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有聲 第四十四章

    早上起來，又只剩下我和揭可，我們從起床到刷牙到穿鞋一直都沒說一句話。空氣中瀰漫着尷尬與不安，知道快出門了，我才問坐在床上的揭可：「要去吃早餐嗎？」揭可一聽到我說這句話，眼睛都亮了，立馬站起來，背起書包，對着我說：「就等着你開口呢，走吧！」

    我無奈地聳聳肩，然後說：「你就不會主動說嗎，還要等着我開口，萬一我不開口你又怎麼辦。」揭可看着我，笑笑說：「我不好意思先開口，畢竟你昨天晚上說什麼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之類的話，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原諒我，而且我有一種直覺就是你一定會開口的！」然後頓了頓說：「如果最後你沒有開口的話，那我只好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吃早餐了。」

    我聽了揭可的話，咧開了嘴：「你這是哪來的自信我一定會開口啊，不過如果我不開口的話，我也要孤零零地去吃早餐了，所以就讓我們兩個孤零零的人結伴去吃早餐吧~」我們有說有笑地向飯堂走去，仿佛昨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不過，這樣是一個好開始吧~

    我們兩個一起走向教室，我能感覺得出坐在教室裏面的同學們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們兩個。不過也是，我們昨天鬧得這麼轟轟烈烈的，全班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個友誼破裂了。誰能想到今天早上我們兩個居然一起來到教室，而且還很愉快的樣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其實這種結果我也是沒有預料到的，畢竟如果不是揭可昨天晚上的示弱，我們真的是不可能和好的，起碼沒有這麼快。

    我們一來到座位上，劉千舟就朝着我擠眉弄眼的，然後還壓低聲音說話：「喂，你們今天又是演哪出，明明昨天還你不理我，我要跟你絕交的戲碼，今天怎麼又變成姐妹情深了！」我一聽這話，立馬就瞪了他一眼：「我們又不是戲班子，哪來這麼多出戲！因為昨晚……」我想了一下，還是壓低了聲音，「昨晚揭可嚎啕大哭，我一時沒忍住，就和好了。」劉千舟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即用怒其不爭的眼神望着我：「你怎麼這麼沒用，哭一哭你就繳械投降了，你昨天不也哭了，怎麼不見她心軟同情你，你真是傻！」

    我聽到劉千舟說的話，心裏暖暖的，雖然在罵我，但是我知道他這是在為我着想。可是這種話揭可聽到了會傷心的吧，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聖母了，她一哭我就原諒她了。可是昨天晚上那是我下意識的反應，其實我也不知道心裏有沒有原諒她。我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隨意了，順其自然吧。」

    劉千舟見我這副樣子，就閉嘴不再說話了。這時林岸聲來到教室，見我們兩個在竊竊私語，就問：「你們兩個又在說什麼悄悄話？」我抬起頭，望向林岸聲，之間他眉眼含笑地看着我，我頓時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感受。「喂喂喂，你那副春風滿面的樣子是怎麼回事，看着我兄弟犯花痴啊！」劉千舟一開口，就立刻打破了我的這種愉悅。你說說，同樣是男生，怎麼林岸聲就讓人感到如春風般溫暖，而劉千舟就是那麼欠扁呢，嘖嘖~

    之間劉千舟還更過分地用手把林岸聲的臉擋住了，還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兄弟的絕世面容豈是爾等凡人可以褻瀆的？！」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是是是，我等小女子怎麼敢瞻仰男神的面容啊~」

    林岸聲無奈地用手把劉千舟擋在他面前的雙手撥開，用一種很無語的神情望着我：「莫默，你怎麼也跟着阿舟瞎起鬨啊~」我吐了吐舌頭，「好啦，你不是要問剛剛我們在說些什麼嘛，你讓你的阿舟告訴你唄~」我朝着林岸聲擠眉弄眼的，他的神情更無奈了。

    劉千舟撇了撇嘴，把頭扭到一邊：「我才不要告訴他！」我聳了聳肩：「你看，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他不肯告訴你哈~劉千舟你這麼傲嬌幹嘛，幼稚幼稚！」劉千舟這會兒反而不理我了。

    我也沒想再吊着林岸聲，就對着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他也很配合地把身子往我這邊靠。我又小聲地把剛剛我們兩個說的話告訴了林岸聲，林岸聲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接着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我覺得你處理得很好了，順其自然就好了。」聽完林岸聲的話，我咧開了嘴，「嘿嘿，剛剛我也是這麼說的，英雄所見略同啊~」林岸聲也對我報以一笑。

    「我看你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劉千舟在旁邊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我們兩個的目光同時移到了劉千舟的身上，我調侃道：「劉大少，您老又在鬧什麼彆扭呀。」劉千舟瞥了我一眼，很賭氣的說：「哼，我才沒有在鬧彆扭！」那語氣，簡直就跟小孩子搶不到糖吃一樣委屈。

