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個月過去了,師傅還沒有回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於是長孫奇每日便在牛茅山的山頭上張望,希望能看到師傅的身影。但是兩個月過去了,師傅依舊沒有回來。
往常師傅下山,最多一個多月就回來了,這次為什麼會這麼久還沒回來?
長孫奇小小的心靈中竟閃過一絲不安。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心中的不安也一天比一天強烈。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的師傅這次出去可能遇到什麼危險了。
他的預感是準確的。在第四個月的月初,他的師傅終於回來了。那天天還尚未黎明,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也正是一個人睡得最香甜的時刻。
長孫奇尚在睡夢中,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一驚而醒,急忙披上衣服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卻見不到半個人影,前後左右找了半天,才發現這個人躺在地上,白色的衣衫因鮮血的浸透而變成紅色,已奄奄一息,正是他的師傅荊莊。
長孫奇大吃一驚,急忙把師傅拖進門來,抱到床上。他仔細替師傅檢查了身體,小腹、腿上、左臂上有三處刀上,其中一處傷及動脈,因而血流不止,荊莊雖堅持走了回來,此刻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了。
幸喜處理這類傷口對長孫奇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他動作流利地幫師傅包紮好傷口,又上了止血的藥,又熬了一大碗補血止疼的湯拿給師傅喝。
荊莊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第二天臉上便已有了紅潤之色,他把長孫奇叫到床前來,對他說:「我這次外出,遇到了幾個毛賊暗害於我。我雖僥倖逃脫,但恐怕敵人很快便會找到這裏來。我受傷極重,不能和人動手,你又絲毫不會武功,咱倆的處境十分危險。到時只有把你藏在我的床底下,等敵人來時用刀橫掃他的雙腳,我再趁機發難,才有活命的機會。」
長孫奇聽師傅說得甚是嚴重,心裏害怕,怯怯地道:「可是我從沒有用過刀,也不會殺人。」
荊莊安慰他道:「不要緊,你藏在我床底下不要出聲,我儘量和他們周璇,當你聽到我大咳一聲時,你便拿刀橫掃敵人的雙腳,明白了嗎?」
長孫奇雙手緊緊握着單刀,點了點頭。
荊莊所料不錯,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一向安靜的書香齋外面忽然有了人說話的聲音。聽上去這些人似乎在尋找什麼,然後一人驚喜地叫道:「在這裏了,一定在這個院子裏面,他跑不掉的!」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就是這裏了,大家衝進去,小心點。」
聽到這個聲音,荊莊連忙對長孫奇道:「快,快藏到我的床底下去!」
長孫奇慌忙拿起桌上的單刀,一股腦鑽入了師傅的床底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過了良久,木門「砰」的一聲,被人用腳踹開了。隨即三個人走了進來,在離床一丈遠處站定不動。
三個人中其中一個是頭陀,腦子上的金屬已和皮膚合為一體,在夕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一隻眼睛已被刺瞎,上下眼皮合二為一,眼眶被一片平坦的皮膚所代替;另一隻眼睛卻瞪得大大的,目露寒光,手裏拿着一柄闊刀。
另外一個人是一個老太婆,頭髮已花白,臉上滿是皺紋,彎腰駝背,手駐拐杖,不時低聲發出幾聲咳嗽,一副風燭殘年,弱不禁風的樣子,似乎一陣風便能把她吹倒。
最後一個人模樣卻像一個市集上做買賣的商人,他穿的衣服是最普通的那種,上面油光鋥亮,夾雜着一股銅臭和豬油相混合的味道,他的人看上去也鼠頭鼠腦,精於算計,是菜市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那一類小販。此刻他手中拿着一桿秤,正笑眯眯地望着荊莊。
荊莊也不正眼瞧三人,只是淡淡地道:「你們終於找來了。」
那老婆婆操着沙啞的聲音道:「現在找來還不算晚。」
那小販笑嘻嘻地道:「我們不如做個買賣如何?」
那頭陀冷冷地道:「交出《劍俠訣》來,饒你不死。」「劍俠訣」三個字一說出口,斗室中的氣氛忽然變得肅殺起來。
荊莊卻笑着道:「各位千里迢迢不辭辛苦追隨在下而來,就是要得到那《劍俠訣》?」
老婆婆道:「廢話,正所謂『千軍萬馬笑滄海,一入劍俠已成仙』,《劍俠訣》的威名連一個三歲娃娃都知道!我爺爺那個年代就夢寐以求!我這年已花甲的老太婆,也想有生之年瞅上一眼那《劍俠訣》到底什麼樣,上面寫的什麼呢!」
荊莊道:「那你看過之後,恐怕會令你失望了。」
老太婆道:「為什麼?」
荊莊道:「因為這本《劍俠訣》,只是一個幌子,裏面都是白紙,什麼都沒有!」他這話一說出口,頭陀、老太婆和小販三人同時吃了一驚。
老太婆自言自語地道:「我活了六十幾歲了,江湖中每隔十年左右便有一本《劍俠訣》現於江湖,引得人們紛紛爭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共出現四次了。」
荊莊道:「不錯,這本書便是江湖中出現的第四本《劍俠訣》。前面三本爭奪的結果,想必你們都已聽說了。」
老太婆道:「前面三次的結果都是令人啼笑皆非。要麼是爭到最後才發現《劍俠訣》根本就是一堆空白的白紙,要麼就是上面記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讓人看不懂,最後一次可有看得懂的文字了,記載的習練方法卻和尋常的修習內功之法完全相反,有好多江湖英雄依照記載的內容修習而走火入魔。唉,那《劍俠訣》,真的存在嗎?」說完忍不住咳嗽起來。
荊莊道:「所以說,江湖中根本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劍俠訣》,那天天吹捧《劍俠訣》有多厲害的人,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就是另有陰謀。」
那小販笑着道:「那也未必,江湖中既然人人都在相傳得到它便能練成絕世武功,那麼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的。我親眼見到我的一個朋友修習了《劍俠訣》之後,功力陡然增強了數倍。雖然不至於可以橫掃千軍萬馬,甚至成仙,但也是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