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閣呢?你們可曾見到彈劾祝有量的摺子?」皇上臉色鐵青,若真頭彈劾的摺子,他卻從未見過,到底這些人意欲何為?
「啟稟皇上!臣要彈劾右都御史侯培青與左通政侯周雲!此二人狼狽為奸,扣下了彈劾祝御史的摺子,還包庇祝御史,同流合污。伏魔府 m.fumofu.com」工部右侍郎陶岳峰突然出列,所出之言震驚殿內所有人。
終於來了,侯培青前段時日對着攝政王和查太后一脈緊咬着不鬆口,這次攝政王終於忍不住,要對其下手了。
「一派胡言!你可莫要空口白話,血口噴人。」侯培青橫眉冷豎,他何時與左通政侯周雲勾結在一起了?那祝有量是否貪墨,與他何干?他為何要袒護祝有量?簡直是荒謬。
「是否一派胡言,侯大人心中清楚!督察院糾察百官,那祝御史犯下如此罪行,督察院竟然置若罔聞,這不是袒護是什麼?包庇下官,誰知侯大人有沒有從中撈取好處?」陶岳峰冷哼道。
皇上氣得一拍龍椅上的扶手,「都還沒影的事,就見縫插針,私心都收一收。還是那句話,空口無憑不能服眾。」
其實皇上心中也開始打鼓,他也明白身為巡鹽御史,要清廉何等艱難?哪任巡鹽御史都不可能幹淨,然而只要不過分,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好歹祝有量不貪婪,否則他也不會任其連任兩任了。
「啟稟皇上!若是無人肯認,倒也簡單。派人去沿途的驛站,查看地方官員送來京城的摺子,此事便水落石出了。」首輔俞則閎突然道。
其實眾人都明白,只要派人去各大驛站查驛館的登記,到底有沒有彈劾的摺子便是無處隱瞞。此事沒人捅出來還好,下頭捂嚴實了,皇上哪裏會知情?可一旦捅出來了,牽連的官員不會少。
「坐吧!今日找你來,是朝中發生了兩件大事!」孔德政也不講究那些個虛禮,等杜塵瀾一進屋子,便看門見山道。
「將才我也收到消息了,您是說戶部左侍郎林秀清自盡翻案和兩淮巡鹽御史祝有量被彈劾這兩件事嗎?」杜塵瀾給自己倒了碗茶水,心中卻在思忖着皇上會怎樣面對。
或許林秀清一案皇上已有準備,但祝有量被彈劾一案事發突然,想必皇上此刻也是震驚的。
「你已經知道了?那你說說你對這兩件事的看法。」
孔德政在杜塵瀾對面坐下,這個外孫能從檀溪府活着回來,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不過這兩件事事發十分突然,眾人都沒準備。在這麼短的時日內,要想出對策可不容易。
「這兩件事合在一起看,不過是攝政王一脈的反擊罷了!畢竟之前他吃了不少虧,又被邊關牽扯,還不到時機,自然也不能讓皇上舒坦。」
杜塵瀾看着薄胎細膩的白瓷茶碗,又道「皇上想憑着真假賬簿一案重創攝政王和查太后,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此事拖延太久,他失了好時機。不過讓對方痛上一痛也是好的,算是一個警告。此事,應該是廖太后的手筆,為了掩蓋她與攝政王苟合一事。」
孔德政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的確有些能耐,連攝政王與廖太后苟合一事都知道。
「廖太后出謀劃策,皇上跟在其身後推波助瀾,連自家親娘都算計上了。不過好歹還有幾分良心,沒讓廖太后苟且之事爆出來,算是保全了廖太后的臉面。」杜塵瀾接着又道。
孔德政的臉色頓時為之一沉,皇上此舉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不管怎麼說,都是生母,算計到這份兒上,他心中也因為此事有了芥蒂。
當初他覺得都是因為皇上年幼,一切都迫不得已。然而如今想來,皇上才是坐收漁翁之利的那個。
廖太后為了皇上說是殫精竭慮一點都不為過,畢竟根基淺,實力不夠,只能使些陰謀詭計。偏偏廖太后算是足智多謀,這麼多年來,背後有了她的算計,皇上才省心不少。
「第一件事,不用多久便能結案。事已至此,皇上就是再追究下去,也不能服眾。林秀清翻供,下方必然做好了準備,皇上就是派人去搜查,也查不出什麼,他的供詞至關重要。此次被推出來頂鍋的官員不會少,線索到這兒就斷了,想牽扯出其他涉事的重臣,不可能了。」
真假賬簿一案拖得夠久了,也是皇上沒什麼可用之人,若是換個有能耐的,雷厲風行上下一頓擼,攝政王和查氏可沒現在這麼好過,哪還有精力去反過來算計皇上?
「那真假賬簿一案牽扯出的人不少,但被拉出來的多是底層和中層官員,想要牽扯出朝中那些老狐狸,的確不能。再者朝中前段時日已經被換洗過一次,若是再來一次,必定會動搖根基。水至清則無魚,皇上深諳其理,必定也是想就此收手了。」孔德政感嘆道。
其實拋卻顧氏一案來,皇上的確是位能謀善斷的明君,是真正為百姓着想的。否則當初群臣上奏提高百姓稅收,皇上不會硬扛到底。只可惜朝中四分五裂,縱使皇上有心,也難以作為。
「我有些好奇的是,攝政王是怎麼說服林秀清自盡的呢?林氏絕無翻案的可能,林氏一族是必定被抄家滅門的罪行了,林秀清為何還要為攝政王隱瞞?」
杜塵瀾想到了林秀清的子嗣,古人對傳承和骨血十分看重。林秀清有二子一女,女子外嫁在他們眼中不是繼承香火的,已經算是外姓人了。而兩個兒子一個已然成婚,還未有子嗣,另一個不過才十五歲。
然而,世家中對這兩人已經是知之甚祥,他們經常與世家子一起玩樂,要想保下這兩個,根本沒可能。
既不是為了留下香火,那還有什麼能讓林秀清在意的呢?
「此事老夫也不明白,許是林秀清想給皇上添堵?他家裏里外外都被有心人給扒爛了,根本沒有其他的子嗣,這着實是個謎。」
孔德政對此也感到十分意外,或許也只有給皇上添堵這一個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