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臉開了口,「是有一日,老夫無意聽到了顧源夫婦的談話,這才對此事知之甚祥。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都是一家人,說開了之後,他們走後便留下了此物,畢竟他們當時也沒什麼其他的好法子不是?那些人步步緊逼,與其落在他們手裏,倒不如託付給安氏。」
「哦?無意聽到?」杜塵瀾更不信了,顧源夫妻不可能不謹慎。到底是無意,還是監視着顧源夫婦的一舉一動,這就不得而知了。
安慶忠不禁一陣心虛,但到底是見多識廣的老狐狸,臉上自然是未露分毫。輸人不輸陣,此子難纏,他不可硬碰硬。
「這其中還是何物?你可知曉?」已經過去的事,也沒必要再糾結。杜塵瀾懷疑安慶忠已經看過這東西,於是他試探道。
「不曾打開看過!」
安慶忠抬首,見杜塵瀾又帶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他不禁又一臉正色道「真的不曾打開過!不瞞您說,曾經無數次,老夫都想打開它。剛得了它的那一段時日,整日裏膽戰心驚,既害怕被那些人給搜着,又想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
他嘆了口氣,接着道「您見到此物,便能明白老夫為何沒有打開了。」
他將中衣攤開放在了拔步床上,從針線簍子翻找出一把生了鏽的剪子。
杜塵瀾看着他使勁兒用鈍了的剪子給中衣開了個口子,順着剪開的口子和縫製的邊角,他大力撕開中衣。
「就是此物!」安慶忠咽了口唾沫,捧出一塊明黃色的蠶絲綢布。
饒是杜塵瀾再淡定,也被眼前衣物給震驚了,這是聖旨!
一塊被抽了玉軸,被裁剪過的聖旨,還露出了四邊的毛邊,他更是看到了聖旨上的祥雲和金龍。
難怪那件中衣這麼厚,原來是將聖旨縫在了中衣內。
「此物,老夫不敢打開,且此物不知用了何物粘合了邊緣,若是打開,邊緣必定會有所損毀,不能復原。我與父親早就知曉此物存在了,老父曾經說過,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若此物落與他人之手,發現被打開過,那咱們整個安氏就活不成了。」
安慶忠不是不好奇這裏頭到底寫了什麼的,也曾經心癢難耐,想打開一探究竟,但他想起父親的叮囑,最終還是忍住了。
父親臨終前交代遺言,強調最多的,竟然就是這道聖旨,是萬萬不能打開的。
他不能讓安氏一族毀在他手裏,便一直忍了這麼多年。
此刻杜塵瀾的精力早已被聖旨吸引了過去,哪裏還聽得見安慶忠的話?
他忍不住雙手上前,準備接過拿道聖旨。
「且慢!」
一聲低喝將杜塵瀾的心神拉了回來,他挑眉看向安慶忠,雙眸一沉,這是打算反悔了?
「此物原本就是你們顧氏之物,物歸原主也不是不可以,但咱們安氏冒着被滅族的危險,替你們保管至今,那杜大人也應該拿出誠意來吧?」
安慶忠收回了手,將聖旨藏在了身後。此刻他臉上滿是堅定,倒是帶着幾分孤注一擲的癲狂。
父親臨終前交代,要重振安氏,就必然與這道聖旨有關。他認為如今的希望,就在杜塵瀾身上。其他的世家,他不敢想,世家根基深,他們安氏算什麼,鬥不過他們。
杜塵瀾根基淺,都是式微之時,相互扶持,才會更有情誼。
「你想要什麼?你們安氏想要什麼?」杜塵瀾輕笑出聲,他若想拿到,就憑這位老爺子能攔得住他?
然而他並未動手,安氏保管此物,也確實擔了風險。雖說動機不純,可否定別人的功勞,強搶不是杜塵瀾的作風。
安慶忠看了杜塵瀾半晌,才鄭重地說道「咱們安氏,願與您共進退!」
杜塵瀾啞然,隨後失笑道「安老太爺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心計不淺吶!只可惜你忽略了一點,你們安氏如今是何處境,不消我多說,怕是連魯氏都不屑搭理你們了吧?」
安慶忠頓時面沉如水,杜塵瀾此言,簡直像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心窩上,痛徹心扉。
明白是一回事,可被旁人用不屑的語氣赤果果地說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這讓他面子上如何掛得住?
「更何況,你們安氏如今是要銀子沒銀子,要權勢沒權勢,如何與我共進退?說到底,大家不過是相互利用,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可我沒看到你們有任何利用的價值,難道僅憑你手上的聖旨?不!這遠遠不夠!」
杜塵瀾理了理袖子,臉上掛着溫潤的笑容,然而說出口的話卻似刀子。
安慶忠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杜塵瀾會這般不留情面。剛才與他相談甚歡,好言勸慰的人,和眼前口出惡言,倨傲無禮之人想比,簡直判若兩人,讓人無法接受。
「可杜大人也毫無根基,不過與安氏一樣,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安慶忠確實是抱着合作的態度來的,可杜塵瀾的態度讓他差點惱羞成怒。
「不不!安老太爺或許沒仔細打聽過我的事吧?你若是這般想,那只能說明你對朝中動向根本不知曉,可見你們安氏的靠山不可能是朝堂大員。嘖嘖!你們安氏,真的落魄了。」
這一番話,又讓安慶忠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杜塵瀾此言,又戳中了他的痛處。
的確,若是這麼一想,他們安氏的確沒優勢。杜塵瀾好歹是官身,日後入了朝堂,大有作為,可他們安氏呢?
「安老太爺應該知曉,顧氏要平反,比登天還難。只要我一入朝堂,各方勢力便會蠢蠢欲動,等着拉我下水,必將腥風血雨。即便我不想追究當年之事,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因此,我別無選擇。」杜塵瀾突然正色道。
「然而,這對於安氏來說,卻並非是必然。只要你們安於現狀,遠離朝堂,縱然得不到榮華富貴,卻依然能安居樂業,什麼都不如性命重要。」
杜塵瀾此刻眼神中倒是帶着幾分真摯,其實他能感覺得出,甭管當年安氏對生母好是出於何種心思,但不曾苛刻生母是真的。
他感激安氏養育了生母多年,也感念與對方代為保管父親的遺物多年,這是他最後的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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