    我感覺我的母性的光輝都被激發出來，就把我的半個身子傾在我們兩個之間的桌子上，然後揉了揉他那蓬鬆的頭髮，「好啦，真的跟小孩子那樣~」我調侃道。我看見劉千舟的身子僵了一下，我坐回座位上，手心裏還殘留着頭髮的觸感，嘟囔着說：「還挺柔軟的，用什麼洗髮水啊……」

    突然，一隻大手覆蓋在我的頭上。接着，我的頭髮被狠狠地蹂躪了一番。我不用抬頭都知道是劉千舟，只有他才這麼無聊！我憤怒地抬起了頭，結果看到的是林岸聲的面容，我呆住了。

    只見林岸聲收回了手，然後拍了拍劉千舟的肩膀，「兄弟，我為你報仇了，我也摸回了她的頭。」我覺得我和劉千舟的表情都抽搐了一下，然後劉千舟就憋着笑跟林岸聲說：「謝啦，兄弟~」我就很無語地看着他們兩個了。

    我低下頭看書，不理他們兩個。然後又一隻手覆在了我的頭上，但是卻是很溫柔的摸了摸，真的是很輕柔呢。我好奇地抬頭，撞進了劉千舟的眼神里，看見他眼睛裏面的……是寵溺嗎？是我看錯了嗎，還是他那天對我說的話是真的……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們兩個的眼神交匯一瞬間，我們兩個都感覺到了慌亂，就各自躲開彼此的眼神。我們兩個之間瀰漫着一種微妙而又尷尬的氛圍，揭可接下來的一段話讓這種氛圍蕩然無存。

    「劉千舟。」揭可開口呼喚劉千舟，我感覺整個班的同學們都放下手中的活兒，側耳傾聽着揭可接下來的話。我只能說，同志們吶，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其實我也是圍觀群眾中的一員吶，畢竟這回應該就不關我的事了吧，嘿嘿嘿……

    被點名的劉千舟同學在聽到揭可叫他名字的那一刻，表情變得很驚恐，然後心虛地扭頭看了一下揭可，「怎，怎麼，什麼事？」我滿頭黑線，你在心虛些什麼……

    揭可深呼吸，然後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嫉妒揭可所以我說我喜歡你。你也許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吧，從開學的第一天。你也許不記得了吧，那時候我雙手提着很多東西往宿舍走去，可是在走的時候，我沒拿穩，一不小心就把裝在袋子裏面的東西都摔在地上了。裏面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有一架小風扇，摔到地上就散架了。當時大家都在忙着搬東西，都沒人理會我，爸媽還在後面，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你出現了。

    你當時也提着很多東西，可是你把你提着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就過來幫我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了。還幫我把風扇重新組裝了起來，完了你還對我一笑，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陽光。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你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班，我只記得你的模樣，還有愛的種子在我心中萌芽。直到分班之後我再次見到你，種子就萌芽成長為參天大樹。所以說，我喜歡你，是最純粹的那種喜歡，你知道你昨天那個樣子說我，我猶如整個人置身於最寒冷最陰暗的角落，恨不得就此沉淪在無窮無盡的絕望之中。但是你那陽光般的笑容卻又再次把我從深淵裏拉回。

    今天我對你說這番話，不是要求你接受我的喜歡，只是我想告訴你聽，我喜歡你。」揭可說那番話的時候，在回憶往事的時候，是微笑着的，在說昨天的時候，眼眶紅了，而到了最後，是徹底的釋然和平靜。我很佩服揭可，能夠這麼直接而有力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這點我自認為我是做不到的，至少目前，我沒有那種勇氣。

    好了，女主已經發表完了自己的講話了，到男主發言了吧。劉千舟的表情一直都是不可置信的，他在揭可說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一絲恍然，似是在回憶着，似是在感慨着。聽完揭可的話之後，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了：「對於昨天這麼說你，我要向你說一聲對不起。至於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剛剛想起來了，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值得你記掛這麼久的。還有你對我的感情……」揭可打斷他：「你可以不用回應的。」劉千舟搖了搖頭：「不，我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不喜歡你，我想我昨天已經說過了，我喜歡的人是莫默，所以，對不起。」揭可的臉色變得慘白，卻很平靜，好像已經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算了，感情這種事情還是要你情我願的，我們之間不過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罷了。我會努力淡掉我對你的感情，但是如果做不到，我也沒辦法，謝謝你坦誠相告。」

    我又一次聽到劉千舟對我的『告白』，不再像第一次那樣認為他只是在拿我當擋箭牌。他的語氣，是認真的。我看向他，他也正在看着我，目光是堅定的。我心一跳，趕緊迴避他的眼神，怎麼辦，怎麼辦，如果他是認真的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