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午後,夏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燦爛的流動。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拖着長長的婚紗一步步轉身走去,身邊路過人的驚異目光頻頻停留在她的身上,分明是充滿暖意的午間,可透過那雙空洞無神的瞳孔,仿佛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聽不見任何的聲音,蘇夏腦中嗡嗡作響,抬起失神的雙眸,呆滯的望着面前的高大身影。
線條優雅完美的薄唇在她的眼前微動,嗡嗡的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清,只見他眉梢微挑,褐色的眸向側面示意。
蘇夏跟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被自己那隻高跟鞋親吻過的車玻璃,破碎的擋風玻璃從鞋跟處砸出的洞口處,猙獰的撕裂出了一道道破碎的痕跡,慘不忍睹。
你看,明明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就會變成這樣巨大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蘇夏吸了幾口氣,突然苦笑着雙手捂着臉蹲下,瘦弱的脊背頻頻顫動,淚水順着指縫無聲的流下。
「哎,小妹妹,雖然賠錢是真,但也不必哭的這麼悽慘吧。」凌舟在一旁侃侃道。
亓雲霆低下頭看着蹲在他腳邊哭的悽慘的女人,還有不遠處人的指指點點,太陽穴突突的有些疼。
「得了得了,看她這模樣,大概是被未婚夫拋棄了,指不定婚前幹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兒被人家退貨了,哈…霆子,認個倒霉,別再耽誤了,等下讓人來把車拖走吧。別跟她浪費時間了。」其實在他看來,這樣的破損對亓雲霆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可不能耽誤他們兄弟幾個聚的時間。
沒等亓雲霆開口,腳下那個哭的喘不上氣的女人突然像被雷擊中似的蹦了起來,舉着拳頭就往一旁的凌舟撲去,亓雲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胳膊。
蘇夏被亓雲霆猛地攔截住沒站穩,半個身子半掛在亓雲霆的臂膀上,恨恨的瞪着凌舟,「你才被拋棄了!你們混蛋!我幹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幹!不就是一個玻璃,我賠!我會賠…!賠你!…嗚……我賠就是了……我能怎麼辦……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滿意…你放開我!」蘇夏邊哭邊喊,通紅的眼眶早已經腫成了一片,瓷白的小臉此刻也因激動的情緒漲的通紅,雙手扣着想要掰開亓雲霆的大掌,奈何相距太大,後者紋絲不動,手掌卻突然收緊,將她箍的更加緊了幾分。
蘇夏吃痛,拍打着他的手,「混蛋!放開我!」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有什麼用!在她眼裏,男人現在都是不靠譜的傢伙。
「霆子,這女人是瘋了,嗎的,趕緊處理走。」凌舟電話突然響了,轉身走旁邊接電話前沒好氣道。
「你快點放手!」蘇夏被他半摟半抓着的姿勢,扭着上身反抗掙脫。
「我要放手,你能站得住?」頭頂傳來男人沉沉的嗓音,分明帶有一絲嘲諷之意。
「當然,你放開!」臉上掛着清晰的淚痕,一頭烏亮的黑髮披散在身後已有些凌亂,眼神倔強透亮,就像刁蠻的小野貓,警惕不講理,又惹人心痛。
「你確定?嗯?」那一聲低沉充滿魅惑的上揚音讓蘇夏一怔,下一秒就狠狠的跌到了地上,他的確是鬆了手。
蘇夏一屁墩坐到了地上,還好有裙擺墊着,不然屁股都要跌成了幾瓣,像是突然感知到了痛意,刺痛感從屁股,從腳裸,從腳底一一傳來。
倒了一口冷氣,她這才注意到腳底鮮紅不一的幾道翻了肉的傷口,有兩塊已經變成了深紅色,腳裸處也是慘不忍睹的腫成了通紅的包子樣。
從跳玻璃窗開始,她就沒在感覺到痛,直到現在……狼狽到她可以想像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
「自不量力,不堪一擊。」這是亓雲霆走之前居高臨下的睨着她說出的幾個字,沒再多看她一眼,帶着凌舟轉身離去,留給她一個孤傲清冷的背影。
蘇夏張了張嘴,默默垂下眼瞼,瞥到面前黑亮色的車身倒影出自己的模樣,嘴角艱難的咧了咧,盪起一道無聲的笑,比哭還難看。
最後,蘇夏是被120的救護車抬到了醫院,大概是哪位路人看她悽慘可憐,替她叫了救護車,想必,穿着婚紗被帶到醫院的患者,自古以來,恐是稀奇。
不免引起了醫院的一陣騷動,蘇夏一直沒睜過眼,默默聽着耳邊人來人往低淺的議論聲,直到換上了病號服,這一切才稍稍平息。
腳上縫了針,傷口清理出來後發現傷口很大,醫生都不免咂舌。
「這瓶輸完後,還要輸消炎的。你的腳現在沒辦法一個人走,你是不是叫你家裏人來?還有一些我們醫院先行墊付的費用單,到時候讓你家裏人幫你去付費吧。」護士看着這個古怪的病人從躺在這裏就一直睜眼看着天花板,眼珠子都不動,有些慎的慌。
家裏人,她還有家裏人嗎?
護士見她沒反應,輕嘆了一聲氣,轉身想離開。
「麻煩你,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嗎?」低低啞啞的聲音,有些無力。
蔣瑩瑩見到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蘇夏的時候,什麼也沒說,緊緊的抱着她,她明明昨天還和她見面,可感覺她竟像一天內瘦了一整圈,被吸去了靈魂的娃娃一樣沒有任何生氣。
「到底,到底怎麼了……夏夏…」蔣瑩瑩哽咽,抱着她不撒手。
身後一起來的蔣致珩也怔怔的看着她,清亮的眸子溢滿了遮不住的心痛,蘇夏抬眼看去,輕輕抿唇,不敢看他。
「夏夏,到底發生了什麼?瑩瑩說明明接到你的通知,說婚禮延期一天……」一開始他們也覺得奇怪怎麼定下來的日子說改就改,瑩瑩不放心打電話過去,蘇裳接的電話,說的確是臨時改了,具體什麼情況沒有細說,讓他們放心。
畢竟是妹妹蘇裳的親口確認,他們也沒再多問。
可沒想到,再見到蘇夏竟不是在幸福的紅毯上。
「你快說到底怎麼了?你怎麼會受傷?他們人呢?你又怎麼在醫院裏……思遠他現在在哪裏?」蔣瑩瑩拉着蘇夏的手,急的亂問一通。
蔣致珩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急,讓夏夏自己慢慢說。」直覺告訴他,蘇夏發生了巨大的變故,那一雙甜甜亮亮會說話的眼睛,此刻被蒙上了暗紗,渾濁不堪,透不過光。
這不是他認識的夏夏,這樣脆弱的模樣讓他心疼到不能呼吸。比親眼看到她披上嫁衣,嫁給別人還要難受。
蘇夏看着兄妹二人關切的目光,緩緩將白天噩夢般的經過緩緩道出,再次說出一切經過發生,蘇夏幾度哽咽,窒感撲面而來,卻沒再流淚。
如今,她不僅沒了愛人,也沒了家人,一切都如泡沫般離去。
梁吟秋仇惡的言語,蘇裳半倚在思遠懷中撫着肚子的眼神,思遠驚慌閃爍的目光。
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自不量力,不堪一擊。」
伴着那張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眼睛,這句話又在她的記憶中划過,錚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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