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啊!你父皇仙逝有多少年了?哀家老了,記性也差了,竟是覺得好似在昨天。詞字閣 www.cizige.com」慈寧嘆了一聲,望着一旁的鬥彩蘭花靈芝石頭紋的盤子愣神。
皇上頓時心中一凜,他對慈寧太后還是有些了解的。突然說起父皇,這是有什麼難為的事兒了。
他一邊在心中合計着,一邊回道「應有十年了!母后與父皇伉儷情深,因此時常緬懷父皇,對父皇太過思念,對父皇突然仙逝,定是不能接受。不過,太醫說過,母后還是切忌憂思過甚,否則與鳳體有礙。」
皇帝也嘆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慈寧太后捏着帕子的手一頓,她抬眼看向皇上,憂思過甚?這話好似意有所指啊!
「哀家如今正是享天倫之時,蘊兒也大了,等弱冠之後,便要前往封地,哀家倒是不擔心他。而你從小就在哀家膝下長大,哀家待你和待蘊兒是一樣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麼些年,你在哀家身邊盡孝盡心,哀家都看在眼裏。」
慈寧太后拍了拍皇上手背,臉上滿是欣慰之色。
「當年若非是母后領了朕回來教養,在父皇駕崩之後,與諸臣瀚旋,力壓蠢蠢欲動的奸賊,朕如今也坐不上皇位。母后,朕從來都是將您當作親生母親來看待的。」
皇上心中有些感動,說這番話時,那誠摯的模樣,讓人見之動容。
太后果然大為觸動,眼中頓時佈滿了慈愛。
「哀家自是知曉你品性純良,對你父皇和哀家都孝順恭敬有加,這才選了你。猶記得當年你登基時,還是稚嫩少年,如今卻已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了。」
「只可惜,唉!」太后縮回了手,臉上滿是感慨和迷茫。
「母后這是怎麼了?今日感觸如此之多,可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皇上被太后時不時的傷感給嚇住了,連忙問道。
「當年選了你,哀家其實有些後悔了。當時登基,差點丟了你的性命,哀家便後悔了一次。而如今,朝中局勢風雲詭譎,攝政王大權在握,朝中還有其他勢力在虎視眈眈,哀家知道你的難處,不免再次後悔。若你能做個閒散王爺,也不必日日為朝廷殫精竭慮,哀家看着心疼啊!」
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淚,看起來傷心欲絕。
皇上嘴角一僵,而後迅速恢復常態,又換上了一副擔心的神情。
「母后,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朕倒是慶幸自己做了皇帝,否則還得擔心其他兄弟不能好好待母后。合該咱們有母子之情,這是上天註定的,都是命!再說這朝堂局勢,身為帝王,處理朝政,治理江山,乃是皇帝該盡的本分。」
皇上的話讓太后心中一噎,連忙拿起帕子蓋住了抽搐的嘴角。沒有後悔藥?是啊!她後悔死了,卻沒有後悔藥。
上天註定,都是命?這是在說他是天命所歸,上天選定的帝王嗎?
太后忍着心中的不忿,仔細看了一眼皇帝,曾幾何時,皇帝變得這般能言善辯了?看似在安慰她,可句句字字都在戳她的心窩。
若非當年發現遺腹子晚了許多,她定能耐垂簾聽政,直到蘊兒長大。可惜,一切都晚了。
然而,這位子,皇帝坐得穩不穩,還得另說。
「因此,哀家不擔心蘊兒,卻擔心你啊!他不過一閒散王爺,將來有你這個皇兄幫襯,富貴榮華少不了。然而,你身為帝王,哀家擔心你被奸臣所蒙蔽。」
說罷,太后撫着胸口又嘆了口氣。
「娘娘,您可要仔細着鳳體,將才皇上不是說過嗎?太醫囑咐,切記憂思過甚吶!」女官拂曉上前扶住為了慈寧太后,滿臉都是擔心。
「是啊!母后,還是鳳體重要。朝堂之事,母后不必操心,萬事都有朕呢!只要朕在一日,旁人就甭想欺負蘊兒。」皇上立即沉聲安慰道。
「哀家哪是擔心蘊兒?哀家是擔心你受奸人蒙蔽,動搖江山根本,他日你如何有臉面去見你父皇?哀家又有何臉面去面對你父皇?」太后拂去拂曉的手,而後一臉痛心疾首地看向皇上。
「母后可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何至於此?若真有奸人。朕自會謀斷,母后從未插手過朝政,怕是道聽途說,受了小人的挑唆。」
皇上微咪着眼,心中想起了一個人。慈寧將他叫來,難道真是為了他?
太后臉色頓時一沉,這是暗指自己插手朝政?
「拂曉,你去外殿守着。」
等支開屋裏的宮女之後,她緩了緩臉色,隨後壓抑着怒氣說道「聽聞此次殿試,出了個神童狀元。不過才十四歲,便被皇帝欽點為狀元。一時間傳為佳話,在坊間廣為流傳。」
皇上哈哈笑道「原來母后也聽說了,不錯,此子名為杜塵瀾。聰慧機敏,深得朕心。咱們大郡朝人才濟濟,才華橫溢之人數不勝數,但他尤為出眾。此子雖出身不顯,但出身商賈,卻憑藉自知的才能得了狀元之位,大大鼓舞了人心,坊間一片讚譽。出身寒微者,皆以其為榜樣,咱們大郡日後必定能百花爭妍,成就一片盛世。」
查太后臉皮一僵,「皇帝對他倒是十分看好,少年狀元,確實了不起。出身寒微,倒也沒什麼。可哀家怎麼聽說,此子與那顧玄瑧長得十分相似?皇帝,當年顧玄瑧攪動朝野風雲,險些讓這江山易了主。咱們吃了多少虧,你不是不知。如今這杜塵瀾酷似顧玄瑧,焉知不是他的後人?」
皇帝聞言就是一愣,隨後哭笑不得地回道「母后這是從哪裏聽來的傳言?即便他與那顧玄瑧長相有幾分相似,可朕不能因他的長相,就將這般有才之士拒之門外吧?當年之事,已成了陳年往事,咱們也不必草木皆兵。」
「可哀家讓人打探了他的出身,他的生身父母卻是安氏奴僕?安氏庶女安毓書,皇帝你忘了?這世上哪有這般巧合的事兒?一件是巧合,難道件件都是巧合?皇帝啊!咱們好不容易得了這江山,你還未徹底坐穩,萬不可掉以輕心吶!」
太后深吸一口氣,勸得苦口婆心。
「母后所言,朕知曉。可當年那孩子如何死的,母后應該比朕更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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