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爭霸之召喚三國 第249章:天下大勢(3)

    劉表聽到劉備的話,道:「吾聞賢弟在許昌,與曹操青梅煮酒,共論英雄;賢弟盡舉當世名士,操皆不許,而獨道:「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以曹操之權力,猶不敢居吾弟之先,何慮功業不建乎?」

    劉備乘着酒興,失口答道:「備若能有基本之地,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也。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劉表聞言,再次默然,劉備自知語失,遂托醉而起,回道館舍之內安歇。

    劉表聞劉備之語,雖然嘴裏沒有說什麼,但是心中確認為劉備太不知足了,對於劉備也起了一些忌憚之心。劉表別了劉備,返回內宅之中,蔡夫人道:「適間我於屏後聽得劉備之言,可見此人已有吞併荊州之意。今日若不將其除去,日後必為後患。」

    劉表沒有說話,搖頭不語,蔡氏知曉劉表心中之意,遂密召蔡瑁前來,商議此事。

    蔡瑁道:「不如我先率軍前往館舍殺了劉備,然後再告速主公。」

    蔡氏同意了蔡瑁的建議,蔡瑁離開州牧府之後,便連夜點起兵馬直奔館驛而去。

    卻說劉備在館舍中秉燭而坐,一直到三更以後,劉備這才想要就寢,正在此時,忽然有一人叩門而入,劉備視之,此人乃伊籍也:原來伊籍探知蔡瑁欲害劉備之事,特連夜來報。

    當下伊籍將蔡瑁之謀,報知劉備,催促劉備速速起身返回新野。,劉備道:「我還沒有向兄長告辭,如何可以就這樣離開呢」

    伊籍道:「玄德公若是想要繼續留在此地,必會遭蔡瑁所害也!公還是先前往脫身吧,待返回新野之後,再書信一封便可!」

    劉備聞言,遂謝別伊籍,急忙找來隨行護衛,眾人一齊上馬,不待天明,便星夜奔回新野。

    等到蔡瑁領軍趕到館舍之時,劉備已去遠矣,蔡瑁悔恨不已,於是便寫詩一首於牆壁之上,然後返回州牧府,見劉表道:「回稟主公,劉備已有反叛之意,他題反詩於壁上,已經不辭而別了。」

    劉表不信蔡瑁的話,遂親自前來館舍觀看,只見牆壁之上果真有詩四句,詩道:「數年徒守困,空對舊山川。龍豈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劉表見詩大怒,拔劍言道:「某誓殺此無義之徒!」

    劉表喊完之後,忽然又驚醒了過來,道:「吾與劉備相處許多時,不曾見他作詩,此必外人離間之計也。」

    劉表說完之後,遂返回館舍之中,用劍尖削去此詩,然後棄劍上馬。

    蔡瑁見此,請求道:「主公,軍士皆已點齊,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末將便可立刻前往新野擒拿劉備。」

    劉表聞言,道:「不可造次,此事還須徐徐圖之。」

    蔡瑁見劉表持疑不決,乃暗與蔡夫人商議此事,最後決定:等到劉表大會眾官於襄陽之時,便將劉備就地處決!

    次日,蔡瑁稟告劉表,道:「近年糧食豐收,主公應當聚眾官於襄陽,以示撫勸之意,還請主公一行。」

    劉表道:「我近日氣疾發作,實在是不能成行了,便二子劉瓊代我待客吧。」

    蔡瑁道:「公子年幼,恐會有失於禮節。」

    劉表思慮片刻,道:「如此,可令人前往新野,請劉備前來代我待客。」

    蔡瑁心中暗喜,劉表正中其計,便差人請劉備前來襄陽。

    劉備奔回新野之後,自知失言取禍,便沒有對眾人說起此事,可是沒想到次日便又有使者前來,又請劉備前往襄陽。

    孫乾感覺事情不對,道:「昨見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樂。愚意度之,在荊州必有事故。今忽請赴會,不可輕往。」

    劉備方將前項事訴與諸人,關羽道:「兄自疑心語失。劉荊州卻並無嗔責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輕信。襄陽離此不遠,若不去,則荊州反生疑矣。」

    劉備思慮片刻,道:「關羽之言是也,此行襄陽我必要往之!」

    張飛道:「筵無好筵,會無好會,不如休去。」

    趙雲道:「某將馬步軍三百人同往,定可保主公無事。」

    劉備道:「如此甚好。」

    劉備遂與趙雲即日趕赴襄陽,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謙謹,隨後劉琦、劉琮二子,也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劉備。

    劉備見二公子俱在,這才鬆了一口氣,不再疑忌劉表。

    是日,劉琦請劉備於館舍暫歇,趙雲引三百軍圍繞保護,趙雲披甲掛劍,行坐不離左右。

    劉琦告劉備道:「父親氣疾發作,不能行動,特請叔父待客,撫勸各處守收之官。」

    劉備道:「吾本不敢當此命,不過既有兄長之命,備不敢不從。」

    次日,有人來報:九郡四十二州官員俱已到齊,來請劉備前往。

    蔡瑁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便提前找來蒯越計議,道:「劉備乃世之梟雄,久留於此,後必為害,可就今日除之。」

    蒯越道:「劉備素有賢名,若是倉促處置,恐失士民之望。」

    蔡瑁道:「吾已密領劉荊州言語在此,還請公助我一臂之力。」

    蒯越見此,遂應道:「既如此,還需提前做好準備,以防劉備逃脫。」

    蔡瑁笑着回道:「東門峴山大路,我已使吾弟蔡和引軍把守;南門外也已使蔡中守把;北門外已使蔡勛守把,止有西門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雖有數萬之眾,不易過也。」

    蒯越道:「吾見趙雲行坐不離劉備,趙雲武藝過人,有此人在,恐怕我等難下手。」

    蔡瑁遂道:「吾已經伏下五百軍在城內準備,定可擒殺劉備等人。」

    蒯越思慮片刻,道:「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設一席於外廳,以待武將,先請住趙雲,然後可行事。」

    蔡瑁從其言,遂令人請來文聘、王威等人安排此事。

    當日襄陽府殺牛宰馬,大張筵席,宴請州郡官員,劉備乘的盧馬至州衙,命人牽入後園拴系,眾官皆至堂中,劉備坐在主席之上,二位公子兩邊分坐,其餘官員各依次而坐。

    趙雲帶劍立於劉備之側。文聘、王威入請趙雲赴席,趙雲推辭不去,劉備思慮片刻,感覺此間應當無事,遂令趙雲就席,趙雲這才勉強應命而出。

    蔡瑁在外將此地收拾得如鐵桶一般,並令人將劉備帶來的三百軍,都遣歸館舍之中,只待演宴席半酣,便要號起下手。

    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盞,至劉備前,以目視劉備,低聲謂道:「請更衣,」

    劉備會意,即起如廁,伊籍把盞畢,疾入後園,接着劉備,附耳報道:「蔡瑁設計害君,城外東、南、北三處,皆有軍馬守把。惟西門可走,公宜速逃!」

    劉備大驚,急解的盧馬,開後園門牽出,飛身上馬,不顧從者,匹馬望西門而走。

    門吏問之,劉備不答,加鞭而出,門吏當之不住,飛報蔡瑁,蔡瑁得知此事,立即上馬,引五百軍隨後追趕劉備。

    劉備撞出西門,還沒有前行多長距離,便看到前方有一條大溪,攔住去路,那檀溪闊達數丈,水通襄江,水流甚緊,根本無法泅渡而過。

    劉備打馬來到溪邊,見此處不可渡過,便要勒馬再回,正在此時,只見城西塵頭大起,一支追兵追殺而至!!!

