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館第二層,燈火輝煌,少年少女們喧鬧歡笑的聲音填滿了大堂。伏魔府 m.fumofu.com
這裏的場景佈置讓尹承一不禁想起一部在早些年間很有名氣的魔幻系列電影——《哈利·波特》,那裏的學生每次聚餐時都會坐類似的木質長方桌,長長的兩排,各種食物分門別類地送到每張座位前,基本都是各吃各的。霍格沃茲好歹也是一所百年,不,千年名校,竟然還會遇到經營不善、資金緊縮的問題,到了第六第七部的時候學生伙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了……
看着面前這足以媲美滿漢全席的伙食,尹承一的腦子宛若信馬由韁,不自覺地就開始胡思亂想。
說起來,安塔列斯背後是國家控股,應該不存在「校董」這種麻煩的傢伙吧?無形中省下了不少麻煩。以鶴老賊的本事,估計也不會有人敢在暗中憋着勁兒彈劾他,他是30後,也不存在什麼「年事已高」的後患,可以安安穩穩坐着院長的位子很長時間。
至少在他的庇佑之下,學院一直都能處在「絕對」的安全之下,不會像電影的霍格沃茲一樣淪為「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哈里·波特》中,開始時宣稱霍格沃茲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魔法學校,但在每部電影中,學院反而首先成為敵人進攻的目標,變得很不安全)
溫暖的燈火映照在少年的臉上,容光煥發,更加顯得大廳之中一片勃勃生氣。
對尹承一來說,基本上什麼都好,除了一點……他們一隊的成員們作為「特邀首席」,竟然不是和學生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老師座位的下面一排,比大家高約莫兩三個台階,面朝向所有人,看着就跟公開處刑似的。
其餘五人倒是一切如常,可能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受到表彰了……之前也有說,一隊只有五個人的時候就天天往外出外勤,任務千奇百怪,基本上沒有重複的,由此可見鶴連山為了培養出一支實戰素養高超的隊伍也是煞費苦心。他們往高台上一坐,正面對着幾百來號學生照樣該吃吃該喝喝,沒什麼心理壓力的樣子。
可把尹承一緊張壞了。
他其實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從那時開始,尹承一就想盡辦法將自己隱藏在人堆中,不出挑也不至於太過落後,下定決心要當中段的人——因為中段意味着平庸,而中國那麼大,平庸的人實在太多了,只要稍微用點心就能藏得很好。打個比方,以他的體能,如果願意的話,在不露出馬腳的情況下包攬校運會的全男子項目第一是完全沒問題的,但他就是不會這麼做……要是換了李哥肯定巴巴地就上了。
但是……平庸,也就同時意味着你與聚光燈、掌聲和鮮花無緣。
所以今天忽然被推到台前,他一時間不大習慣,下意識地佝僂着背,分明是歸來的英雄卻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感覺像是混進來吃白飯的。
「啪嗒!」
筷子沒握穩,一塊烤得恰到好處的蜜汁羊肉直接掉在西服的衣角上,弄得他手忙腳亂,本想着用手去撿起來吃的,但一想到下面有幾百個學生坐着,天知道有幾雙眼睛就正盯着自己呢……猶豫再三,硬是拖到香氣四溢的汁水都快幹了,他才伸出兩根手指,一臉僵硬,用自以為很優雅的姿勢把這塊羊肉夾起來,放在桌上。然後又取下餐巾,十分敷衍地在嘴上擦了擦,頗有種東施效顰的既視感。
「效」的是坐在兩個位子旁的徐少陽。
這是尹承一和他頭一次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看了才發現這傢伙吃東西是真的高雅……明明是東方人不太擅長的刀叉器具,竟然使得完全不手生,甚至比朱伯特這個老外還要熟練。他切得很慢、很穩,每次送入口中的食物也都是小口小口的,確實是稱得上風度翩翩。
「誒,哥們兒,你怎麼回事?」坐在旁邊的朱伯特並未停下大快朵頤,一邊拍了下他的肩膀,「這是你第三次沒夾穩東西了。」
「沒事……有點緊張。」
「你當然沒事啦。」朱伯特以極其豪放的姿勢往嘴裏扒拉食物,「你這西裝都是我的。」
「……」尹承一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奇怪這傢伙怎能在此等大場面下繼續沒心沒肺地吃東西,他這邊可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我說……過會兒不會還有什麼整人的環節吧?」
「什麼叫整人的環節?」朱伯特一挑眉毛,用叉子隔空指了指尹承一面前的銀碟,「我看你半天沒動過……這羊肉你還要不要了?不要別浪費,給我好了。」
「不是,你不慌的嗎?」尹承一匪夷所思,壓低了聲音說道,「萬一過會兒還要讓你發表一下個人意見什麼的……怎麼辦?」
「你腦子裏都是什麼東西?」朱伯特看他的眼神愈發奇怪,「下面都是各吃各的,誰來看你啊?再說了,就算真的有那種環節,上的也是徐少陽,他是隊長還是學生會主席,又輪不到你,你這麼緊張沒必要的。」
