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荊蓉見面,情節很老套,荊蓉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以金錢外加權勢的威脅,要求我離開閔珉,弄得我哭笑不得。
「荊姨,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兒吧?眼下閔珉在我的地盤,難不成你一句話,我拋棄這裏的一切,然後遠走它方?」我拿着咖啡杯,緩緩地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荊蓉怒道。
「荊姨,你想牢牢地控制閔珉一輩子,或者說,讓她一輩子活成你的傀儡?」
「你,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覺得閔珉什麼時候是按她自己的意願而活?」
「我,我那是為她好!」
「好?哪個父母的口頭禪不是為了女兒好,但悲劇的結果,誰在承擔呢?」
「你,你……」
「好了,讓你女兒為自己而活一次,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離開咖啡室,荊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陷入了糾結當中,也許在考慮我所說的,又或是在糾結怎麼帶走閔珉。
閔珉來了之後,沒有再離開。跟我談了一次以後,荊蓉也沒怎麼找閔珉麻煩,母女倆的關係也打破了冰點。
時光悠悠而過,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寧晚秋產子。
麻野子產女。
伍靈薇產女。
閔珉產子。
薛輕蟬無所出。
應荊蓉的要求,我和閔珉扯證結婚,了了荊蓉的願望,即使荊蓉心裏藏着對我的恨意,但是拗不過閔珉,只得作罷。
數十年過去,孩子漸漸長大,女兒嫁人,兒子娶妻,我們也逐漸老去。
麻野子享年八十七歲,率先離世。
閔珉壽過百載,以一百一十一歲高齡,含笑而逝。
寧晚秋與伍靈薇修為精湛,分別以一百六十二歲與一百八一歲高齡走完人生旅程。
到了最後時光,我身邊只剩下薛輕蟬一人相伴。
此時的薛輕蟬,容貌始終如初,毫無變化。而我,容顏已然衰老不堪,特別是在寧晚秋與伍靈薇走完,我的身體很快虛弱了下去。
「蟬姐,我恐怕很快就走了!」我望着伴在身邊的薛輕蟬,衰弱地道。
「洛陽,不會的!」薛輕蟬垂淚道。
我抬起手,輕輕地替薛輕蟬擦去淚水,嘆了口氣,道:「蟬姐,不哭,生老病死,不過是天道輪迴而已,任誰都無法逃離……」
「你不會死的!」薛輕蟬倔強地搖頭道。
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其實我是真的沒有力量說話。我閉上眼睛,白玉兒、趙素卿、許文文、墨青瑤、徐霖、白瑾、韋靈知、沈心蘭、青蓮、察蘭、風信子、雲優子諸女的身影依次從眼前閃過。奇怪的是,諸女走後,再也沒有現身,徹底消失了蹤跡。
身體的衰弱還有繼續,我已經提不起任力量站起來,幾乎每天都在閉目養神,終有一天,我連睜開眼皮都感到了困難。
「我,終於要死了麼?」我心底喃喃地道。
掙扎了片刻,體內的那口氣變得很幽深,無論怎麼努力,始終無法提起,我的身子顫動了兩下,咽下了那口氣。在咽下那口氣時,我的身子迅速地乾枯了下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差不多已經成了一具乾屍。
薛輕蟬看着我死去,放聲大哭,哭了一會兒,見到我的屍體發生的變化,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色,續而露出了笑容,用衣袖擦乾了淚水。
「我知道,你不會死的。」薛輕蟬喃喃地道。
在咽下那口氣之時,我感到關於自己的一切緩緩散去,最後只餘一絲意念,散去的速度越來越慢,在那絲意念完全散去之時,迸發出幾點火星,又重新凝在了一起,形成一個新的意念,意念慢慢地壯大。
「呼!」我長呼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洛陽,你終於活過來了!」薛輕蟬俏臉滿是興奮地道。