    劉備見此,道:「今番死矣!」

    劉備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遂回馬到溪邊,回頭看時,只見追兵已近,劉備心中着慌,連忙縱馬下溪。

    行不數步,便見馬前蹄忽陷,劉備的衣袍也都被打濕,此時追兵已經來到河邊,張弓搭箭便要射殺劉備,劉備心中大亂,乃加鞭大呼道:「的盧,的盧!今日妨吾!

    不料,劉備話音剛落,便看到的盧馬忽然從水中涌身而起,一躍三丈,飛上西岸,後來蘇學士有古風一篇,單詠躍馬檀溪事。

    詩道:「老去花殘春日暮,宦遊偶至檀溪路;停驂遙望獨徘徊,眼前零落飄紅絮。暗想咸陽火德衰,龍爭虎鬥交相持;襄陽會上王孫飲,坐中劉備身將危。逃生獨出西門道,背後追兵復將到;一川煙水漲檀溪,急叱征騎往前跳。馬蹄蹄碎青玻璃,天風響處金鞭揮。耳畔但聞千騎走,波中忽見雙龍飛。西川獨霸真英主,坐下龍駒兩相遇。檀溪溪水自東流,龍駒英主今何處!臨流三嘆心欲酸,斜陽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渾如夢,蹤跡空留在世間。」

    劉備躍過溪西,顧望東岸,此時蔡瑁已引軍趕到溪邊,大聲叫喊道:「使君何故逃席而去?」

    劉備道:「吾與汝無仇,何故欲相害?」

    蔡瑁道:「吾並無此心。使君休聽人言。」

    劉備見蔡瑁手將拈弓取箭,於是連忙撥馬望西南而去,蔡瑁看向左右親衛,道:「劉備有神相助啊!!!」

    蔡瑁剛要收軍回城,只見西門內趙雲引三百軍趕來,原來趙雲正飲酒之時,忽見裏面有人馬出來,便急入內觀之,只見此時席上已經不見了劉備。

    趙雲心中大驚,連忙回到館舍,打探消息,聽得人說:「蔡瑁引軍望西趕去了。」

    趙雲連忙綽槍上馬,引着原帶來三百軍士,奔出西門,正迎着蔡瑁,趙雲急問道:「吾主何在?」

    蔡瑁回道:「使君逃席而去,不知何往。」

    趙雲是謹細之人,不肯造次,即策馬前行,遙望大溪,別無去路,乃復回馬,喝問蔡瑁道:「汝請吾主赴宴,何故引着軍馬追來?」

    蔡瑁道:「九郡四十二州縣官僚俱在此,吾為上將,豈可不防護?」

    趙雲再道:「汝逼吾主何處去了?」

    蔡瑁道:「我聽聞使君匹馬出西門,到此卻又不見了。」

    趙雲心中驚疑不定,直來溪邊再次觀看,只見隔岸有一帶水跡,趙雲心中暗忖道:「難道主公連馬跳過了溪去……?」

    趙雲遂令三百軍四散觀望,並不見劉備蹤跡,趙雲再率軍返回時,蔡瑁已經入城去了,趙雲令人找來守門軍士追問劉備下落,軍士皆說:「劉使君飛馬出西門而去。」趙雲再欲入城,又恐有埋伏,遂急引軍返回新野。

    劉備躍馬過溪,似醉如痴,想:「此闊澗一躍而過,豈非天意!」

    劉備迤邐望南漳策馬而行,日將沉西,正行之間,見一牧童跨於牛背上,口吹短笛而來,劉備嘆道:「吾不如也!」,遂立馬觀之。

    牧童亦停牛罷笛,熟視劉備,道:「將軍莫非破黃巾的劉玄德否?」

    劉備驚問道:「汝乃村僻小童,何以知吾姓字!」

    牧童道:「我本不知,因常侍師父,有客到日,多曾說有一劉劉備,身長七尺五寸,垂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乃當世之英雄,今觀將軍如此模樣,想必是也。」

    劉備道:「汝師何人也?」

    牧童道:「吾師覆姓司馬,名徽,字德操,潁川人也。道號『水鏡先生』。」

    劉備道:「汝師與誰為友?」

    小童道:「與襄陽龐德公、龐統為友。」

    劉備道:「龐德公乃龐統何人?」

    童子道:「叔侄也。龐德公字山民,長俺師父十歲;龐統字士元,少俺師父五歲。一日,我師父在樹上採桑,適龐統來相訪,坐於樹下,共相議論,終日不倦。吾師甚愛龐統,呼之為弟。」

    劉備道:「汝師今居何處?」

    牧童遙指道:「前面林中,便是莊院。」

    劉備道:「吾正是劉備,汝可引我去拜見你師父。」

    童子便引劉備,行二里余,到莊前下馬,入至中門,忽聞琴聲甚美。

    劉備令童子且休通報,側耳聽之,琴聲忽住而不彈。一人笑而出道:「琴韻清幽,音中忽起高抗之調。必有英雄竊聽。」

    童子指謂劉備道:「此即吾師水鏡先生也。」

    劉備視其人,只見水鏡先生松形鶴骨,器宇不凡,遂慌忙進前施禮,衣襟尚濕。

    水鏡先生見此,道:「公今日倖免大難啊!」

    劉備驚訝不已,小童道:「此乃劉備也。」

    水鏡請入草堂,分賓主坐定,劉備見架上滿堆書卷,窗外盛栽松竹,橫琴於石床之上,清氣飄然,十分享用。

    水鏡問道:「明公何來?」

    劉備道:「偶爾經由此地,因小童相指,得拜尊顏,不勝萬幸!」

    水鏡笑道:「公不必隱諱。公今必逃難至此。」

    劉備遂以襄陽一事告之,水鏡道:「吾觀明公氣色,已知之矣。」

    因問劉備道:「吾久聞明公大名,何故至今猶落魄不偶耶?」

    劉備道:「命途多蹇,所以至此。」

    水鏡道:「不然,蓋因將軍左右不得其人耳。」

    劉備道:「備雖不才,文有孫乾、糜竺、簡雍之輩,武有關、張、趙雲之流,竭忠輔相,頗賴其力。」

    水鏡道:「關、張、趙雲,皆萬人敵,惜無善用之之人。若孫乾、糜竺輩,乃白面書生,非經綸濟世之才也。」

    劉備道:「備亦嘗側身以求山谷之遺賢,奈未遇其人何!」

    水鏡道:「豈不聞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謂無人?」

    劉備道:「備愚昧不識,願賜指令。」

    水鏡道:「公聞荊襄諸郡小兒謠言乎?其謠道: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到頭天命有所歸,泥中蟠龍向天飛。此謠始於建安初:建安八年,劉景升喪卻前妻,便生家亂,此所謂『始欲衰』也;『無孑遺』者,不久則景升將逝,文武零落無孑遺矣;『天命有歸』,『龍向天飛』,蓋應在將軍也。」

