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房間寬敞又明亮,被褥清潔,擺設舒心。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陳意靜靜坐在那裏,看着正陷入高熱中的江籬。
江籬在夢裏不知道夢見了什麼,狂喊着「不要,你們不要過來!」
陳意聽得這聲音,心都碎了。
他伸出手握住江籬的手,柔聲道「阿籬,阿籬,不怕,我在,阿籬,我在~」
他的聲音聽了,不知道怎麼的,讓人想落淚。
江籬在昏迷中,眼角漸漸一行清淚流了出來。
怎麼陳意哥哥的聲音聽起來這麼悲傷呢?
她好想醒過來,她想說,陳意哥哥,她沒事,她真的沒事。
眼皮卻是這樣沉重,全身像針扎的一般,根本就睜不開。
手被陳意的手握住,涼涼的,高燒的她,覺得很舒服。
江籬又漸漸安靜下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黑暗中,因為成績考得好,得了二十元的獎勵,這錢,她沒帶回家,而是悄悄給了林秀。
可是村子裏的這些事,誰不知道啊。
江老太知道了,把她關進了屋子裏,把燈也斷了。
那天,她是拿黃樹條打的江籬。
在木村,黃樹條就人的尾指那樣粗細,可是非常有韌性,怎麼用力打,都不會斷掉,打得人非常的疼。
她記不起這是江老太第幾次打她了。
打得這樣用力,打得她痛得全身都在發抖,小小江籬卻倔強的一聲也不吭,沒有眼淚,沒有求饒,江老太更加惱羞成怒!
她當家作主慣了,江籬就沒有隨他們江家的人,果然是不該要的野種。
拋棄了,就不該再讓她回來。
江老太把她關在她的黑房間裏,連飯也沒給她吃。
到了夜晚,江籬餓得前胸貼後背,所有人都睡了,房間黑漆漆的,樹枝搖曳着,雷聲大作,閃電啪啪落下來,照亮了窗外的那些樹枝,像怪獸一般。
江籬捂住了耳朵,怕得發抖。耳邊像是有腳步聲傳來,又遠去,還有嗬嗬的聲音。
直到陳意的聲音溫柔的穿透過來「阿籬,別怕,我在你身邊,阿籬,我在……」
那聲音溫柔的,像一道陽光穿透了她內心的黑暗的角落,江籬平靜下來了。
陳意就一直坐在那裏,一直看着江籬,痴痴的目光,都沒移動一下。
小護士都過來換了兩次藥了。
看一眼陳意,臉都飛紅了。
好好看的男孩子啊。
有這樣深情的男孩子守護,就算是受再大的罪都值得了。
同情的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江籬。
江籬的臉上血污已經洗淨,露出那讓人驚艷的臉。
她的眼睛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如兩片蝴蝶的薄翼。
她臉白得似紙,唇卻嬌艷得如最鮮艷的紅玫瑰。
陳意低下頭,在她那唇上印下一吻,很燙,滾燙的。
他的吻虔誠,不帶一絲欲,充滿了憐惜,讓人心碎的溫柔。
小護士一瞥,就見到這吻,不知怎麼的,驀然紅了眼眶。
雲寧趕過來了,江籬還在昏迷當中。
期間,她睜開過眼睛,看到陳意守在她的身邊,露出了嬌軟讓人憐惜的笑容,又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她能聽到雲寧和陳意的對話,卻想醒,也醒不過來。
雲寧看着江籬這樣子,捂住了嘴,眼眶也是發紅。
「誰幹的?」
「問你的好女兒!」陳意冷冷的說。
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包括雲寧。
如果不是雲寧跟葉德本再婚,那就沒有葉雪晴。
沒有葉雪晴,也就沒有江籬受傷的事兒。
他也恨自己,明明知道吉意村事情,也是葉雪晴在其中摻了一手,他居然沒有對葉雪晴出手,害得江籬出了這樣的事。
葉家,葉雪晴,誰也不想好過!
雲寧聽了陳意的話,大吃一驚。在她的印像中,葉雪晴乖巧懂事,端莊大方,怎麼是這樣狠毒的人?
