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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一擠到周五的公交,終於在周六鬆快了起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秦俊與程姝寧上車的時候還有空座,兩人就並排坐到了車廂後部,程姝寧在里,秦俊在外。
坐下後,程姝寧從挎包里掏出一副耳機,自然而然的遞給秦俊一端:「要不要聽?」
秦俊接過耳機,打量了下,這才發現程姝寧今天竟然化妝了。妝容很淡,慣常的馬尾鬆開,變成黑長直的長髮,配上棕色短皮衣與牛仔褲,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秦俊就問:「今天怎麼化妝了?」
「不好看?」
「挺好看。」
程姝寧說:「我那高中同學在電話里熱情的有些過分,我化了妝,試試能不能讓他打消掉一些不必要的念頭。」
「化妝還有這種功能?」
「是啊。剛開學的時候我成天素麵朝天,結果一周不到被陌生人從寢室里叫下來九次。然後我就開始化妝,」她煩惱的皺了皺眉頭:「被叫下來的次數是少了,可是賴皮纏卻多了。」
秦俊大笑不已。他有些理解程姝寧了,本身天生麗質,一下子進到工大這種工科院校,其後果可想而知。或許初時還有些暗喜,可時間一長,喜沒了,剩下的只是不厭其煩。於是程姝寧開始穿着打扮,頓時嚇退了一幫手頭不寬裕的覬覦者。可惜好景不長,她的變化給了某些小有家世的傢伙一個錯誤的暗示,以為可以用物質打動程姝寧,於是就糾纏上來一些賴皮纏。
笑過,秦俊問:「現在還有人纏着你?」
程姝寧嘆了口氣:「不多了,還剩那麼一兩個。我是服了,有纏我那勁頭說不定連碩士都考上了,何至於畢業證都拿不到?真是家裏有倆糟錢不知道怎麼嘚瑟好了!不說了,說起來就生氣!」
程姝寧似乎真被氣到了,扭頭看向窗外,秦俊將耳機塞進左耳,極具特色的女聲立刻傳入腦海。
歌曲雖然沒聽過,但聲音一聽就是莫文蔚。秦俊就說:「你喜歡聽莫文蔚的歌?」
程姝寧說:「還成,主要是她的歌不費嗓子。」
秦俊說:「劉若英的歌也是這特點。」
程姝寧皺眉:「個人對她感官不太好。」
「一個足夠真,一個足夠假?」秦俊問。
程姝寧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感覺。你覺得莫文蔚怎麼樣?」
秦俊想了想,說:「活得漂亮,但太過感性了,容易受傷。」
程姝寧輕聲道:「感情感情,沒了感性,哪來的情?」
「我的意思是要適度。」
程姝寧沉默了一陣,突然說:「你覺得我轉系怎麼樣?我越來越覺得學計算機是個錯誤。」
「你打算轉到哪個系?」
「還沒想好,沒準會去管院,但肯定不去人文。」
「那我建議你聽聽管院的公開課,有了興趣再去選擇轉哪個專業。」
秦俊的建議很中肯,程姝寧說:「你說的有道理,回頭我試試。」頓了頓,「我當初就是覺得電腦遊戲挺好玩,就選了計算機專業,誰能想到編程還得跟數學打交道?」她看向秦俊說:「你呢?你怎麼選了計算機專業?」
秦俊笑着說:「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奔着畢業後賺錢多。」
程姝寧有些詫異:「你就沒想過讀個感興趣的專業?」
「我倒是對歷史很感興趣,可人家文科院校不收啊。就算文科院校收,我爸媽也得打到我對歷史深惡痛絕為止。」
程姝寧樂了:「你爸媽那麼凶?」
秦俊搖搖頭道:「上山下鄉,返城招工,再趕上雙雙下崗,我爸媽覺得自己這輩子沒了指望,就把全部期望放到我身上,壓力山大啊。」
程姝寧笑眯眯的說:「跟你比起來我還算好,我爸一天到晚開會,我媽忙着帶畢業班,他們倒是想管,可惜沒時間。」
耳機里莫文蔚淺吟低唱,車廂里人上了又下,聊着聊着就到了站。倆人下了車,程姝寧稍稍有些近視,眯着眼往公園門口張望,那裏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高舉右手朝着這邊揮舞。
「程姝寧!這邊!」
秦俊與程姝寧走過去,男的個子不高,面相乖巧……就是那種一看就不像是有壞心思的;女的個子高挑,塗脂抹粉看不出本來面目,頭髮染成棕色還燙了細細的卷。
程姝寧招呼一聲,禮貌的笑着引見:「這是譚博文,這是朱玉嬌,他倆都是我高中同學;這是秦俊……我朋友。」
程姝寧的介紹讓譚博文聽出了不同味道,他依舊保持着笑容,只是略顯僵硬,遲疑了下緊忙與秦俊握手:「你好。」
「你好,我叫秦俊。」秦俊又衝着朱玉嬌點點頭。
那邊,朱玉嬌熱情的拉住程姝寧說個不停。
「哎呀,咱們有多半年沒見了吧?過年都沒見着,程姝寧你越來越漂亮了。」
「哪有,你才是變漂亮了。」