    劉備聞言驚謝道:「備安敢當此!」

    水鏡道:「今天下之奇才,盡在於此,公當往求之。」

    劉備急問道:「奇才安在?果系何人?」

    水鏡道:「伏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

    劉備道:「伏龍、鳳雛何人也?」

    水鏡撫掌大笑道:「好!好!」

    劉備再問時,水鏡道:「天色已晚,將軍可於此暫宿一宵,明日當言之。」

    水鏡先生說完之後,即命小童具飲饌相待,然後將劉備的的盧馬牽入後院餵養,劉備飲膳畢,即宿於草堂之側,劉備因思水鏡之言,寢不成寐。

    約至更深,忽聽一人叩門而入,水鏡道:「元直何來?」

    劉備起床密聽之,聞其人答道:「久聞劉景升善善惡惡,特往謁之。及至相見,徒有虛名,蓋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者也。故遺書別之,而來至此。」

    水鏡先生道:「公懷王佐之才,宜擇人而事,奈何輕身往見景升乎?且英雄豪傑,只在眼前,公自不識耳。」

    其人道:「先生之言是也。」

    劉備聞之大喜,暗忖此人必是伏龍、鳳雛,即欲出見,又恐造次,候至天曉,劉備求見水鏡,問道:「昨夜來者是誰?」

    水鏡道:「此吾友也。」

    劉備求與相見,水鏡道:「此人慾往投明主,已到他處去了。」

    劉備請問其姓名,水鏡笑道:「好!好!」

    劉備再問:「伏龍、鳳雛,果系何人?」

    水鏡亦只笑道:「好!好!」

    劉備拜請水鏡出山相助,同扶漢室,水鏡道:「山野閒散之人,不堪世用。自有勝吾十倍者來助公,公宜訪之。」

    正談論間,忽聞莊外人喊馬嘶,小童來報:「有一將軍,引數百人到莊來也。」

    劉備大驚,急出視之,乃趙雲也,劉備見到趙雲,頓時心中大喜,趙雲下馬入見道:「某夜來回縣,尋不見主公,連夜跟問到此。主公可作速回縣。只恐有人來縣中廝殺。」

    劉備辭了水鏡,與趙雲上馬,投新野來。行不數里,一彪人馬來到,視之,乃關羽、翼德也。

    眾人相見大喜,劉備訴說躍馬檀溪之事,共相嗟訝,到縣中,與孫乾等人商議此事,孫乾道:「可先致書於景升,訴告此事。」

    劉備從其言,即令孫乾齎書至荊州,劉表喚入問道:「吾請劉備襄陽赴會,緣何逃席而去?」

    孫乾呈上書札,具言蔡瑁設謀相害,賴躍馬檀溪得脫。

    劉表大怒,急喚蔡瑁責罵道:「汝焉敢害吾弟!」,說完之後,劉表令人將蔡瑁推出去斬首。蔡夫人聽聞此事,連忙前來為蔡瑁求情,劉表怒猶未息。

    孫乾告道:「若殺蔡瑁,恐皇叔不能安居於此矣。」

    劉表乃責而釋之,使長子劉琦同孫乾至劉備處請罪。劉琦奉命赴新野,劉備接着,設宴相待。

    酒至半酣,劉琦忽然墮淚,劉備問其故,劉琦道:「繼母蔡氏,常懷謀害之心,侄無計免禍,還望叔父指教。」

    劉備勸道,只需小心盡孝,自然無禍。

    次日,劉琦泣別,劉備乘馬送琦出郭,因指馬謂琦道:「若非此馬,吾已為泉下之人矣。」

    琦道:「此非馬之力,乃叔父之洪福也。」,說罷。兩人相別,劉琦涕泣而去。

    劉備回馬入城,忽見市上走來一人,只見此人葛巾布袍,皂絛烏履,長歌而來,歌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

    劉備聞歌,暗思:「此人莫非水鏡所言伏龍、鳳雛乎?」,遂下馬相見,邀入縣衙,問其姓名,此人答道:「某乃潁上人也,姓單,名福。久聞使君納士招賢,欲來投托,未敢輒造;故行歌於市,以動尊聽耳。」

    劉備大喜,待為上賓,單福道:「適使君所乘之馬,再乞一觀。」

    劉備命去鞍牽於堂下,單福道:「此非的盧馬乎?雖是千里馬,卻只妨主,不可乘也。」

    劉備道:「哈哈哈哈,此言已應之矣。」

    劉備遂具言躍檀溪之事,單福道:「此乃救主,非妨主也;終必妨一主。某有一法可禳。」

    劉備道:「願聞禳法。」

    福道:「公意中有仇怨之人,可將此馬賜之;待妨過了此人,然後乘之,自然無事。」

    劉備聞言變色道:「公初至此,不令吾以正道,便令作利己妨人之事,備不敢聞之。」

    單福笑而謝道:「向聞使君仁德,未敢便信,故以此言相試耳。」

    劉備亦改容起,謝道:「備安能有仁德及人,惟先生令之。」

    單福道:「吾自潁上來此,聞新野之人歌道『新野牧,劉皇叔;自到此,民豐足。』可見使君之仁德及人也。」

    劉備乃拜單福為軍師,調練本部人馬。

    曹操上次率軍回許都之前,特差曹仁、李典並降將呂曠、呂翔等領兵三萬,屯樊城,虎視荊襄,並就近探看劉備所部兵馬的虛實情況。

    劉備駐軍新野之後,呂曠、呂翔二人稟告曹仁道:「如今劉備正屯兵新野,招軍買馬,積草儲糧,其志不小,不可不早圖之。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後,未有寸功,願請精兵五千,取劉備之頭,以獻丞相。」

    曹仁也知道曹操十分憤恨劉備,只是顧慮河北袁紹才沒有動兵攻打荊州,如今劉備既然來到新野了,那可就怪不得他們動手了!

    新野之地距離樊城不過百餘里,大軍急行只需一日便可到達,曹操得知此事之後,心中大喜,遂與二呂兵馬五千,令他們前來新野廝殺。

    探馬將此事飛報劉備,劉備請單福商議此事,單福道:「既有敵兵,不可令其入境,可使關公引一軍從左而出,以敵來軍中路;張飛引一軍從右而出,以敵來軍後路;公自引趙雲出兵前路相迎,敵可破矣。」

    劉備從其言,即差關、張二人去訖,然後與單福、趙雲等,共引二千人馬出關相迎。

    劉備大軍行不過數里,只見山後塵頭大起,呂曠、呂翔引軍來到,兩邊各射住陣角,劉備出馬於旗門下,大呼道:「來者何人,敢犯吾境?」

    呂曠出馬道:「吾乃大將呂曠也,奉丞相之命,特來擒汝!」

    劉備大怒,使趙雲出馬,二將交戰,不數合,趙雲一槍刺呂曠於馬下,劉備麾軍掩殺,呂翔抵敵不住,引軍便走。

    正行間,路傍一軍突出,為首大將,乃關關羽也;關羽率軍衝殺一陣,呂翔折兵大半,奪路走脫;曹軍敗兵再次前行不到十里,又被一軍攔住去路,為首大將,挺矛大叫道:「張翼德在此!」

