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張岳面前的是熊熊燃燒的枯枝焰火,旁邊還有一隻慌不擇路間被夜天絕殺死的一隻麋鹿,此刻麋鹿的血早已被夜天絕放干,一身的皮毛也被夜天絕用異能剔除的乾乾淨淨。
而自己方才在黑暗中感覺到的絲絲溫暖,便是來源於這片有些昏黃的火焰,火舌歡快的跳動着,快速的吞着一根又一根的枯枝,不時間發出噼啪的聲響。
張岳此刻基本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軀了,他轉動着頭顱,細細的打量着四周,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石洞,有三個人一般高的洞頂,四周有些寬闊,而狂風夾雜着冰雪時不時的從洞口吹了進來,瀰漫着絲絲的寒意,轉瞬間被燃燒的火焰的熱量驅逐了出去。
張岳望着不斷跳動的火焰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纏滿白色紗布的手掌,張岳臉色蒼白間用起異能,之間一株黑色的小火苗瑟瑟發抖間不斷的人在張岳的掌間跳動了幾下,終是漸漸的熄滅了。
夜天絕望着張岳手心漸漸熄滅的火苗,有些欣喜的說道:異能這麼快便能使用,想必身體也是無礙了,只是要恢復到以前的威力,怕是要半個多月的調養了。
張岳望着手心漸漸熄滅的火苗一陣發呆,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吐道:天絕,也許你那天和我說的,是對的,天下,與我們沒有絲毫的關係,是我錯了,害了自己,害了所有的人,我們註定不適合勾心鬥角的政治,我們只是一群赤子心的人。
夜天絕望着此刻有些憔悴,甚至枯槁的男子,腦海中不自覺間浮現了那個渾身黑火繚繞,絕望間肆意殺戮,不惜同歸於盡為大家闖出一條生路的男子,一時間心底竟然無比的泛酸,他低聲道:不管有關無關,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情,我都全力支持,人生,本就不分對錯的,對又如何,錯又怎樣,你不要太多心了,好好養傷吧。
夜天絕一挽袖子,並指如刀,在麋鹿的肚皮上輕輕一滑,將麋鹿開膛破肚,他運用異能將麋鹿剝皮去骨,在火焰上方架起了支架,開始翻烤了起來。
火光不斷的跳躍着,將張岳憔悴的面容倒印的有些昏黃,洞外的冰雪不時間吹拂着進來,瞬間被洞內的溫暖融化成了一灘白色的雪水。
張岳望着跳動的火焰怔怔發呆,等火焰中的枯枝噼啪的閃爍了好幾下後,他有些黯然道:天業他是怎麼死的?
夜天絕翻烤麋鹿肉的手狠狠一抖,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天業其實是ss異能者,他的另一個異能是燃燒自己的異能為令一人恢復生命之能,可你最後那招消耗的生命之能太過於巨大,天業為了就你,生生把自己的異能燒光後,又燒乾了自己的命能。當時綠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不停的燃燒着,灼燒着他的靈魂,他咬着牙直到等到了你生命復甦的一刻,他還僅僅是一個16歲的孩子,那種痛,將他從生燒到了死,他是被劇烈的綠色火焰灼燒的生生痛死的。
他在治好你後疲憊的對我們說,他累了,想要睡一會,就回來臥室,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再也醒不來了,他全身的神經已經被綠色的火焰燒成了壞死,我現在一想到他那時故作堅強的表情,心就一陣泛酸,他才是個16歲的孩子啊。
說道最後,連夜天絕久經生死的冷漠心腸,也不由得顯出了陣陣不忍。
張岳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手不斷的折着枯枝,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內心到底再向着些什麼。
噼啪,噼啪,噼啪
空蕩的石洞裏不時間想起了枯枝被折斷的聲音,洞外的寒風不時間颳了出來,像是傷心久遠女子的哭泣,嗚咽間沖向遠方。
夜天絕望着洞外的漫天飛雪,似陷入了回憶,夢魘般的低聲喃喃道:送你回來後我們在科技醫療中心遭到了伏擊,人很多,還有另一隻異能隊伍,九夜為了掩護了撤離,死了。
張岳聽着夜天絕的低聲喃喃,手一抖,枯枝噼里啪啦的一陣碎裂,連環的聲響徹響在整個洞中,聲音過後,洞內死一般的沉寂。
夜天絕驀然間低下了頭,低聲道:九夜臨死前全身被擊穿了數十個洞口,兩眼無神的跪在地面,失聲痛苦,不斷的說着對不起,想必他那時心裏是極其懊悔的。
張岳的心一顫,手抖了抖,折斷在手裏的枯枝終是忍心扔進了不斷燃燒跳躍的火焰,火苗不斷輕微的跳動,將一切的一切,悄悄的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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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飄落,京都的景色多了幾分寒冷中冰冷的魅力,遊樂場上可以看到有孩子在不停的歡快的打着雪仗,堆着雪人,四周人來人往,絲毫沒有冷清的意思。
在廣場上,兩個男子正在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在廣場上玩耍,不時間發出歡快的笑聲。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不斷的響了起來:叔叔,叔叔,我爸爸呢?他說要常常帶着小乖出來玩的,
張岳望着天空輕輕飄下的雪花,微微一愣,小乖大大的雙眼中的企盼讓他不知怎麼樣來回答這個問題,只好輕輕的拍着小乖的腦袋,柔聲道:小乖要乖,爸爸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了,他去了死亡世界了。
小乖望着天空下落的雪花,蹦跳道:叔叔,什麼是死亡世界?爸爸他還會回來嗎?