「咯咯,我也是沒辦法,宿舍里一堆小妖精,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要是再不捯飭捯飭就得被比成黃臉婆。誒~」朱玉嬌用胳膊肘捅了捅程姝寧,瞥了眼秦俊,壓低聲音說:「你男朋友?」
程姝寧說:「現在還不是。」
「那就是有戲咯?隱藏得夠深的哈!咱班男生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傷心欲絕呢。」
「呵,我倒是覺得咱班男生要是看到現在的你,肯定會追悔莫及。」
一陣嬌笑,朱玉嬌扔下一句『我去跟你准男友打個招呼』,兩步走到秦俊面前:「嗨!你好,你可以叫我瑟琳娜。」
秦俊平生最討厭兩件事,一個是大媽變蘿莉,一個是地道的國人狗長犄角整洋事兒,非得起個莫名其妙的英文名。恰巧,朱玉嬌這兩樣都佔了。強壓住心裏的反感,忍住嗆人的香水味兒,秦俊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秦俊。」
「你跟程姝寧怎麼認識的?」
「同班同學。」
「近水樓台啊。」朱玉嬌嬌笑着,隱晦的給譚博文一個眼神。「那你一定在追她嘍?」
秦俊說:「互相吸引。」
他回答得言簡意賅,沒給朱玉嬌發揮的餘地。朱玉嬌笑了幾聲,隨即說:「都別站着了,咱們進去吧,譚博文都買好門票了。」
驗票進公園,朱玉嬌故意綴後兩步,插在秦俊與程姝寧中間,等過了驗票口這女的就跟查戶口似的沒完沒了:「秦俊,你高考多少分啊?哦,還行,我們班有個640多的。你們家是做什麼的?哦,那挺不容易的。我爸媽都在機關,我們家就我一個,供我上大學還很吃力呢。你每個月伙食費有500嗎?還行,平均水平吧。」
戶口查的差不多,朱玉嬌壓低聲音話鋒一轉:「你知道程姝寧什麼家境嗎?」
秦俊說:「大概知道。」
朱玉嬌換上一副替秦俊考慮的神色道:「我實話實話你別介意啊。程姝寧這樣的女孩……不太適合你。」
秦俊樂了:「你的意思是我養不起她?」
朱玉嬌沒言語,一準就是這個意思。她以為秦俊會表表決心,說說畢業後的前景,沒成想秦俊卻說:「沒事兒,她養我也一樣。」
「呃……」朱玉嬌有些傻眼,準備好的詞兒生生給憋了回去。
程姝寧彆扭的與譚博文走在前面,不時回望一眼,卻見朱玉嬌皺着眉頭臉色漲紅,秦俊倒是笑嘻嘻的,一副風輕雲淡。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的程姝寧言語一聲,返身站到秦俊身邊,直接將挎包掛在秦俊脖子上,似慵懶似撒嬌的說:「你幫我背着吧,有些勒肩膀。」
這會兒就算朱玉嬌再想說什麼也沒機會了,於是緊走兩步追上了譚博文。依舊是一前一後兩隊,只是身邊的人換了。
程姝寧瞥了幾眼秦俊,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剛才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說我養不起你。」
程姝寧皺眉:「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沒事兒,你可以養我。」
程姝寧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要臉嗎?」
秦俊故作駭然狀:「你居然還販賣人體器官?噓,別嚷嚷啊,讓人聽到再給你舉報嘍。」
程姝寧恨得咬牙切齒,舉起小拳頭砸了秦俊兩下,砸完自己又噗嗤一聲樂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不着調?」
秦俊懶洋洋的說:「天天一本正經的多累?我這是偶爾放飛自我。」頓了頓,又說:「瞧出意思來沒?你那男同學明顯對你有企圖,又怕自己拙嘴笨舌表述不清,所以請了個查戶口的來幫腔。」
程姝寧鬱悶的翻着白眼:「我又不傻。本來對譚博文沒什麼印象……一起出來找什麼人不好,非得找朱玉嬌,這下對他印象變反感了。」
女生間的小心思很複雜,單說漂亮,有些女生天生漂亮,有些是自以為漂亮,然後二者之間就存在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後者總以為只要幹掉了前者,她們就能扭轉男生的審美。
「聽你那女同學的意思,譚博文家境挺不錯?」秦俊問。
程姝寧沉着臉道:「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這姑娘不高興了,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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