    張飛打馬直取呂翔,呂翔措手不及,被張飛一矛刺中,翻身落馬而死。

    曹軍餘眾皆四散奔走,劉備合軍追趕,曹軍大半多被劉備擒獲,劉備隨即班師回縣,重待單福,稿賞三軍。

    敗軍將士回見曹仁,報說:「回稟將軍,我軍大敗,兩位呂將軍被敵將斬殺,我軍將士多被敵軍活捉。」

    曹仁聞言,頓時大驚,乃與李典商議,李典回道:「二將輕敵而亡,今只宜按兵不動,申報丞相,待到丞相剿滅袁紹之後,再起大兵前來征剿,乃為上策。」

    曹仁道:「不然,如今二將陣亡,還死折許多軍馬,此仇不可不急報!量新野彈丸之地,何勞丞相大軍?只需我親自領軍前往,必可大破劉備!!!」

    李典道:「劉備人傑也,不可輕視。」

    曹仁笑道:「將軍難道是畏懼劉備麼?」

    李典道:「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戰百勝。』某非怯戰,但恐不能必勝耳。」

    曹仁怒道:「公懷二心耶?吾必欲生擒劉備!」

    李典道:「將軍若去,某守樊城。」

    曹仁道:「汝若不同去,真懷二心矣!」

    李典迫不得已,只得與曹仁點起二萬五千軍馬,渡河直奔新野而來。

    單福得勝回縣,謂劉備道:「曹仁屯兵樊城,今知二將被誅,必起大軍來戰。」劉備道:「當何以迎之?」單福道:「彼若盡提兵而來,樊城空虛,可乘間奪之。」劉備問計,單福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劉備聞言,心中大喜,預先準備已定,果真有軍士來報,道:「曹仁引大軍渡河來了。」單福道:「果不出吾之料。」,遂請劉備出軍迎敵。

    兩陣對圓,趙雲出馬喚彼將答話,曹仁命李典出陣,與趙雲交鋒。約戰十數合,李典料敵不過,撥馬回陣。趙雲縱馬追趕,兩翼軍射住,遂各罷兵歸寨。

    李典回見曹仁,言:「彼軍精銳,不可輕敵,不如回樊城。」曹仁大怒道:「汝未出軍時,已慢吾軍心;今又賣陣,罪當斬首!」

    曹仁說完之後,便要令刀斧手推出李典斬首,眾將見此,連忙為李典求情,曹仁心中有氣,遂調李典自領後軍,曹仁自己則引兵為前部。

    次日,曹軍鳴鼓進軍,曹仁親自率軍布成一個陣勢,然後使人問劉備道:「劉玄德,你可識吾陣勢否?」

    單福聞言,便上高處觀看了一下曹仁的軍陣,然後謂劉備道:「此八門金鎖陣也。八門者: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死們而人則亡。今八門雖布得整齊,只是中間通欠主持。如從東南角上生門擊人,往正西景門而出,其陣必亂。」

    劉備傳令,令軍士把住陣角,命趙雲引五百軍從東南而入,徑往西出,趙雲得令,挺槍躍馬,引兵徑投東南角上,吶喊殺入中軍,曹仁見此,連忙揮動令旗,讓將士們往北面而。

    趙雲也不率軍追趕,按照劉備之命,率軍突出西門,然後又從西殺轉東南角上來,曹仁軍陣立時告破,軍中將士皆一片大亂。

    劉備見此,遂麾軍衝殺,曹兵大敗而退,單福命各軍休要追趕,遂收軍自回。

    曹仁輸了一陣,方信李典之言,便有令人將李典找來,言:「劉備軍中必有能者,吾陣竟為所破。」

    李典道:「吾雖在此,甚憂樊城。」

    曹仁道:「今晚去劫寨。如得勝,再作計議;如不勝,便退軍回樊城。」

    李典道:「不可,劉備必有準備。」曹仁怒道:「若如此多疑,何以用兵!」,遂不聽李典之言,自引軍為前隊,使李典為後應,當夜二更劫寨。

    單福正與劉備在寨中議事,忽有信風驟起,單福乃道:「今夜曹仁必會率軍前來劫寨。」

    劉備道:「何以敵之?」

    單福笑道:「吾已預算定了。」,遂密密分撥已畢。至二更,曹仁兵將近寨,只見寨中四圍火起,燒着寨柵,曹仁知有準備,急令退軍,趙雲掩殺將來,仁不及收兵回寨,急望北河而走。

    曹軍趕到河邊,才欲尋船渡河,便看到岸上一彪軍殺到,為首大將,乃張飛也。

    曹仁死戰,李典保護曹仁下船渡河,曹軍大半淹死水中;曹仁渡過河面,上岸奔至樊城,令人叫門,只見城上一聲鼓響,一將引軍而出,大喝道:「吾已取樊城多時矣!」

    曹軍連忙仰頭觀看,只見城上之人乃關關羽也!

    曹仁大驚,遂撥馬便走,關羽追殺過來,曹仁又折了好些軍馬,遂星夜直投許昌而去,曹仁於路打聽,方知劉備有單福做為軍師,為其設謀定計。

    暫且不說曹仁敗回許昌之事,且說劉備大獲全勝,遂引軍入樊城,縣令劉泌出迎,劉備安民已定,那劉泌乃長沙人,亦漢室宗親,遂請劉備到家,設宴相待。

    只見一人侍立於側,劉備視其人器宇軒昂,心中十分喜歡,遂問道:「此何人?」

    劉泌道:「此吾之甥寇封,本羅侯寇氏之子也,因父母雙亡,故依於此。」

    劉備心中對其十分喜愛,便欲將其嗣為義子,劉泌欣然從之,遂使寇封拜劉備為父,改名劉封。

    劉備帶回,令拜關羽、翼德為叔,關羽道:「兄長既有子,何必用螟蛉?後必生亂。」

    劉備道:「吾待之如子,彼必事吾如父,何亂之有!」

    關羽不悅,劉備與單福計議,令趙雲引一千軍守樊城。劉備領眾自回新野。

    卻說曹仁與李典回道許都,兩人見到曹操,皆泣拜於地各自請罪,並具言損將折兵之事。

    曹操聞之,道:「勝負乃軍家之常,但不知誰為劉備畫策?」

    曹仁言是單福之計。

    曹操道:「單福何人也?」

    程昱笑道:「此非單福也,此人幼好學劍擊;中平末年,嘗為人報仇殺人,披髮塗面而走,為吏所獲;問其姓名不答,吏乃縛於車上,擊鼓行於市,今市人識之,雖有識者不敢言,而同伴竊解救之。乃更姓名而逃,折節向學,遍訪名師,嘗與司馬徽談論。此人乃潁川徐庶,字元直,單福乃其託名耳。」

    曹操道:「徐庶之才,比君何如?」

    程昱道:「十倍於昱。」

    曹操道:「惜乎賢士歸於劉備,羽翼成矣?奈何?」

    程昱道:「徐庶雖在彼,丞相要用,召來不難。」

    曹操道:「安得彼來歸?」

    程昱道:「徐庶為人至孝,幼喪其父,止有老母在堂,現今其弟徐康已亡,老母無人侍養,丞相可使人賺其母至許昌,令作書召其子,則徐庶必至矣。」

    曹操聞言大喜,使人星夜前去取徐庶母,不一日,取至,操厚待之,道:「我聽說你的兒子嗣徐元直,乃天下奇才也。如今他正在新野,助逆臣劉備,背叛朝廷,正猶美玉落於污泥之中,誠為可惜。老煩老母作書,將其喚回許都,吾於天子之前保奏元直,天子必有重賞。」


    曹操說完之後,遂命左右捧過文房四寶,令徐母作書。

    徐母道:「劉備何如人也?」

    操道:「沛郡小輩,妄稱『皇叔』,全無信義,所謂外君子而內小人者也。」

    徐母厲聲道:「汝何虛誑之甚也!吾久聞劉備乃中山靖王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仁聲素著,世之黃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真當世之英雄也。吾兒輔之,得其主矣。汝雖託名漢相,實為漢賊。乃反以劉備為逆臣,欲使吾幾背明投暗,豈不自恥乎!」