張岳道:死亡世界就是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在那裏,爸爸累了一輩子的身體可以很安靜的休息了。
小乖不解的看着張岳,困惑的撓了撓頭,道:在那麼黑的地方,爸爸一定很孤獨吧,小乖要去陪爸爸。
張岳聽着稚嫩的同音,心裏驀然一顫,立在一旁的夜天絕將頭偏向了別處,可雙眼早已模糊...
小乖的小手輕輕搖着張岳的衣襟,說道:叔叔,叔叔,爸爸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是不是等小乖乖了,不在問他吵着要玩具,爸爸就回來了?
張岳他的手顫抖的摸着小乖的腦袋,柔聲到:小乖要乖,爸爸有事情,去遠方了,從此你就跟着叔叔,把叔叔當做爸爸,好不好?
小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失落的低聲說道>
張岳心中驀然一痛。
他將小乖扛在了肩上,柔聲說道:小乖還想去哪裏玩啊?叔叔帶小乖去。
小乖情緒有些低落,應着小乖的要求,夜天絕帶着小乖坐上了碰碰車,張岳在遠處中望着那個坐在砰砰車上的小女孩,四周的人群熙熙攘攘,可在這一片繁華中望着小乖有些孤獨,甚至酸楚的背影,張岳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悲涼。
當夜幕降臨,玩了一天有些累的小乖坐在了張岳的肩膀,張岳摸着小乖的頭,柔聲道:小乖要乖,叔叔要去一個地方,如果叔叔沒有回來,以後就由我身邊的這位叔叔每天陪你玩。
小乖的小手弱弱的拍了拍張岳的臉頰,稚嫩的說道:叔叔是不是也要去爸爸去過的地方,叔叔會不在回來嗎?
張岳摸着小乖的頭,柔聲道:叔叔給小乖去找爸爸,你看好不好?
小乖把頭貼在了張岳的臉上,興奮的叫道:謝謝叔叔。
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夜天絕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將小乖抱回家時,累了一天的小乖早在半路上就睡着了,輕柔的給小乖蓋上了棉被,悄悄的掩上了房門,讓機械人負責守衛小乖的安全後,張岳與夜天絕的身影緩緩間淹沒在了漆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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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籠罩四周,京都的城市卻一片燈火通明,霓虹燈在雪夜中不斷的閃爍着,將下落的紛紛洋洋的雪花染的亮堂無比,在街道兩旁的雪景上,似乎都倒映上了燈光的色彩,紅塵的滾滾將雪的潔白徹底渲染上了繁華的氣息。
京都,原先焚火社團總部,
外面的繁華與此刻這片場地完全格格不入,盛世的奢華完全不能掩蓋屬於這裏的衰敗,但誰又知道,曾經的這裏在半個月前還是京都最繁華的地區之一,四周是坍塌的廢墟,地面有着被灼燒,毀滅的痕跡,不遠處飛來了一艘懸空艇,從高空漸漸的停靠了下來,不斷吹動起銀白色的積雪,烈烈做舞。
天空中的大雪不斷的下落着,坍將塌四散的廢墟輕輕的悄悄的掩藏,只有偶爾露出的絲絲枯草,顯的這裏的蒼涼。
飛艇捲起的氣浪將四周的積雪卷襲了出去,露出了有些發黃的土地,夜天絕與張岳從飛艇上跳了下來,有些發黃的土地上多了四個新鮮的鞋印。
一剎間的改變,究竟會有多麼的劇烈?
又有誰會預知到下一刻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誰都無法預測,因為曾經繁華的這裏,已經化作了一灘廢墟,而在那斷臂殘垣中埋藏的屍骨,也已經褪盡了血色,那曾經的一聲聲歡聲笑語,在此刻,已經化作了一縷雲煙,只有曾經在過這裏的人才可以感覺到屬於它的影子。
而這,僅僅才半個月的時間吶....
張岳與夜天絕走在了這片坍塌的廢墟上,夜天絕走上了前去,身影在廢墟中不斷的閃動,像是在尋找着什麼,而張岳呆呆的立在一旁,雙眼有些恍惚的盯着面前的廢墟,怔怔的發呆。
這是在事發後張岳第一次來這裏,只是記憶中的模樣在此刻面目全非。
夜天絕翻找半天后,終於向張岳走了過來,雙手遞上了一個盒子,張岳手輕輕的摩擦着這個盒子,再望了這裏一眼,轉身登上了飛艇,離開了這片讓他傷心的地方。
而雪花就這麼飄零着,將飛艇在雪夜中留下的影子沖逝的沒有了蹤影,只留下這片坍塌廢墟中的枯草不斷的隨風輕搖擺動着,莎莎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