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躺在沙發上,文滔無聲的吸着煙,出神的望着天棚上搖曳枯黃的白熾燈。
兩個丫頭各自穿着睡衣,你來我往的上洗手間裏洗漱,時不時傳來年輕女孩之間的嬉戲打鬧聲,文滔感到這兩個女孩的笑聲卻是那樣的好聽。
可轉念一想,文滔感到有些心塞,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現在竟稀里糊塗的開始了與兩個美女的同居生活,文滔有點亂。
這時,秦妃又顛兒顛兒的從文滔面前跑過。
看着美得不可方物的秦妃,文滔稍微有些舒心,女孩子在這種時候往往是最無助的。秦妃是多麼的幸福,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身邊總有一個對她這般無微不至的雪莉,還有一個次次為她妥協、創造優良條件的自己。
想到這,文滔瞬間感覺自己有些窩囊,自己在離開了上一個工作的化工廠後,自己除了會給別人做飯,還會做些什麼呢?秦妃在那個白毛小子的公司里做的是助理,雪莉那潑婦的工作就更輕鬆了,做的是平面模特。她們倆就算沒有了賴以生存的優越的家境,也能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實力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城市裏站穩腳跟,文滔甚至認為用不了幾個月,這兩個妞的生活質量就又會變得滋潤而體面,雖遠遠比不上千金小姐的生活,但也足夠完爆自己的了。文滔十分害怕,害怕那時候自己會被別人看扁。
至少那個時候,自己起碼應該再也不必起早貪黑,做那些雜七雜八的該死兼職了!
所以,文滔認為自己必須儘快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以使自己擺脫這種惡性循環,文滔拿出錢包,想抽出夾層里的那張歐杜維給自己的名片,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按照歐杜維的意思,在學校里謀求一份工作。
想了想,文滔又把名片塞回了錢包里,他不想依靠別人的幫助,就算繼續扮演着那該死的「小奶牛」,也只能怪自己無能,只有逆境才能激發出自己的改變,如果自己就那麼甘心的做一輩子兼職,靠打工過活,那自己真的就是活該當苦力,一輩子沒出息!
現在看來,自己只能繼續靠那些雜而碎的兼職掙生活費了。文滔打算白天出去繼續做兼職,晚上在網上投簡歷找工作,順便尋找第二天的兼職。好在帝都的工資水平不低,就算天天做兼職,一個月下來也能有將近四千的生活費到手了。雖然早飯和晚飯回來吃,但刨去路費、中午的吃飯錢還有買菜錢,最後也沒剩多少錢了。
文滔又點上一支煙,沒放到嘴裏,他嘆了一口氣,看着秦妃穿着一件卡通睡衣溜進了臥室。
。。。。。。。。。。
接下來的一周,文滔按部就班的尋找並嘗試着各種各樣的兼職,幾天來,文滔的腳步幾乎遍佈了帝都的地圖,除了常規的產品促銷和發傳單之類的,文滔還接受了些稀奇古怪的,看護老人、臨時送餐員、群眾演員、臨時做飯的、看孩子的。。。。。。
最稀奇的是,文滔還接了個每天早上打電話叫別人起床的兼職,每天能賺到十塊錢,持續一個月。接到這個工作的時候,文滔自己都樂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由於過度的勞累,再加上毫無規律的飲食,文滔的氣色看上去更差勁了,消瘦的像一張紙片子。
期間,歐杜維於一個爽朗的周一下午,坐上了去英國的飛機。
「喂!?嘻嘻嘻~~在幹啥呢?」候機大廳里的歐杜維,在電話里笑嘻嘻的問着文滔。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喂!?噴壺!你小子幹啥呢你?」歐杜維咧着嘴笑着。
「混蛋!不准叫我那個名字!哥們兒忙着呢!」文滔在風中的聲音有點飄,騎在電動車上,身上套着件皺巴巴的印着卡通鴨子圖案的外套。
「我要走了,去英國了。嘻嘻嘻~」。文滔聽後,愣了下,在道邊停下電動車。
「不送!一路順風。」
「哎。。。。」歐杜維嘆着氣。
「呦!咋的了哥們兒,這唉聲嘆氣的,不像你啊!」
「兄弟無情啊,哥們兒我要走,你也不說送送我。」
「你不是說過我不會去送你的嗎,我這是在配合你說的話。」文滔樂了。
「對了,上次給你的名片你看了嗎?」
「沒有!」
「那你現在在幹嘛?」歐杜維急着說。
「送餐呢!沒工夫搭理你,我這忙着呢。」文滔看了看時間,又匆忙的啟動電動車。
「文滔!你這個混蛋!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你!我給你介紹的工作好好地不干,偏跑去給人家當什麼狗屁送餐工!都這麼大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有點種!?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你怎麼還跟那個大學裏一天天不務正業、吊兒郎當的文滔一個死樣?!」
歐杜維異常的憤怒,他痛恨着文滔的不思進取。
文滔停了下來,聽了歐杜維的話,他真的回想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名為大學時期的那個遙遠年代,回想着歐杜維那時是學生會的主席,回想着自己天天的逃課,回想着像自己這樣的差生和歐杜維這樣的好學生成為朋友,回想着他們在宿舍樓頂喝啤酒的青春歲月,回想着他向羊小綿最懦弱的表白。。。。。。
文滔失神望着車筐里放着的一大袋子盒飯,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文滔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是那種很有目標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這一刻,文滔明澈的眼裏充滿了矛盾與迷茫。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文滔!!」電話那頭傳來歐杜維如雷般的叫喊聲。
文滔這才驚醒,回過神來。
「憐者不受嗟來之食,我只想自食其力。」文滔裹緊了衣服,蒼白的說。
「什麼屁話!?還憐者不受嗟來之食,真是太可笑了!?我告訴你文滔!要不是我曾答應過羊小綿,我才懶得管你呢!?」歐杜維氣急敗壞的說。
「小綿!?她跟你說過什麼?」羊小綿這三個字,瞬間撥動着文滔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文滔瞬間又回憶起那天晚上,他在大悅城門口看到的那個女孩。
「杜維,你快說!她和你說過什麼?」文滔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關羊小綿的消息,急切的請求着。
「你們都分手這麼久了,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文滔,我對你太失望了!你真是太不求上進了!我歐杜維從此以後沒有你這個兄弟!」說着歐杜維帶着憤怒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聲,文滔看着道旁躺在花壇牆沿邊的流浪漢。
冷風中帶着冰雹吹打在文滔臉上,花壇邊的流浪漢被凍得瑟瑟發抖,流浪漢下意識的裹緊他那骯髒的外衣。
沒再想羊小綿的事情,文滔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那個邋遢的流浪漢,也許歐杜維眼中那個一直不務正業的文滔,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文滔從錢包里拿出那張名片,攥在手裏,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