    徐母言訖,取石硯便打曹操,曹操大怒,叱武士執徐母出,將斬之。

    程昱急止之,入諫操道:「徐母觸忤丞相者,欲求死也。丞相若殺之,則招不義之名,而成徐母之德。徐母既死,徐庶必死心助劉備以報仇矣;不如留之,使徐庶身心兩處,縱使助劉備,亦不盡力也。且留得徐母在,昱自有計賺徐庶至此,以輔丞相。」

    曹操然其言,遂不殺徐母,送於別室養之,程昱日往問候,詐言曾與徐庶結為兄弟,待徐母如親母;時常饋送物件,必具手啟。徐母因亦作手啟答之。程昱賺得徐母筆跡,乃仿其字體,詐修家書一封,差一心腹人,持書徑奔新野縣,尋問「單福」行幕。

    軍士引見徐庶,許庶知母有家書至,急喚入問之。來人道:「某乃館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語,有書附達。」

    許庶拆開書信視之,只見書信上寫道:「近汝弟康喪,舉目無親。正悲悽間,不期曹丞相使人賺至許昌,言汝背反,下我於縲紲,賴程昱等救免。若得汝降,能免我死。如書到日,可念劬勞之恩,星夜前來,以全孝道;然後徐圖歸耕故園,免遭大禍。吾今命若懸絲,專望救援!更不多囑。」

    徐庶覽畢,淚如泉湧,持書來見劉備道:「某本潁川徐庶,字元直;為因逃難,更名單福。前聞劉景升招賢納士,特往見之;及與論事,方知是無用之人,故作書別之。夤夜至司馬水鏡莊上,訴說其事。水鏡深責庶不識主,因說劉豫州在此,何不事之?庶故作狂歌於市,以動使君;幸蒙不棄,即賜重用。爭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計,賺至許昌囚禁,將欲加害。老母手書來喚,庶不容不去。非不欲效犬馬之勞,以報使君;奈慈親被執,不得盡力。今當告歸,容圖後會。」

    劉備聞言大哭道:「子母乃天性之親,元直無以備為念。待與老夫人相見之後,或者再得奉令。」

    徐庶便拜謝欲行,劉備道:「乞再聚一宵,來日餞行。」

    孫乾密謂劉備道:「元直天下奇才,久在新野,盡知我軍中虛實。今若使歸曹操,必然重用,我其危矣。主公宜苦留之,切勿放去。操見元直不去,必斬其母。元直知母死,必為母報仇。力攻曹操也。」

    劉備道:「不可。使人殺其母,而吾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絕其子母之道,不義也。吾寧死,不為不仁不義之事。」,眾皆感嘆。

    劉備請徐庶飲酒,徐庶道:「今聞老母被囚,雖金波玉液不能下咽矣。」

    劉備道:「備聞公將去,如失左右手,雖龍肝鳳髓,亦不甘味。」

    二人相對而泣,坐以待旦,諸將已於郭外安排筵席餞行,劉備與徐庶並馬出城,至長亭,下馬相辭。

    劉備舉杯謂徐庶道:「備分淺緣薄,不能與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新主,以成功名。」

    徐庶泣道:「某才微智淺,深荷使君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別,實為老母故也。縱使曹操相逼,庶亦終身不設一謀。」

    劉備道:「先生既去,劉備亦將遠遁山林矣。」

    徐庶道:「某所以與使君共圖王霸之業者,恃此智計耳;今以老母之故,心智亂矣,縱使在此,無益於事。使君宜別求高賢輔佐,共圖大業,何便灰心如此?」

    劉備道:「天下高賢,無有出先生右者。」

    庶道:「某樗櫟庸材,何敢當此重譽。」,臨別,徐庶又顧謂諸將道:「願諸公善事使君,以圖名垂竹帛,功標青史,切勿效庶之無始終也。」

    諸將無不傷感,劉備不忍相離,送了一程,又送一程。

    徐庶辭道:「不勞使君遠送,庶就此告別。」

    劉備就馬上執庶之手道:「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會卻在何日!」,說罷,淚如雨下。

    徐庶亦涕泣而別,劉備立馬於林畔,看徐庶乘馬與從者匆匆而去,劉備哭道:「元直去矣!吾將奈何?」,凝淚而望,卻被一樹林隔斷。劉備以鞭指道:「吾欲盡伐此處樹木。」

    眾問何故。劉備道:「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

    正望間,忽見徐庶拍馬而回,劉備道:「元直復回,莫非無去意乎?」,遂欣然拍馬向前迎問道:「先生此回,必有主意。」

    徐庶勒馬謂劉備道:「某因心緒如麻,忘卻一語:此間有一奇士,只在襄陽城外二十里隆中,使君何不求之?」

    劉備道:「敢煩元直為備請來相見。」

    徐庶道:「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親往求之。若得此人,無異周得呂望、漢得張良也。」

    劉備道:「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

    徐庶道:「以某比之,譬猶駑馬並麒麟、寒鴉配鸞鳳耳。此人每嘗自比管仲,樂毅;以吾觀之,管、樂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蓋天下一人也!」

    劉備聞言,心中大喜,道:「願聞此人姓名。」

    徐庶回道:「此人乃琅琊陽都人,覆姓諸葛,名亮,字孔明,乃漢司隸校尉諸葛豐之後。其父名珪,字子貢,為泰山郡丞,早卒;亮從其叔玄,玄與荊州劉景升有舊,因往依之,遂家於襄陽,後玄卒,亮與弟諸葛均躬耕於南陽,嘗好為《梁父吟》,其所居之地有一岡,名臥龍岡,因自號為『臥龍先生』。此人乃絕代奇才,使君急宜枉駕見之。若此人肯相輔佐,何愁天下不定乎!」

    劉備道:「昔水鏡先生曾為備言:『伏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今所云莫非即『伏龍、鳳雛』乎?」

    徐庶道:「鳳雛乃襄陽龐統也,伏龍正是諸葛孔明。」

    劉備踴躍道:「今日方知伏龍、鳳雛之語,何期大賢只在目前!非先生言,備有眼如盲也!」

    徐庶薦了孔明,再別劉備,策馬而去,劉備聞徐庶之語,方悟司馬德操之言,似醉方醒,如夢初覺,遂引眾將回至新野,便具厚幣,同關、張前去南陽請孔明。

    徐庶既別劉備,感其留戀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輔之,遂乘馬直至臥龍岡下,入草廬見孔明。

    孔明問其來意,徐庶道:「庶本欲事劉豫州,奈老母為曹操所囚,馳書來召,只得舍之而往。臨行時,將公薦與劉備。劉備即日將來奉謁,望公勿推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輔之,幸甚!」

    孔明聞言作色道:「君以我為享祭之犧牲乎!」,說罷,拂袖而入。

    徐庶羞慚而退,上馬趲程,赴許昌見母。

    徐庶趲程趕赴許昌,曹操知徐庶已到,遂命荀彧、程昱等一班謀士往迎之。

    徐庶入相府拜見曹操,曹操道:「公乃高明之士,何故屈身而事劉備乎?」

    徐庶道:「某幼逃難,流落江湖,偶至新野,遂與劉備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勝愧感。」

    曹操道:「公今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聽清誨矣。」

    徐庶拜謝而出,急往見其母,泣拜於堂下,徐母大驚道:「汝何故至此?」

    徐庶道:「近於新野事劉豫州;因得母書,故星夜至此。」

    徐母勃然大怒,拍案罵道:「辱子飄蕩江湖數年,吾以為汝學業有進,何其反不如初也!汝既讀書,須知忠孝不能兩全。豈不識曹操欺君罔上之賊?劉劉備仁義佈於四海,況又漢室之胄,汝既事之,得其主矣,今憑一紙偽書,更不詳察,遂棄明投暗,自取惡名,真愚夫也!吾有何面目與汝相見!汝玷辱祖宗,空生於天地間耳!」

    徐母罵得徐庶拜伏於地,不敢仰視,稍後徐母便自轉入屏風後去了。

    少頃,家人出報道:「老夫人自縊於梁間。」

    徐庶慌入救時,母氣已絕,徐慮見母已死,哭絕於地,良久方蘇。

    曹操使人齎禮弔問,又親往祭奠,徐庶葬母柩於許昌之南原,居喪守墓,凡曹操所賜,徐庶俱不受,亦不為徐庶獻上一策!

