酒換成清水,這會兒讓她幫擋酒,說明是真不行了,好笑點頭,結果頭剛點下,桌上就有人沖他舉杯了,眼明手快,把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直接調換,含笑一口飲下。
比起老爸在家喝的白酒,也不是那麼難以入口嘛。
龐煜本來還在想那傢伙幹嘛不管他?直到發現嘴裏喝的是水後才莞爾揚唇,見她又在撥弄指上鑽戒,那是一種不習慣的下意識反應,再次扣住愛人的小手「婚戒我已經選好了,簡便靈巧,這個是二叔為你訂做的,最多佩戴幾天。」
樂舒眨眨眼,偏頭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很想說她很喜歡這枚戒指,可人家能說出這話,定是看透了什麼,因此也就不再虛假以待,乾咳一聲「我沒不喜歡的意思,就是從沒戴過戒指,有點不習慣。」繼而偷覷了龐千一眼,看來她不光找了個好老公,還有個好二叔。
能被未來家人這般看重,她很幸運。
爸媽說,二叔下午就派了好些車去接他們,甚至細心到桌上全是熟食的地步,也沒架子,早與姨娘叔叔們稱姐道弟,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家親戚們太接地氣了,說好聽點叫樸實,說那啥點,比如唐寶那話,土氣!
可二叔卻都很尊重,不惜自降品格融入他們之間去,啥都能聊,啥也都懂。
這個老人,需要感謝他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最最感激的就是他撫養大了龐煜,為了龐煜,耽誤自己的婚姻,親生父母也不過如此,對她同樣好得沒話說,唯一能報答他的就是和龐煜好好生活,並竭盡所能的孝順他。
「你不用管我們了,你二叔派了車送我們回去,去把龐煜送回家。」
大門外,樂媽媽攙着酩酊大醉的樂爸爸推拒女兒伸來的手。
柳清顏和白棉則扶着同樣喝多了的夏文娟往車上走,一致拒絕樂舒的好意,沒看龐煜站都快站不穩了麼?白棉俏皮眨眼「放心吧,我們不會讓她把你家拆了的,但我晚上可能要睡你們那裏,至於雲棠,你不用管他,有司機護送。」
樂舒回頭瞅向依着門框的三個醉漢,人前都裝得跟酒仙一樣,這人一走,全原形畢露了,歪歪斜斜的,再看看已被二叔送上車離去的龐煜外公一行人,於是擺擺手「都走吧,剩下三個交給我來安排。」
雲棠一手架着一個,倒沒有公眾場合鬼吼鬼叫撒酒瘋,依然保持着風度,只不過說出的話就有點不着調了,比如……
「呵呵,龐哥,你看嫂子走路的姿勢都和軍人一樣,我……嗝……真懷疑在床上你能制住她嗎?」雲棠眯着眼死盯着好似已經在往這邊走來的人影如是調侃。
龐煜一聽,輕蔑冷笑「這世上,就沒你哥治不了的人!」
「對!」譚越立馬將拇指豎到龐煜眼前「嗝……咱阿煜……專治各種不服,就她樂舒那樣的,我一拳頭都能撂倒,保管她屁都不敢放!」
「嘖,厲害!」雲棠讚賞點頭,閉目用力搖搖頭,奇怪,眼前咋還站着個人呢。
樂舒雙手環胸好笑的看着他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這裏商量國家大事呢,喝醉了都在佯裝翩翩風度,本想問譚越要不要來試試,又覺得跟醉鬼較真很幼稚,拉過雲棠扔到等候在旁的司機身上「麻煩你了!」
青年禮貌點頭「不麻煩,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好的!」
送完一個,還有兩個,譚越可沒專人等候,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地址,乾脆都往二叔家拉吧,將倆人全數拖後排,坐上副駕駛,雖然沒醉,卻也是喝了酒,知法犯法的事咱不能做,給龐煜司機白明濤去了個電話「白叔,我們在龍江宴門口,麻煩你一會再返回來一趟吧。」
白叔好似送二姨一家去了,幾分鐘過去,發現後面倆人都沒再開口,小小空間出奇靜謐,好奇轉頭,譚越已經睡死,龐煜卻正睜着眼不知想什麼,問「你怎麼了?困的話就先睡會吧!」
原本迷濛的眼神瞬間清明,臉色陰沉,望向樂舒時,因酒精緣故,始終無法聚焦,於是垂眸自嘲搖頭「你知道我外婆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緘默坐好,靜靜凝聽。
「因為那人出軌,外婆吞藥了,沒及時送醫,呵呵,二叔還打了他一頓,我沒有外公,外公已經死了,你也沒有外公……哦不,你有外公,你的外公就是我的外公……」斷斷續續說了半天,終於熬不過黑暗吞噬,睡了過去。
堅毅俊逸面龐上還覆着淡淡憂傷,眼角一滴淚蜿蜒耳際,頓時車內顯得更加沉靜,樂舒曾想過,像龐煜這種人,肯定與眼淚絕緣,原來他也是會哭的,只不過命運多舛,性子早被磨練得無堅不摧,傾身以彆扭的姿勢將那一滴淚抹去,心痛得快無法呼吸,小時候她無數次覺得上天的不公。
如今和龐煜相比,真是可笑的想法,她比他幸福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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