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槍口逼迫下的改裝工作,極其地迅速,沒過多久,一艘地底小人的改裝戰機便被推在了缺口邊緣,面對着外面的黑沉世界。¤↗,
「岐長官,要不然我帶人過去吧。」
陳參謀心頭沉甸甸地壓着心事,一時半會地理不出頭緒,望着改裝戰機,不知道怎麼了,就出聲建議道。
他甚至擔心那些科學家們在戰機里動了手腳,讓岐沉從此一去不回。
這種擔心並非沒有道理,只要看看周圍科研人員巴不得岐沉無法再回來的眼神,就能知道了。
不過他的擔心的確多餘,比起外面的危險,改裝戰機的問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岐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帶着一個中隊直接登上了戰機。
代替岐沉掌控軍權的是一個瘦瘦的軍官,陳參謀知道這個人是岐沉的嫡系親信,岐沉不可能將銀色軍團的大權全都交給他,他也不適合擔任這樣的職位。
他有果斷的魄力,但卻沒有冷血的堅持。
改裝戰機艙門在手動下關上,燃料推進的發動機噴射出烈焰,梭一般地飛射出去。
送走了岐閻王,科學家們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士兵們卻有些不安,而陳參謀心中則突地感覺到空落落的,像是一下子沒了底。
……
飛出縫隙的改裝戰機,在黑暗中快速前進,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僅是黑暗與未知,還有可能是下一秒就會變成薄薄一層原子餅的命運。
戰士們抱着武器。緊緊倚靠着身體固定支架,不時地用目光相互交流一下。或者透過船舷,第一次大量着這個外面的世界。而且很可能是他們埋骨的地方。
按照改裝戰機的飛行速度,他們其實用不了十幾分鐘,大約只需要幾分鐘便可以達到對面。
這個時間真的很短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在迅速地變老,仿佛能夠聽到自己心臟漸漸緩慢下來的聲音。
一分鐘短暫而漫長地過去了,幸運的他們沒有遇上重力的突變,除了又一次驚悚地聽到戰機外界嘎吱吱地作響之外,一切都十分的安靜。
第二分鐘又漫長的開始。想想其實也挺滑稽的,他們的冒險,即便算上回來的路程,也不過十來分鐘,對星艦裏面的人來說,說不定連縫隙口的改裝工具都還沒得及清理搬走,但對他們來說,卻漫長的像是一生,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一個好奇心濃郁,並且在第二分鐘後終於戰勝恐懼心理的圓臉年輕士兵,貼着戰機的透明窗面,努力地試圖從黑暗中看到什麼。
在第三分鐘終於來臨。他們的冒險旅途已經走到一大半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又一次出現了數據箱記錄中出現過的「閃電」,從遙遠的天際邊。像是裂開的線條,一直迅速地蔓延到天尾。
它帶來的特殊光線。將黑暗的世界在他們的眼前揭開一角,腐爛而高聳的骨架建築猶如遠古般一望無際。大而無邊,看不到盡頭,重重疊疊,其中一個甚至高聳入雲,出於地面,沒入「天空」,立於天地之間,仿佛登天的神階。
「閃電」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刻,便恢復了黑暗。
戰士們卻一下子拋開了緊張,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你看到了什麼?」
「那邊有一個巨大的門,不知道是不是門,反正像是,倒塌了好像。」
「這地方真詭異,你們說是一個星球嗎?」
「要是一個星球的話,也太大了吧,我都看不到地平線。」
「會不會是傳說中的「大陸」?東西南北還有四五塊的那種?」
「你小子魔幻看到多了吧?無邊無際的大陸……你把宇宙吃了?」
「別吵,別吵,剛才那個通天的建築物看到沒有?」
「我看到了,太高了,脖子都快與胸垂直了,也沒看到它的頂。」
「會不是「大陸」的天梯?」
「一邊待着,你小子真是魔幻看多了。」
「要我說……」
……
眾人紛紛地議論着,只有兩個人沒有參與,一個是岐沉,沉默地看着黑暗的窗外,眉頭微微地皺着,望着剛才他看到的烏怒人第一艘星艦方向。
而另外一個則是那好奇心強烈的圓臉小戰士,本來,以他的性子,早就是要按耐不住地要參加討論的,但現在卻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就在剛才,「閃電」出現的時候,他的目光正在往下面的一個方向游弋,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個飛跑的屍體,而且還是裸、奔!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他也算見過世面的銀色戰士,可他腦海中出現「屍體」兩個字的時候,便覺得不正常——自己為什麼要說「屍體」呢?