    ……

    且說劉備正安排禮物,欲往隆中謁諸葛亮,忽人報:「門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帶,道貌非常,特來相探。」

    劉備道:「此莫非即孔明否?」,遂整衣出迎,視之,乃司馬徽也。

    劉備大喜,請入後堂高坐,拜問道:「備自別仙顏,因軍務倥傯,有失拜訪。今得光降,大慰仰慕之私。」

    司馬徽道:「聞徐元直在此,特來一會。」

    劉備道:「近因曹操囚其母,似母遣人馳書,喚回許昌去矣。」

    司馬徽道:「此中曹操之計矣!吾素聞徐母最賢,雖為操所囚,必不肯馳書召其子;此書必詐也。元直不去,其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

    劉備驚問其故,司馬徽道:「徐母高義,必羞見其子也。」

    劉備道:「元直臨行,薦南陽諸葛亮,其人若何?」

    司馬徽笑道:「元直欲去,自去便了,何又惹他出來嘔心血也?」

    劉備道:「先生何出此言?」

    司馬徽道:「孔明與博陵崔州平、潁川石廣元、汝南孟公威與徐元直四人為密友,此四人務於精純,惟孔明獨觀其大略,嘗抱膝長吟,而指四人道:「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眾問孔明之志若何,孔明但笑而不答。每常自比管仲、樂毅,其才不可量也。」

    劉備道:「為何潁川之地有如此多的賢士呢?」

    司馬徽道:「昔有殷馗善觀天文,嘗謂『群星聚於潁分,其地必多賢士。』」

    時關羽在側道:「某聞管仲、樂毅乃春秋、戰國名人,功蓋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毋乃太過?」

    司馬徽笑道:「以吾觀之,不當比此二人;我欲另以二人比之。」

    關羽問:「那二人?」

    司馬徽道:「可比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漢四百年之張子房也。」

    眾人聞言皆是愕然,司馬徽下階相辭欲行,劉備留之不住,司馬徽出門仰天大笑道:「臥龍雖得其主,不得其時,惜哉!」,言罷,飄然而去。

    劉備嘆道:「真隱居賢士也!」

    次日,劉備同關、張並從人等來隆中,遙望山畔數人,荷鋤耕于田間,而作歌道:「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隱居,高眠臥不足!」

    劉備聞歌,勒馬喚農夫問道:「此歌何人所作?」

    農夫答道:「乃臥龍先生所作也。」

    劉備道:「臥龍先生住何處?」

    農夫道:「自此山之南,一帶高岡,乃臥龍岡也。岡前疏林內茅廬中,即諸葛先生高臥之地。」

    劉備謝之,策馬前行,不數里,遙望臥龍岡,果然清景異常。

    後人有古風一篇,單道臥龍居處,詩道:「襄陽城西二十里,一帶高岡枕流水:高岡屈曲壓雲根,流水潺湲飛石髓;勢若困龍石上蟠,形如單鳳松陰里;柴門半掩閉茅廬,中有高人臥不起。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時籬落野花馨;床頭堆積皆黃卷,座上往來無白丁;叩戶蒼猿時獻果,守門老鶴夜聽經;囊里名琴藏古錦,壁間寶劍掛七星。廬中先生獨幽雅,閒來親自勤耕稼:專待春雷驚夢回,一聲長嘯安天下。」

    劉備來到莊前,下馬親叩柴門,一童出問,劉備道:「漢左將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皇叔劉備,特來拜見先生。」

    童子道:「我記不得許多名字。」

    劉備道:「你只說劉備來訪。」

    童子道:「先生今天早上已經出門去了。」

    劉備道:「何處去了?」

    童子道:「蹤跡不定,不知何處去了。」

    劉備道:「幾時歸?」

    童子道:「歸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數日。」

    劉備惆悵不,張飛道:」既不見,自歸去罷了。」

    劉備道:「且待片時。」

    關羽道:「不如且歸,再使人來探聽。」

    劉備從其言,囑付童子:「如先生回,可言劉備拜訪。」,遂上馬,行數里,勒馬回觀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

    劉備觀之不已,忽見一人,容貌軒昂,丰姿俊爽,頭戴逍遙巾,身穿皂布袍,杖藜從山僻小路而來,劉備道:「此必臥龍先生也!」,急下馬向前施禮,問道:「先生非臥龍否?」

    其人道:「將軍是誰?」

    劉備道:「某劉備也。」

    其人道:「吾非孔明,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

    劉備道:「久聞大名,幸得相遇。乞即席地權坐,請令一言。」

    二人對坐於林間石上,關、張侍立於側,州平道:「將軍何故欲見孔明?」

    劉備道:「方今天下大亂,四方雲擾,欲見孔明,求安邦定國之策耳。」

    州平笑道:「公以定亂為主,雖是仁心,但自古以來,治亂無常。自高祖斬蛇起義,誅無道秦,是由亂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亂;光武中興,重整基業,復由亂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復四起:此正由治入亂之時,未可猝定也。將軍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補綴乾坤,恐不易為,徒費心力耳。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之』乎?」

    劉備道:「先生所言,誠為高見。但備身為漢胄,合當匡扶漢室,何敢委之數與命?」

    州平道:「山野之夫,不足與論天下事,適承明問,故妄言之。」

    劉備道:「蒙先生見令。但不知孔明往何處去了?」

    州平道:「吾亦欲訪之,正不知其何往。」

    劉備道:「請先生同至敝縣,若何?」

    州平道:「愚性頗樂閒散,無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見。」,言訖,長揖而去。

    劉備與關、張上馬而行,張飛道:「孔明又訪不着,卻遇此腐儒,閒談許久!」

    劉備道:「此亦隱者之言也。」

    三人回至新野,過了數日,劉備使人探聽孔明,回報道:「臥龍先生已回矣。」

    劉備便令備馬,張飛道:「量一村夫,何必哥哥自去,可使人喚來便了。」

    劉備叱道:「汝豈不聞孟子云:欲見賢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孔明當世大賢,豈可召乎!」,遂上馬再往訪孔明。

    關、張亦乘馬相隨,時值隆冬,天氣嚴寒,彤雲密佈,行無數里,忽然朔風凜凜,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

