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沒走到客棧,遠遠就看見客棧門口聚集了好多人,幾乎將前面的那條街道圍得水泄不通。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個個兒都踮着腳,伸長了脖子往裏頭看,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這麼熱鬧?」倪修嘀咕了句,狡黠靈動的雙眼瞬間染上了濃濃的興味。
「恐怕只是來了貴客。」姬無雙淡淡出聲。
倪修順着他的目光向一邊看去,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一邊,因為人多,小二恐怕還未來得及將它趕到後院安頓好。
那馬車裝扮地極為精緻,車輿上方蓋着辟邪遮雨的玲瓏宣,遠遠看去金光閃閃,周身滿掛九轉神珠,在日光的照射下發出七彩奪目的光芒,甚是攝人眼球。
都是仙門中千金一求的法器,卻被用來當做馬車上的裝飾,也不知道是哪家這麼大手筆。
肯定不是小戶人家了。
原來只是來了貴客啊!倪修登時興致缺缺:「這兒南來北往,阡陌交通,也不像是個小地方。怎麼一個個還跟沒見過世面似的……」這話說來有點酸。以她與姬無雙現在的境況,遇見仙門之人一定要繞道而走,這熱鬧是瞧不了了的。
話還沒說完,已經走近,剛好就聽見裏面似乎是傳來了什麼爭吵聲一樣。
其中一道女聲,還帶着哭腔,雖聽不清晰,卻甚是熟悉。那聲音已經困擾了倪修好久!倪修覺得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就是死!她都不會忘記!畢竟——太煩了!」
姬無雙面色一變,急急就要往前跑。
倪修嘆了口氣,認命地樓上他直接化風竄到二樓,從窗子進入到李杏兒的房間所在。
二人落地的時候屋內的人已齊齊住了嘴,呆愣在原地。
窗子傳來的震天響直接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屋內攏共只有三人,除去李杏兒,還有一個衣着華麗,氣宇軒昂的十五六歲少年,也不知究竟多大,眉目間的貴氣與傲氣十分張揚逼人,即使是現在愣神的時候,都難以遮掩。
少年身旁還立着一個素衣男子,仙家普通門生的衣着,看上去比少年要微長几歲,面容也算清秀,只是比少年的眉眼要平淡上許多。
「無雙!」李杏兒頭一個反應過來,撲到姬無雙身後,死死抱着姬無雙的一隻胳膊尋求庇護。
臉上淚痕未乾,就又有淚水奪眶而出。
得!
這回,連「仙人」二字都直接省略,直呼「無雙」了。
倪修氣悶,語氣不善:「發生了何事?」
她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哪來那麼多的眼淚,跟不要錢似的。
誰知她剛問完,就聽那其餘三人幾乎是同時出聲——
「舅舅?」
「姬家主!」
「浩思?」
是其餘三人,沒錯!
除去她和李杏兒,剩下的三人——那少年,少年身邊的男子,還有她身邊的姬無雙。
當然,最吸引倪修注意的是那少年喊出的一聲「舅舅」!
倪修只覺得腦子一轟隆,呆滯當場,滿腦子自問自答:「誰的舅舅?當然是那少年的舅舅!誰是舅舅?看那少年的樣子,喚的當然是姬無雙!」
很簡單的關係,她卻在腦中理了半天才理清楚,繼而心中驚悚:「少年喚姬無雙『舅舅』!那他不就是!羅鳶的孩子!」
羅鳶的孩子一定知道羅鳶的事情!
難道就要瞞不住了?
內心正狂狼翻卷,就聽那少年目瞪口呆道:「舅舅,你沒死?」
「……」
圍觀的人紛紛撇嘴,發出一片「嘖嘖」聲響。這貴公子太不會說話了,哪有一上來就咒自己個兒的舅舅死的?
不過倪修聽來卻是心中一陣狂喜。他既然能問出這話,就說明他不知道羅鳶是為了救姬無雙而死。
「就是不知道他所知的羅鳶的死法究竟是什麼樣子了。」倪修想。
正想着,就聽那少年一臉怒色看向她,眼中仿佛有火苗在躥,亮的嚇人:「魔女!拿命來!」
方才想的問題立馬就有了答案——倒霉催的永遠都是她!他所知的羅鳶的死法肯定只與她一人有關了。
倪修見勢不好,撒腿就跑。
少年與那男子緊隨其後,跳出窗子向她追來。
隱約間,似乎聽到姬無雙試圖阻止的聲音。
可她打定主意不能叫姬無雙知道羅鳶的事情,她實在不想再看見那如謫仙一般,「萬般俗事不入眼」的人再此痛苦不堪,頹廢潦倒了。
明顯的,那被姬無雙喚作「浩思」的少年也是打定主意要取她性命,勢在必得。
於是兩人皆是佯作未聞,一前一後出了姬無雙的視線。
一個追,一個趕。須臾功夫就到了不遠處的一片林子中。
一進林子,倪修便如同魚兒得水,飛速掩藏了身形,在樹尖打着圈兒地移動。
為防錢浩思追錯方向,她還一邊從樹上捏了葉子折了枝梢不輕不重地打到他的身上,以提醒他,她就在他周圍。
錢浩思復仇心切,急得連自身安危都顧不上了,直接念了劍訣,也不管那靈劍是他手中唯一的武器,御劍而起,飛至半空,赤手空拳對着周圍光禿禿的樹尖大聲叫罵。
睜大了眼睛罵了半晌,連倪修的半根頭髮絲都沒見着,聲音不覺慢慢小了下去,胸中憋着的一口怒意也漸漸有所平復。
可能是以為倪修遁了,錢浩思控制着靈劍,頹然落到地上,連劍都沒收,低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看着差不多是能夠說話的時候了,倪修才立在樹尖向底下喊話:「餵——」這麼會兒功夫她也差不多想好了說辭。
一聽她的聲音,錢浩思立馬一改眼前的頹廢模樣,飛速地拾起腳邊的劍,四下防備。
一邊循着倪修的聲音暗自觀察着周邊動靜,試圖找到她的方位,一邊破口大罵意欲激她出來:「你不是張狂?怎麼現在卻跟個鼠輩一般,縮頭縮腦,東躲西藏,不敢出來見人?」
無人回應。
錢浩思繼續戒備着周邊,道「你有種就出來!我們好好打上一場!」
「怕什麼!孬種!你出來啊!」
「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
「敢做還不敢當了嗎?」
說着說着,又開始聲嘶力竭起來。
畢竟是弒母之仇,要平復,哪那麼容易?
眼看他情緒又要控制不住,倪修終於開口喊道:「你冷靜點,我就出來。」
這個要求,委實有些難為他了。倪修想想,若是自己,恐怕只會比他更加暴怒,哪裏還冷靜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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