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湛藍寧靜,偶有一陣微風裹挾着涼意,捲起了地上稀疏的金黃落葉打着旋兒。筆神閣 bishenge.com
午間的太陽高懸當空,和煦的秋陽照在身上,總有一股暖意。
而此時此刻,被扔在裴氏門口的母子倆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四周被記者團團圍住,熙攘的人群和記者車造成一大片的交通堵塞。
躺在地上的裴思遠悠悠轉醒,臉上的血似乎都凝固了沒在往下流,眼睫上掛着未乾透的血跡,導致視線有些模糊,伸手一抹,血紅一片。
身上動彈不得,卻偏偏有人拿着話筒,蹲着身子,往他嘴邊戳。
一個一個話筒,閃光燈,攝像機,都在他的臉上瘋狂的拍攝。
「裴總監,請問您這傷是被亓氏亓總裁打的嗎?」
「裴總監,亓氏發出通告,說您和您母親涉嫌造謠,污衊他未婚妻名譽,可能會追究您的法律責任,請問您知道嗎?」
「現在您母親是什麼態度?有傳言說您母親精神有疾病,請問是真的嗎?」
「這件事情會直接影響到你們裴氏和亓氏城南那塊地的合作項目嗎?」
「您是否會控告他涉嫌故意傷害您…」
「……」
「……」
裴思遠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好像有架直升飛機,在他耳邊轟鳴,混着風聲。
他半闔眼皮,無力的眨着眼,眼神仿佛失了焦距。
最後的視線,停留在裴少沉的人衝進瘋狂涌動的記者人群,將他們母子倆救了出來。
裴氏大樓門口一度堵塞到癱瘓,各大記者紛紛逮着人就問,恨不得刨出什麼大料來。
只可惜,除了最後裴思遠被揍的變形的臉上了新聞頭條,還有他媽暈過去的樣子,齊齊拍在一個畫面,裴氏目前為止尚未有任何回應。
各類標題很是醒目
【裴氏總監母子大鬧亓氏,涉嫌造謠詆毀亓氏總裁未婚妻清譽,其母疑似患有精神病。】
【因不滿亓氏霸王條約,合同無故縮水百分之十股份,裴氏總監因城南地皮項目生恨,造謠亓氏總裁夫人名譽,裴氏股票大跌!恐再難合作。】
……
標題五花八門,都是在說關於這件事情的報道,整個商業娛樂頭條,被裴思遠那張臉佔滿。
躺在醫院裏,裴思遠就跟報紙上基本沒什麼兩樣,只是臉上身上纏着厚厚一層紗布,但表情還是一如之前的呆滯,像被打傻了似的。
他表叔來看過他一眼,嘆了兩聲氣便走了,裴父想跟他說幾句話都被攔住,想必作為裴氏董事,這件事對裴氏造成的負面影響,他能來看一眼這個表侄就已經很不錯,其他的他現在根本不想多說。
裴少沉倒是來坐了一會,裴父平常話就不多,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也只能辯駁說,他們母子倆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亓氏那邊弄錯了之類云云。
至始至終,裴思遠一直睜着眼看着窗外,閉口不言。
裴父去買飯,隔壁房間還住着打了鎮定劑睡過去的裴母,全家現在靠着他一個人清醒,他還是得扛起來。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堂兄弟二人,雖從來也不怎麼親切,但畢竟都姓着裴,事情發生,也總是要處理的。
裴少沉自知父親不想再管,將爛攤子丟給了自己,壞人肯定是由自己來做了。
一身西裝的裴少沉坐在裴思遠的病床旁邊,雙腿交疊,姿態隨意。
「堂哥,你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經聽父親大致說過。起初父親母親的確是想撮合你和蘇夏,既然當初你因為某些原因已將她牽連至深,以至於她也已經被迫接受你和她繼妹的婚姻。何必現在還要與表嬸倒打一耙,去損害她的名譽。」
他現在知道亓雲霆身邊那女孩就是蘇夏,也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掩藏着這麼多與他們裴家的孽緣。
那日在拍賣會場門口,他是見過裴思遠那個妻子的,相比蘇夏,他實在有些質疑他這個堂哥是不是眼光有問題。
如此優劣,竟然選擇的如此眼瞎。
現在這件事情裴氏也受到牽連,亓雲霆的為人業內誰人不知,他動氣怒來,整個h市的利益都得跟着動搖幾分。
他是不明白,裴思遠為什麼去撞這個槍口。
人被揍成了這樣不說,連警都不敢報,因為理虧,因為害怕,因為背後牽扯到的強大勢力…
他只能打破牙咽下肚,等着此風波能稍微早點結束。
唯一能值得慶幸的是,城南那塊地的合同已簽,暫時亓雲霆並沒有說過任何想要解除合同的意向。
雖然知道解除合同,有賠償金,可如果亓雲霆執意將他們踢出局,這盤棋,他亓雲霆依舊有實力下。
倒是裴氏,可就失去了前路,往後再想在h市走,恐怕連路都給亓氏堵的死死的。
裴思遠還是不說話,包的像個木乃伊,要不是眼睛還眨着,真以為他死了。
「好好休養吧,裴氏總監職位,我會暫時讓下面的人頂替上來,你這邊,等身體好了之後再說吧。」
裴少沉站起身就想走,突然背後陰冷冷的聲音響起,像老棉布扯開般沙啞嘶烈。
「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嗎?把我趕走,這下滿意了…咳…」
裴思遠感覺一咳,渾身都要散架了,胸口疼的像刀子捅。
修長的雙腿微頓,裴少沉回過頭看着滿眼怨憤的男人。
只聽他扯着不屑的笑意,又說,「用我的時候怎麼不說,發生了事就要把我一腳踢開。從你回來開始,你們父子倆就想方設法的讓我滾,你才有多少經驗?憑什麼一來公司就是副總,我辛辛苦苦跟着表叔幹了多少年,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讓公司一直到今日。可到頭來還是個不上不下的總監。好歹我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我爸也是他表哥。怎麼?這老頭等你一回來,翻臉就無情,你父子倆果真是親父子啊,干出的事情都一模一樣……」
裴思遠扯着腫高的嘴角,笑的猙獰,眼中迸射出的濃烈恨意,熏紅了眼。
仿佛撕下了最後一層虛偽的面具,破罐子破摔,暴露了自己最真實最陰暗的面目。
裴少沉一字不差的將他不太清晰的話聽完,微微斂眉,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聲輕蔑笑意,搖搖頭。
「我看,你可能真的要去看看腦子……」
說完,跨步離去,連一秒鐘都不想再浪費這種白眼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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