    張飛道:「天寒地凍,尚不用兵,豈宜遠見無益之人乎!不如回新野以避風雪。」

    劉備道:「吾正欲使孔明知我殷勤之意。如弟輩怕冷,可先回去。」

    張飛道:「死且不怕,豈怕冷乎!但恐哥哥空勞神思。」

    劉備道:「勿多言,只相隨同去。」

    劉備等人將近茅廬,忽聞路傍酒店中有人作歌,劉備立馬聽之,聽得其歌道:「壯士功名尚未成,嗚呼久不遇陽春!君不見:東海者叟辭荊榛,後車遂與文王親;八百諸侯不期會,白魚入舟涉孟津;牧野一戰血流杵,鷹揚偉烈冠武臣。又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長楫芒碭隆準公;高談王霸驚人耳,輟洗延坐欽英風;東下齊城七十二,天下無人能繼蹤。二人功跡尚如此,至今誰肯論英雄?」

    這人歌罷,又有一人擊桌而歌,其歌道:「吾皇提劍清寰海,創業垂基四百載;桓靈季業火德衰,奸臣賊子調鼎鼐。青蛇飛下御座傍,又見妖虹降玉堂;群盜四方如蟻聚,奸雄百輩皆鷹揚,吾儕長嘯空拍手,悶來村店飲村酒;獨善其身盡日安,何須千古名不朽!」

    二人歌罷,撫掌大笑。

    劉備道:「臥龍其在此間乎!」,遂下馬入店,見二人憑桌對飲:上首者白面長須,下首者清奇古貌。

    劉備揖而問道:「不知兩位先生,誰是臥龍先生?」

    長須者道:「公何人?欲尋臥龍何干?」

    劉備道:「某乃劉備也,欲訪先生,求濟世安民之術。」

    長須者道:「我等非臥龍,皆臥龍之友也:吾乃潁川石廣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

    劉備喜道:「備久聞二公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隨行馬匹在此,敢請二公同往臥龍莊上一談。」

    廣元道:「吾等皆山野慵懶之徒,不省治國安民之事,不勞下問。明公請自上馬,尋訪臥龍。」

    劉備乃辭二人,上馬投臥龍岡來,到莊前下馬,扣門問童子道:「先生今日在莊否?」

    童子道:「現在堂上讀書。」

    劉備大喜,遂跟童子而入,至中門,只見門上大書一聯云:「淡泊以明志。寧靜而致遠。」

    劉備正看間,忽聞吟詠之聲,乃立於門側窺之,見草堂之上,一少年擁爐抱膝,歌道:「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樂躬耕於隴畝兮,吾愛吾廬;聊寄傲於琴書兮,以待天時。」

    劉備待其歌罷,上草堂施禮道:「備久慕先生,無緣拜會,昨因徐元直稱薦,敬至仙莊,不遇空回。今特冒風雪而來。得瞻道貌,實為萬幸,」

    那少年慌忙答禮道:「將軍莫非劉豫州,欲見家兄否?」

    劉備驚訝道:「先生又非臥龍耶?」

    少年道:「某乃臥龍之弟諸葛均也。愚兄弟三人:長兄諸葛瑾,現在江東袁耀處為幕賓,孔明乃我二家兄也。」

    劉備道:「臥龍今在家否?」

    諸葛均道:「昨為崔州平相約,出外閒遊去矣。」

    劉備道:「何處閒遊?」

    諸葛均道:「或駕小舟游於江湖之中,或訪僧道於山嶺之上,或尋朋友於村落之間,或樂琴棋於洞府之內:往來莫測,不知去所。」

    劉備道:「劉備直如此緣分淺薄,兩番不遇大賢!」

    諸葛均道:「少坐獻茶。」

    張飛道:「那先生既不在,請哥哥上馬。」

    劉備道:「我既到此間,如何無一語而回?」,因問諸葛均道:「聞令兄臥龍先生熟諳韜略,日看兵書,可得聞乎?」

    均道:「不知。」

    張飛道:「問他則甚!風雪甚緊,不如早歸。」

    劉備叱止之,諸葛均道:「家兄不在,不敢久留車騎;容日卻來回禮。」

    劉備道:「豈敢望先生枉駕。數日之後,備當再至。願借紙筆作一書,留達令兄,以劉表劉備殷勤之意。」,均遂進文房四寶。

    劉備呵開凍筆,拂展雲箋,寫書道:「備久慕高名,兩次晉謁,不遇空回,惆悵何似!竊念備漢朝苗裔,濫叨名爵,伏睹朝廷陵替,綱紀崩摧,群雄亂國,惡黨欺君,備心膽俱裂。雖有匡濟之誠,實乏經綸之策。仰望先生仁慈忠義,慨然展呂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鴻略,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先此布達,再容齋戒薰沐,特拜尊顏,面傾鄙悃。統希鑒原。」

    劉備寫罷,遞與諸葛均收了,拜辭出門,諸葛均將劉備等人送出,劉備再三殷勤致意而別。

    劉備剛上馬欲行,忽見童子招手籬外,叫道:「老先生來也。」

    劉備視之,見小橋之西,一人暖帽遮頭,狐裘蔽體,騎着一驢,後隨一青衣小童,攜一葫蘆酒,踏雪而來;轉過小橋,口吟詩一首,詩道:「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仰面觀太虛,疑是玉龍斗。紛紛鱗甲飛,頃刻遍宇宙。騎驢過小橋,獨嘆梅花瘦!」

    劉備聞歌道:「此真臥龍矣!」,遂滾鞍下馬,向前施禮道:「先生冒寒不易!劉備等候久矣!」

    那人慌忙下驢答禮。

    諸葛均在後道:「此非臥龍家兄,乃家兄岳父黃承彥也。」

    劉備道:「適間所吟之句,極其高妙。」

    承彥道:「老夫在小婿家觀《梁父吟》,記得這一篇;適過小橋,偶見籬落間梅花,故感而誦之。不期為尊客所聞。」

    劉備道:「曾見令婿否?」

    承彥道:「便是老夫也來看他。」

    劉備聞言,辭別承彥,上馬而歸,正值風雪又大,回望臥龍岡,悒怏不已

    。後人有詩單道劉備風雪訪孔明,詩道:「一天風雪訪賢良,不遇空回意感傷。凍合溪橋山石滑,寒侵鞍馬路途長。當頭片片梨花落,撲面紛紛柳絮狂。回首停鞭遙望處,爛銀堆滿臥龍岡。」

    劉備回新野之後,光陰荏苒,乃令卜者揲蓍,選擇吉期,齋戒三日,薰沐更衣,再往臥龍岡謁孔明。

    關、張聞之不悅,遂一齊入諫劉備,關公道:「兄長兩次親往拜謁,其禮太過矣。想諸葛亮有虛名而無實學,故避而不敢見。兄何惑於斯人之甚也!」

    劉備道:「不然,昔齊桓公欲見東郭野人,五反而方得一面。況吾欲見大賢耶?」

    張飛道:「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為大賢;今番不須哥哥去;他如不來,我只用一條麻繩縛將來!」

    劉備叱道:「汝豈不聞周文王謁姜子牙之事乎?文王且如此敬賢,汝何太無禮!今番汝休去,我自與關羽去。」

    張飛道:「既兩位哥哥都去,小弟如何落後!」

    劉備道:「汝若同往,不可失禮。」

    張飛應諾,於是三人乘馬引從者往隆中,離草廬半里之外,劉備便下馬步行,正遇諸葛均。

    劉備忙施禮,問道:「令兄在莊否?」

    諸葛均道:「昨暮方歸。將軍今日可與相見。」,言罷,飄然自去。

    劉備道:「今番僥倖得見先生矣!」

    張飛道:「此人無禮!便引我等到莊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

    劉備道:「彼各有事,豈可相強。」

    三人來到莊前叩門,童子開門出問,劉備道:「有勞仙童轉報:劉備專來拜見先生。」

    童子道:「今日先生雖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晝寢未醒。」

    劉備道:「既如此,且休通報。」,分付關、張二人,只在門首等着。

    劉備徐步而入,見先生仰臥於草堂幾席之上,劉備拱立階下。

    半晌,先生未醒,關、張在外立久,不見動靜,入見劉備猶然侍立,張飛大怒,謂關羽道:「這先生如何傲慢!見我哥哥侍立階下,他竟高臥,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後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

