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不知道顧絨在這裏等了多久,但她好像真的只是來送解酒藥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到家裏看着他把藥喝了就走了,並沒有要再次留宿的意思。
離開前還蹲在琥珀面前囑咐它不許吵人睡覺,走的時候指間還捏着那支滿天星,搖搖晃晃的非常輕快。
兩人在門前互道了再見,唐郁看着顧絨消失在巷子裏,才關上了門回到了房間倒在床上。
琥珀跳上床來,踩過他的肩膀在他胸膛團成一團。
唐郁原本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此刻也低了視線看向它,伸手揉了揉它腦袋上的毛:
「今晚吃得開心嗎?」
琥珀看都不看他一眼,懶洋洋的掃了掃尾巴,輕輕喵了一聲。
唐郁收回手枕到腦後,喃喃的說,「吃得開心就好了」。
「希望她吃得開心。」
·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顧絨哼着歌走過客廳,回到臥室,在書架上看了一圈,最後把一本常看的專業書抽了出來,將那支滿天星小心的夾了進去。
滿意的把書放回架子,顧絨去廚房裏拿了一罐冰可樂,靠着沙發難得悠閒的看起了電視,順便等一等那兩個晚歸的傢伙。
電視機里播放着搞笑綜藝,顧絨看着只覺得跟看冷笑話似的,卻還是很給面子的偶爾彎一彎嘴角。
在時針指向十點鐘的時候,她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遲秋發來的微信,顧絨臉上輕鬆的笑意很快褪去,她點開語音,遲秋低沉的聲音傳來。
「之前我派去商夜老家派出所的人已經把消息給我傳回來了,他在檔案室找了很久才找到當年的筆錄,有點模糊,你將就着看一下。」
緊接着就是一張圖片,顧絨急忙坐正了身子,把照片點開再放大。
紙張老舊,被多年時光浸染已經微微泛黃,許多字跡也變得模糊不清,但依舊能辨認出簽字處的「商夜」兩個字。
工工整整的,筆鋒很有力。
顧絨看向那堆模糊的字跡,微微皺起眉,從沙發上下來,踩着電視機里的笑聲回到了臥室,坐在燈光下戴上眼鏡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辨認。
掠過那些對時間地點的闡述,顧絨直接看向了談話內容,用那些模糊的字跡,在腦海里漸漸拼湊出當年寫下這份筆錄時的場景。
那應該是一個相當簡陋甚至不夠整潔的派出所,做筆錄的紙張邊緣甚至還有一滴陳年的油漬,大約是邊吃飯邊寫的。
隔着一張桌子,剛上初三的少年與穿着制服扒飯的警察叔叔面對面談話的場景,斑駁模糊的重現在了顧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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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商夜。」
「職業?」
「學生。」
「在哪裏讀書?幾年級幾班的?」
「白鶴鎮中學,初三一班。」
「什麼案子?是哪個同學打架了?」
「不……是我媽媽。」
「你媽媽?揍你了?」
「不是的……她殺死了我的狗。」
一抹幽暗的光破開由漫長時光堆積的塵埃,照到了此刻的顧絨,那個當年在偏遠小鎮的簡陋派出所里,為了一條狗而報案的少年在晦暗的時光里抬起頭來,用這一紙被人遺忘的泛黃紙頁撕裂了真相的一角,對她露出溫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