我感到學身充滿力量,挺身坐了起來,抓住薛輕蟬的手,沉聲道:「蟬姐,我沒死,而且我的修為回來了!」
「嗯,我知道,你不會死的,而且你又恢復年輕了!」薛輕蟬使勁地點頭道。
「哈哈……」我長笑一聲,身子悠地出現在半空,驚喜地道:「想不到,我不但活了過來,修為回來不就,好像又精進了不少……」
就在我高興之際,天際一暗,一指巨大的手指臨空而下,徑直向我按了下來,我背上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心中泛起無比危險的感覺。
「特麼的,想把我當成李滄浪般抹去?」我臉上浮出一線猙獰之色,厲聲道。
我體內的氣息狂轉,身子沖天而起,以指對指,迎上天際下按的一指。在這一刻,我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勢,只是略弱於天際下按的那一指。
「啪!」兩指相交。
我的手指炸,接着手臂炸開,然後是身子炸開,頭顱炸開,如同李滄浪一般,我的身軀在這一指之下,完全毀滅,再次成了虛無。
天際那支手根,也炸了開來,消散不見。
在那支手指消散地方,悠地出來了三道身影,手中各持一道符錄,快速地向我身軀炸開的虛無之地衝來。
在三人衝出不遠,數道人影閃出,擋在三道人影面前。
「有我們在,你們休想傷害洛陽!」為首的白色人影凝聲喝道。
誰也想不到,前來的人影,竟然是失蹤已久的白玉兒諸女,此次出現,一併排地攔在了三個人影面前。諸女身上的氣息很強大,顯然消失的這段時間裏,修為提升了很多。
「找死!」三個人影發出憤怒的聲音,各施手段,攻向了諸女。
白玉兒諸女的修為得到很大的提升,但面對三道人影的攻擊,還是落在了下風,很快人人帶傷,但沒有一個人後退,奮力抵擋着三影人的攻擊。
「洛陽,洛陽,你快醒來啊,公主她們快抵擋不住了!」薛輕蟬急得大叫道。
「啊!」許文文噴血倒退,撞入虛無之中。
天際按下來的一指,威力委實太強,在我身軀消散,化為虛無之時,我的意識差點兒化為虛無,在即將滅失之時,我感到了熟悉的氣息。隨即虛無幻化,我的意識又回復了過來。
在許文文跌入虛無之際,虛無之息一下裹住了許文文,瞬間恢復了許文文體內的傷勢,就在此時,虛無吞噬空間時間,一下把白玉兒諸女以及薛輕蟬全部捲入,消失不見,只剩下三道人影有些懵圈兒地站在那裏。
「哼,你膽敢在我們面前耍手段,真是不知死活!」三道人影其中反應過來,中間人影指着變幻的虛無之處,大聲喝道。
虛無幻化出一個人臉,正是我的容顏,顯得有些猙獰,盯着三道人影,道:「從何而來,身做負何責,爾等都忘了麼?」
「你,你……」
「你又不是他……」
「我既不是他,又是他……」
「那又如何,只要磨滅了你的靈智,你就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他!」
「就憑爾等麼?」
「無極無生!」
三道人影一起大喝,拋出手中的符錄,掐印對準我念叨了起來。三道符錄發出金光,向我的虛無之臉罩來。
「無知!」我冷哼一聲道。
三道符錄不受控制沒入虛無之中,失與三道人影的聯繫,接着三股虛無氣息冒出,罩定了三道人影。
「你,你不能吞噬我們,我們是主宰的衛士……」三人驚慌地道。
「主宰,他都沒有自稱主宰,爾等還敢自稱主宰?」
虛無的氣息罩定三道人影,玄妙的氣息湧現,三道人影臉色大變,開掙紮起來,不過怎麼掙扎都是徒勞,不過數十息光景,天際再次出現三條縫隙,三個人掙扎着跌了下來,鑽入玄妙氣息籠罩的人影之中,與人影合為一體。
「你真要與主宰為敵麼?」
「主宰,他不配;我與他為敵,他更不配!」
三人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弱,身形越來越淡,不一會兒就消失於無形,就好像這三個人從未存在過,不留一絲痕跡。
虛無氣息隨之消失,隨之出現在一個無垠的空間,那裏有一個巨大祭壇,在祭壇四周有九根具大的柱子,祭壇旁邊站着一個老者。
「想不到,你既然能夠找到這裏來!」見到虛無的氣息出現,老者含笑道。
「你忘了初衷!」我的身形現出,盯着老者道。
「初衷?我堅持了那麼久,得到了什麼?得到的只有孤寂、無助,甚至我所要的長生,都無法實現……」