    關羽再三勸住,劉備仍命二人出門外等候,望堂上時,見先生翻身將起,忽又朝里壁睡着,童子欲報。

    劉備道:「且勿驚動。」,劉備又立了一個時辰,孔明才醒,口吟詩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孔明吟罷,翻身問童子道:「有俗客來否?」

    童子道:「劉皇叔在此,立候多時。」

    孔明乃起身道:「何不早報!尚容更衣。」,劉備遂轉入後堂,又半晌,孔明方整衣冠出迎。

    劉備見孔明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下拜道:「漢室末胄、涿郡愚夫,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昨兩次晉謁,不得一見,已書賤名於文幾,未審得入覽否?」

    孔明道:「南陽野人,疏懶性成,屢蒙將軍枉臨,不勝愧赧。」

    二人敘禮畢,分賓主而坐,童子獻茶。

    茶罷,孔明道:「昨觀書意,足見將軍憂民憂國之心;但恨亮年幼才疏,有誤下問。」

    劉備道:「司馬德操之言,徐元直之語,豈虛談哉?望先生不棄鄙賤,曲賜令誨。」

    孔明道:「德操、元直,世之高士,亮乃一耕夫耳,安敢談天下事?二公謬舉矣,將軍奈何舍美玉而求頑石乎?」

    劉備道:「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備愚魯而賜令。」

    孔明笑道:「願聞將軍之志。」

    劉備屏人促席而告道:「漢室傾頹,奸臣竊命,備不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迄無所就。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實為萬幸!」

    孔明道:「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曹操勢不及袁紹,而竟能克紹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曹操已經取代袁紹成為天下第一諸侯,而且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也!不過曹操雖然擊敗了袁紹,但是袁紹根基仍在,四州之地猶存,之前曹仁率軍攻伐將軍,不過是其私自泄憤罷了,曹操在全取河北之地前,定不會輕易對南用兵,此乃將軍之良機也!」

    「將軍只有在曹軍南下之前奪取立業之基,方能有抗衡之力,否則必將敗亡!!!」

    「袁耀據有江東和江淮之地,國險而民附,此可用為援而不可圖也!不過袁耀剛剛奪取江東之地,內部有士族之患,外部有山越之擾,在沒能解決這兩個問題徹底安撫江東之前,袁耀必不會再輕易向外用兵。」

    「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如今劉表暗弱,定不能坐守此地,這荊襄九郡乃是上天資助給將軍的立業之基也,將軍只有在天下再次動亂之前奪下荊州之地,方能在對上曹操及袁耀之時有一抗衡之力。」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國,高祖因之以成帝業;今劉璋暗弱,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彝、越,外結袁耀,內修政理;這川蜀之地乃是立國之本也,將軍只有謀取荊州及益州之地,方能有稱雄天下之力!」

    孔明言罷,命童子取出畫一軸,掛於中堂,指謂劉備道:「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圖也。將軍欲成霸業,北讓曹操占天時,南讓袁耀佔地利,將軍可占人和。將軍可先取荊州為家,後即取西川建基業,以成鼎足之勢,然後可圖中原也。」

    劉備聞言,避席拱手謝道:「先生之言,頓開茅塞,使備如撥雲霧而睹青天。但荊州劉表、益州劉璋,皆漢室宗親,備安忍奪之?」

    孔明道:「亮夜觀天象,劉表不久人世;劉璋非立業之主:久後必歸將軍。」

    劉備復言道:「袁耀亦是對荊州之地虎視眈眈,某該如何謀取荊州之地呢?」

    孔明回道:「待曹操率軍北上攻取河北之地時,必是天下再度興起大戰之機也,其時袁耀必會起江東和江淮之兵對荊州用兵!荊州軍將士暗弱不堪重用,到了那時,劉表可以依仗的唯有將軍,以將軍麾下關羽、張飛及趙雲等人之勇,必可在和荊州與袁耀的大戰之中立下大功,只要將軍能夠折服荊州軍將士,便可趁機奪取荊州軍兵馬之權也!」

    「亂世之中,兵馬最重,只要將軍能夠掌握荊州軍權,以將軍的名望名聲,待到那時,這荊州之主舍將軍之外,又能是誰呢?荊襄九郡錢糧富足人口充沛,之前只是劉表不知善用罷了,只要將軍能夠取下這荊襄九郡,便可練出數十萬雄軍,到了那時,將軍便可稱霸一方也!」

    「袁耀為了江淮之地利,從曹操手中一舉奪下了廣陵郡之地,之前曹操和袁紹大軍對峙,如曹操又要北上攻取河北之地,因此曹操才會對袁耀百般放縱,等到曹操一統北方,曹操和袁耀只見定會發生齷齪!」

    「曹操若是一統北方之地,便可擁兵百萬虎視天下,到了那時,袁耀定會和將軍化敵為友,如此將軍便可轉圜與曹操和袁耀只見,徐徐圖謀益州之地,待到攻下益州,則大業成已!!!」

    「奪下這兩州之地後,將軍便可居高臨下佔據優勢,到時只需坐等天下大變即可,或是出擊關中,或是沿江而下,皆無不可也!」

    劉備聞言,心中茅塞頓開,頓首拜謝,接着又拜請孔明道:「備雖名微德薄,願先生不棄鄙賤,出山相助,備當拱聽明誨,還請先生能夠出山助我!」

    孔明道:「亮久樂耕鋤,懶於應世,不能奉命。」

    通過一番話之後,劉備已經認定了孔明乃是不世出的天下大才,哪裏還會放過他,隨即泣道:「先生不出,如蒼生何!!!」,言畢,劉備淚沾袍袖,衣襟盡濕,一副的為民請命指向了。

    孔明見其意甚誠,思慮片刻,既不願意繼續隱居山中辜負了胸中所學,也不願意投至曹操或者是袁耀麾下做錦上添花之事,遂下定了決心,出仕相助劉備,乃道:「將軍既不相棄,願效犬馬之勞。」

    劉備聞言,頓時大喜,遂命關、張進入房間,又獻上金帛禮物,孔明固辭不受。

    劉備躬身一拜,道:「先生,我知此非聘大賢之禮也,但是新野窮困,還望先生不棄,讓備略表寸心!」

    孔明見劉備都這麼說了,這才收下了這些禮物,此時天色已晚,於是諸葛亮便留下了劉備等人,讓他們在莊中休息了一日,劉備心中激動,和孔明高談一夜,都不感覺到睏乏。。

    次日,諸葛均回到莊園,孔明囑付道:「吾受劉皇叔三顧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於此,勿得荒蕪田畝。待我功成之日,即當歸隱。」

    諸葛均躬身應諾,送別孔明,劉備等三人亦是別了諸葛均,然後與孔明同歸新野,劉備待孔明如師,食則同桌,寢則同榻,終日共論天下之事,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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