就算之前在她面前挑撥離間,雲寧也只當是女孩子間的嫉妒之心。
「阿意,這是怎麼回事?」雲寧有點不可置信。
「媽,你還是離那毒蛇遠一點吧。要不然,哪一天,豚豚也被她害了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雲寧摸了摸肚子,後背已驚出一身冷汗。怎麼可能,這像天方夜譚。
昨天葉雪晴還陪她吃了晚飯,兩人聊得很好,就像之前的隔閡全部消失了似的。
「媽,你是信我,還是信她?」陳意冷聲道。
雲寧沉默了。
病房上的江籬,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惜。
雲寧仿佛回到了當年江籬十二歲的那一年。
她晚上突發高熱,雲寧照顧了江籬一整晚,結果陳意那時還生氣。
現在七年時間過去了,守在江籬身邊的,已是自家的兒子。
那時的因果,原來就已經種下。
雲寧看着江籬,心裏有一些發緊發疼。
江籬被她忽視太久了。
她從來就不是個幸運的孩子,可是,她還是靠自己走出來了,這樣耀眼又明亮。
到了晚上,江籬醒了,燒退了一點,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辯。
陳意的眼裏都是紅血絲,什麼也沒說,緊緊將江籬抱在了懷裏。
江籬喚他「陳意哥哥~」
肩膀感受到了一股濕意,透過病號服,滲進了她的衣服里。
陳意哥哥哭了啊。
就像那天在山上的房子一樣。
江籬心也酸酸的,陳意嚇壞了吧,她也嚇壞了啊。
可是,逃出來,看到陳意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安定了。
江籬什麼也沒說,伸出手,輕輕拍着陳意的後背,沉默又溫柔。
陳意開不了口,悔恨交加,什麼感受都有。
那兩個男人的樣子,他牢牢記在心底了。那兩個人的名字,他也牢牢刻在心底了。
最多不過是關個一兩年就放出來了,可是,他的目的,絕不僅於止。
看着江籬身上的傷痕,陳意只想把他們的手給剁掉。
哪根手指碰到的,就切斷哪根。
還有那人身上的東西,踩碎了還是不解氣。
這樣噁心這樣齷齪,居然敢髒阿籬的眼!
不想問江籬遭遇了什麼,怕刺痛江籬的心。她已經被玷污了,他再開口,傷的還是江籬的心。
江籬會誤以為他心裏會有膈應,會誤以為他會有所介懷。
畢竟這樣的事情,是個男人都會介懷。
可是,錯的不是江籬,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她?
江籬身上受的都是皮外傷,看着狠和痛,但真正說動不了,也不是這樣的。昏迷了那麼幾乎一下午,到底年輕,再加上平常她的底子也是好,現在精神氣好了不少。
江籬想回家了,迫切的想回家。
醫院她沒有什麼好感。她不喜歡醫院。
雖然陳意給她定的是病房,可是,她還是想回到跟陳意一起的家,他們兩人的家,就算是狗窩,只要有陳意在的地方,都是家。
「陳意哥哥,我想回家,我的燒退了,應該不會反覆了。」江籬現在就算提出要天上的月亮,陳意也毫不遲疑。
出院手續也顧不上辦了,陳意彎腰將江籬抱在了懷裏,眼裏的痛意,那樣深。
「好,阿籬,我們回家。」
江籬掙扎着要下地,可是她走幾步都有點喘。
陳意的力氣並不比她大,抱着她卻是可以的。
他抱着江籬,從五樓到一樓的停車場,一直緊緊抱着江籬,連氣都不喘一下,步子也不顛一下,這樣沉穩的,將江籬放到了車後座。
車後座已經清洗過了,羅榮南去辦的。
接江籬的時候,江籬的血都落到了車後座上面。
開車到了家,陳意發現江籬又睡着了。
他沉默地站在那裏,沒開車門,怔愣的看着江籬的睡顏出神。
她仍然睡得不安穩,眉微皺,身子隱隱有一些發抖。
陳意就這樣站在那裏,一直看着看着,直到江籬自己從睡夢中驚醒,額前都沁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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