「為了私慾,縮短了生靈的壽命,還妄圖以主宰自居!」
「在這裏,我就是主宰!」
「你限制道境出現,就怕後來者取代你吧?」
「我主掌這片宇宙這麼多年,誰有資格取代我?誰又能夠取代我?」
「看來,你已經把這方宇宙當做你囊中之物了?」
「哈哈,有區別嗎?」
「你的存在,不是控制這方宇宙,也不是主宰這方宇宙,而是維護這方宇宙,想不到你竟然放棄了這個初衷,成了這方宇宙最大的危害。」
「我奉獻了那麼多,收一點報酬,不可以嗎?」
「你已經是一個毒瘤,不能再存在了!」
「就憑你嗎?」
老者冷笑一聲,伸手一拍祭壇,祭壇里一股氣息湧出來,向我罩了過來。氣息很駁雜,變化無常,顯然是抽取的宇宙本原。
「你真的不該存在了!」我伸手一揮,祭壇里湧出來的氣息沒入我的體內,沒激一點兒浪花。
「你,你已經領悟的虛無的真意?」老者愕然道。
「我本乃虛無,何需領悟?」
我伸手一划,祭壇里的那股氣息被斬斷,接着我再虛按一掌,祭壇冒出的氣息倒轉而回,歸於祭壇,祭壇隨即陷入寂靜。
「你已成就大道,何苦與我過不去?」
「你為禍這方宇宙這麼多年了,去吧,現在把你的能量拿出來,以反哺這方宇宙,算是給這方宇宙一點兒補償!」我冷笑一聲,探指向老者按了過去。
「你覺得你能夠殺我麼?」老者臉上泛出一絲懼意,同樣一指迎上了我的手指。
兩指相觸,老者的手指緩緩消散,老者臉上的驚駭之色更濃,想要向後退開,誰知不待腳下動彈,身子炸了開來,成為一團血霧。
「你以為,你能夠殺的了我嗎?」血霧再次凝成老者的面孔,猙獰道。
「很難嗎?」
我揚手一揮,一道虛無的氣息罩住血霧,血霧在氣息中掙扎不止,氣息隨着血霧的掙扎,幻化不停。在幻化的過程中,氣息上出現了一個印訣,血霧的掙扎漸弱了下去。眼見血霧被震壓,祭壇周圍的九個柱子漸漸開始虛化。
「現在想走,不會遲了嗎?」
十道虛無氣息幻化的印訣,落在九隻柱子上,九隻柱子停止虛化,緩緩地化成生靈模樣,九個柱子化成了九個生靈的模樣。
「你,你要殺掉我們?」一個人首鳥身的生靈開口道。
「你們助紂為虐,難道不該死嗎?」
「我們是被逼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堅守本心,不過早死一些而已,說不定還可以墮入輪迴,可眼下絕對沒有機會了!」
「你,你不能殺了我們,這地方還需要我們來主導……」
「不用了,天道無親,即為大治!」
我探指點出,在印訣壓制下的九個生靈身軀崩碎,被虛無的氣息吞噬。吞噬了九隻柱子,我的身軀潰散,飄於祭壇上方,虛無氣息包裹住祭壇,一切陷入了沉寂。時光悠悠而過,一股強大的氣息爆發出來,虛無氣息開始變幻不定,在氣息變幻之時,印訣也出現在氣息的表面,隨着氣息的變化而變化。
氣息不再變化之後,九個印訣發出奇異的變化,流光滾滾地覆蓋在氣息的上方,印訣在變化的過程中,彼此融合,最後形成一個奇怪的印訣,這個全新的印訣沒入虛無之後,虛無劇烈的震動之後,徹底地歸於平靜。
「我這是成功了嗎?」我的頭顱從虛無中鑽出來,喃喃地道。
虛無中凝成我的身軀,當一個完整的我從祭壇上走出來,虛無已然不存在。我在祭壇四周打量了一會兒,伸手一揮,白玉兒諸女身形一一出現在我的面前。
「洛陽,這是什麼地方?」白玉兒問道。
「這裏,算是宇宙的中心之地。」
「哥,你能為我們解惑嗎?」許文文嬌聲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天下之母亦為虛無,虛無經過長時間的存,逐漸產生了意識,而寂兮寥兮的緣故,而有了宇宙,有了萬物,有了規則……」
「那三界從何而來?」
「從虛無中掌握到強大力量的某些生靈,修為強大之後,為了區分自己與別的生靈,為了補充一些初始規則的漏洞,弄出一個三界來。」
「那你呢?你也來自虛無嗎?」趙素卿開口問道。
「我,亦是虛無自主誕生了意識,為了不再寂兮寥兮,我投入六道輪迴,化做人生,體驗到做人的酸甜苦辣……」
「哥,你以後準備怎麼辦?」許文文問道。
「這要看你們,你們希望隨我到虛無深處,還是希望我隨你們到祖地?」我目光掃過面前諸女,含笑問道。
「當然是你隨我們到祖地生活了……」諸女齊聲答道。
「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