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吶,貴賤有時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自知自明。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說完,在林簪面前停下,斯條慢理的把手帕展開,轉而搭在林簪面門上,遮住她早已濕潤的眼眸和煞白不堪的臉。
林簪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一如既往承受着她們給她帶來的痛苦和絕望。
「好好擦擦眼淚吧,別在陸朝面前露餡了,除非你不想讓你姥姥安享晚年。」
林簪聽完身子一抖,死死握緊拳頭,不再言語,眼睛悄無聲息留下兩滴清淚。
遠處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聞姐姐,秋姐姐,生日宴馬上就開始了,我們該走了。」
是和她們一夥兒的,叫容心。
b市四家家族容家之女,雖然母親再嫁帶來的,但她姓容。
「這就來,」聞文說。
臨了,秋宜拿起棒球棒戳了戳林簪腹部,威脅道「林簪,你最好老實點,要不然分分鐘弄死那個老不死的。」
「」
林簪一動沒動,聽着腳步聲走遠,鐵門落鎖的聲音,又聽到她們嘻嘻哈哈下樓的聲音。之後便是風聲,樹葉聲,還有她微弱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夜風吹過,蓋在林簪臉前的手帕被吹落到地上,林簪這才回神,天色已經變黑,校園裏沒有燈亮,仿佛偌大的空間只有她一人。
夜色和月光總讓人忍不住想要悲傷,林簪再也堅持不住,縮在角落裏失聲痛哭。
仿佛要把她受到的所有委屈,對外婆事情無能為力,對陸朝承諾無可奈何,統統化作淚水,留在那晚。
她真的承受不下去了,17歲的她真的真的承受不下去了。
畫面下一秒轉變成她默默跟在陸朝身後,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言不發默默跟着。
陸朝像是不知道她存在一樣,漫無目的走在b市街頭。
林簪不知道跟了他多久,久到她的腿腳一陣發軟,她終於鼓起勇氣跑上前一把握住陸朝的手腕。
她可以明顯感覺到陸朝身體一僵,隨後就是停下腳步站到原地。
林簪企圖潤濕乾涸的喉嚨,但是她很快放棄了,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陸朝,別走了,我知道是我不對,失約你的」生日宴會。
「放手。」
林簪「」
她被陸朝低沉冷漠的聲音下了一跳,但是沒有隨他願,反而死死抓住了他。
「別讓我說第三遍,我讓你放手。」
林簪「」
她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最終還是放開了他。
「陸朝我不是故意不去的,我」
「原因。」陸朝再次截斷她的話,轉頭看向她,眼神冰冷的可怕「原因,林簪你給我的原因呢?」
林簪倔強的仰頭看着他,下嘴唇被她咬的發白,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反而沖他僵硬地一笑「對不起哦,我真的錯了,我今天補你一個生日好不好,真的別生氣了。」
至於原因是什麼,她不能說。
她只記得那天她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天色已晚,行人減少。
她哭了,第一次哭的那麼委屈,那麼心痛。
她這輩子都忘記不了陸朝最後那個失望落寞的眼神。
他說「林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林簪是被哭醒的,眼中浸滿淚水,枕頭濕了一片,雙眼無神呆滯地看着天花板。心底里深處那份無力地絕望和委屈再次翻湧起,讓她窒息。
五年過去了,她少年時期承受的所有校園暴力歷歷在目,伴隨她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不曾忘卻分毫。
她們的惡作劇,她們的辱罵,她們的嘲諷,一瞬間湧入腦海中。
最致命的是陪伴了她五年之久的那句話。
『林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突然覺得胃中噁心翻湧,她猛然翻身下床,跑到馬桶邊狂吐起來。
越吐反而越清醒,腦中畫面越清晰。
廁所的黑暗讓她不由想起那晚在天台上,也是這麼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她一個人。
林簪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打顫,心中慌亂不堪,腦中緊繃一根神經,血液沸騰叫囂着,她只想要光。
對,光。
林簪顧不得那麼多,光着腳在地上跑着,把家裏所有的燈光全部打開,就連地燈和小枱燈也打開了。
她看着明亮的屋子,崩潰的情緒沒減分毫,絕望地哭坐在地板上,雙手掩面無聲地哭泣着。
心中的難受和無力感仿佛要把她撕碎,把她吞噬,把她銷毀殆盡,唯有淚水才能拯救她。
一人太過無力和悲傷便成了絕望。
她真的太絕望了。
控制不住的絕望。
本來以為抑鬱症早在一年前就好了,她可以擺脫藥物的控制,沒想到根本沒好。
抑鬱症就像是一顆種子,一但在一個人身體中種下,便鋤也出鋤不掉,拔也吧不出。它早就在你身體裏生根發芽,根深蒂固。
藥就在包包里,她只需要把手伸進去就可以拿到,她只需要吃了就會好很多。
但
她突然不想了。
這輩子最愛她的姥姥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她這輩子最想長相廝守的人,也沒辦法共度餘生。
聞文說的對,她和陸朝不是一個世界,只不過是她痴心妄想吧。她現在又何嘗感覺不到陸朝對她的感覺,只不過是在他面前裝傻充愣吧。
她不在乎結果,不管回應
可是終究敗給了『現實』這個東西。
拖累她太久的還是她對以前校園暴力的執念,無數次夜晚的噩夢。
她太累了,真的真的太累了。
就這麼下去吧,不想掙扎了,沒人懂她的絕望,她也不想承受下去了。
淚水止不住滑落,悲傷感淹沒自己所有情緒,身體漸漸變得冰冷,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道過去多久,只覺得天邊隱隱亮起。
心想,新的一天又要來了。
就在林簪陷入休克的時候,只覺得身上一暖,耳邊傳來急促而熟悉的聲音。
「林簪。」
林簪懸盪在懸崖上的心,驀然有了歸屬感,無盡的絕望中多了一絲生機。
她來不及細想來人是誰,冰冷的黑暗殘酷的吞噬了她的全部。
在林簪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這個人莫約是陸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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