在短暫的幾秒種過後,他才反應過來,之所以他的腦袋認為那是屍體,是因為那個屍體竟然是人類的身體,起碼是和他和自己戰友一樣的身體,所以他才會下意識地「認為」那是地球人概念中的屍體。
一具在黑暗中飛奔的屍體,而且還是裸、奔,還是一個人類,甚至隱約間,屍體的後面還跟着一個黑色的影子……這些視覺上得來的景象加在一起,在這個陌生與寂靜的黑暗世界,頓時便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毛骨悚然。
圓臉的小戰士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將自己看到的「錯覺」說出來,就聽到外面似乎有悽厲的慘叫聲,在幽靜中格外的滲人。
戰士們的討論頓時安靜下來,下意識地握緊各種手中的武器,臉色蒼白。
慘叫聲出現在「閃電」之後。數據箱記錄的信息也就在此而止,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都不知道。
改裝戰機飛快地從上空掠過,在大片大片突然同一時間出現的慘叫聲中掠過。沖向對面的烏怒人星艦。
圓臉小戰士手指繃緊,摳入武器的縫隙中,緊張地呼吸着。
靜謐中,戰機的底部甲板上,隱約傳來長毛手指甲扣過金屬的那種難受的聲音。
「什麼聲音?」一個坐在末尾的戰士似乎也聽到了,聲音有些繃起來般的說道。
但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到一道更加清晰的指甲扣過腳底下甲板的刺耳聲音!
戰士們嚯地一聲全部站了起來,武器口紛紛對向腳下。
圓臉小士兵的半邊臉此時還貼着窗戶,而外面已經恢復了黑暗。他心臟怦怦直跳,卻看到對面的戰友雙眼驚恐地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臉。
下一刻,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手緊張地抖了起來,餘光向貼合臉窗外移動,然後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一般地跳起來,向後急退——在一層窗戶後面的黑暗,一雙慘白的,與他腦袋幾乎一樣的眼睛。一閃而逝。
但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消化心中的驚懼,便感覺到有什麼爬上了戰機,似乎在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讓人感到頭皮發麻。尤其圓臉的小戰士,聯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個飛奔的屍體,頓時便聯想到許多可怕的場景。卻忽略了人類的屍體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眼睛,明顯不是同一個。
岐沉伸手下沉。穩住了緊張的士兵,拿着武器。走過去,頂着艙門。
但這時候,咚咚咚的聲音開始向搖搖晃晃的戰機頂端移動,像是什麼東西在那裏爬着。
機艙中的武器槍口全都隨着聲音向上移動,緊緊地對準聲音的來源。
還有一分鐘,他們就要對面了。
時間每一秒都在繃緊的寂靜中度過,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又是一聲尖銳刺耳的刮擦甲板的聲音,戰機仿佛渾身一輕,什麼東西從它身上摔下去了。
一分鐘後,他們達到了烏怒人的第一艘星艦腳下,竟然發現自己還活着。
大難不死,往往必有後福,在這艘星艦的一面艦壁上,他們發現了一道也正在彌合的缺口。
沒有多想,他們便飛入了進去。
但他們首先看到的不是烏怒人,也不是烏怒人的敵人,而是和那邊那艘星艦的他們一樣聚集在這裏的「怪人」。
烏怒人很多事情都讓人摸不着頭腦,比如五國族人,以及地底小人和黃星人,它們都交給了意意斯全權處理,但原來就生存在烏怒人星艦中的「怪人」,以及冷星艦隊從赤人那裏發現的籠中人,卻被它們送到了更先進的第一艘星艦中。
下了戰機的岐沉面容仿佛已經徹底進入中年,而他身後的年輕戰士也似乎不再那麼年輕。
但這些變化,在他們進入星艦後,便立即驟然地緩慢下來,與平常一樣了。
岐沉看着怪人們中間的「智者」,那個同樣也不再年輕的女人,微微有些驚訝她還能活着,卻沒有表現出來,神情鄭重道:「許小姐你好,我是銀色軍團的岐沉,我們見過一次。」
他對面的人,正是許可珺,比起新世界的時候,她看起來似乎更加地成熟了,伸手與岐沉微微一握後,便平靜道:「岐長官你好,你們是來找楚先生的身體嗎?」
岐沉的目光看着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多時候,許多人都忘記這個女人的存在,但他卻有些奇怪……不過這些事情和他無關,便點頭道:
「是的。」
許可珺望向縫隙外的黑暗,道:「你們來遲了,我們已經找了,棺槨里的人不見了。」
岐沉微微皺起眉頭,看着她道:「不見了?」
許可珺指着縫隙道:「我們隨後找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我想,它可能已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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