「是啊小子,盡在這兒瞎操心。」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讓尹承一不禁後背一涼,握住刀叉的手再度僵硬,「比起這個……」
「女舞伴找到了嗎?」
……
尹承一轉過頭,滿臉的哭笑不得,心說這座位安排的真實絕了,老師們正對着學生,特邀首席就在教師下面一排,自己則正好坐在了做不想遇到的老師正前方。
對視三秒鐘,太歲已經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一切。
「你小子……沒去找是吧?」太歲老師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着他,礙於現在畢竟是在幾百個學生面前,她也沒法兒跳下去揍他,只好用惡狠狠的聲音叱道,「又窩在寢室里看了一下午電影?」
「沒有沒有,老師,我……其實也嘗試過了。」尹承一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作證。」朱伯特也小聲地附和道,一邊很自然地伸手撈走了尹承一碟里的烤羊肉,「今天下午他沒回寢室,晚會快開始的時候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借他一套西服。」
「怪不得你的西服感覺大了一圈……」太歲用詭異的眼神掃了尹承一一圈,從上到下,只覺得有種極其強烈的違和感,不禁掩嘴偷笑道,「又沒有找到舞伴,你穿的那麼好有什麼用啊?」
「老師,你是不知道啊……」想起下午的遭遇,尹承一百感交集,不由地往嘴裏扒了兩口食物,一邊嚼一邊抱怨道,「我試着去邀請了一個女生,結果她說,如果跟我一起跳舞幾個月之後就會死掉,無情地拒絕了。」
「我去,還有這種人哪?」朱伯特也是一驚,「這麼說未免太過分了,誰啊?」
「住在這裏三樓的一名學姐。」尹承一悠悠嘆道,畢竟是豁出勇氣去邀請了之後又被毫不留情地拒絕,這種滋味屬實不好受,夠讓他自閉一段時間了。
「……艾琳·唐·尤彌爾?」朱伯特很顯然是認識她的,一說起這個名字,聲音都不由地放低了幾分。
尹承一點頭。
「你是怎麼靈機一動想去邀請她的?」朱伯特連珠炮一般問道,「艾琳……她在這所學院裏的時間可比你想像的要長多了,據說她是火拳那一輩的老學員,因為什麼原因才一直沒出去做超警的。」
尹承一心說你裝什麼大頭蒜呢,你自己不也去過嗎?水晶球里都看的清清楚楚。
「誒~~~~床一(承一),喏現在還沒找到女舞伴啊?」凌如月一仰脖子,硬是將口中的食物吞下,笑嘻嘻地將腦袋湊過來,「要不要租我?一分鐘……不,三十秒五十點數就夠了哦。」
「嘶——」尹承一倒吸一口冷氣,「賺還是你能賺啊。」
「等等如月,不是……說好了跟我一起跳嘛?」
她這麼一說可把朱伯特緊張得半死,這孫子今天在寢室里捯飭了一下午,又是噴香水又是選衣服,一身西服弄得筆挺,平時邋裏邋遢的金髮也好好地梳成一根藝術家般的小辮,可就期待着今天晚上呢。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甚至還把被子和枕頭系在一起,做成假人,在寢室里不斷實踐舞步。
「木頭又不在,我和誰跳都一樣嘛。」凌如月白了他一眼,「再說了,你的身高和我不是很搭,到時候你還得彎腰,我還得踮腳,多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很輕鬆的。」朱伯特笑得跟個傳銷的沒什麼區別,「承一又沒學過交際舞,不懂配合,只會硬拽你的胳膊,你和他跳才麻煩呢。」
「這種時候才能體會到最最真實的舍友情……」尹承一瞪着個死魚眼吐槽。
「那你會?」
「哈,開玩笑。」朱伯特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在我們老家,誰不知道我朱伯特·楊森的大名?不是我吹,交際舞小天王這個詞兒說的正是我。」
「美國那邊真的有交際舞天王這種稱呼嗎……」
……
「啊……年輕真好呢。」坐在後一排的付歸藏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說起交際舞……還真是好久沒見過了。」
「可不是嘛。」太歲在一旁感慨道,「我記得第一次聽說這玩意兒還是民國年間,那時候跳這個可講究了,去專門的舞廳里,那個唱片一放,燈光一打……嘖嘖,那才叫氣氛呢。」
「行了,一隊的列位……也別光顧着和舞伴跳舞。」鶴連山放下紅酒杯,拿餐巾擦了擦嘴,對坐在下方的六位少年低聲說道,「今天請你們來,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們和未來的同僚走動走動,中國人嘛……在飯桌上拉近感情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會兒舞跳完,別忘了回來。」
囑咐完之後,鶴連山忽然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準備發動每個院長都必備的技能——臨時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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