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想了想,還真想起那麼一件,「當初買院子時,我便看中了這梅林,附近有鄰人提醒我,說這院子十分晦氣,讓我不要買,但我這人什麼都好,卻獨愛梅。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溫茶若有所思,白夫人繼續道:「說起這件事,便要提及我那早逝的丈夫,他與我乃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幼時我倆家貧,過不了好日子,他就答應我等將來成了親,一定會讓我過好日子。」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話,他品性高潔,宛若朔風寒梅,不畏風雪,遲早有一日,定是要得償所願。」
「他在外奔波時,我便在亭中植了一片梅林,日日守着我們的家,等着他歸來。」
「只是後來,他雖功成名就,卻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了馬賊,屍首分離,客死他鄉。」
「後來我便難以接受他死去的事實,便去了山外的尼姑庵帶髮修行,為他祈福,願他往生時能有個善終。」
聽到這兒,溫茶有些同情白夫人,等了那麼久,結果還是沒等到人。
白夫人則沒有多少悲傷,「這是我的命數,我自然是接受,你不必替我難過。」
「那這件事同這梅林有何關係?」
白夫人:「我在尼姑庵修行了數年,亭中的梅林因為無人打理,早就荒廢了,我心中極為不舍,四處尋找帶梅林的院子,最終找到了這處,雖有人提醒過我這院子風水有問題,但我仍是買了下來。」
溫茶表示理解,疑惑道:「可這梅園為什麼說是晦氣?」
「這便要說道多年以前的一樁往事了,」白夫人道:「聽鄰人說,這梅林中原本住着一個嬌美的女子,生性愛美,性格嬌氣,有一個極為英俊的情郎,二人幽居在此,如膠似漆,堪比神仙眷侶,過往人見了都覺兩人十分般配,將他們相戀的故事傳的比比皆是,眾人都將二人當作是金童玉女,卻不料......」
「不料什麼?」
「不料那情郎早已經有了結髮之妻,他的妻子並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另外一個妾侍,從外人口中得知以後,肝腸寸斷,整日以淚洗面,丈夫卻帶着那女子到處逍遙快活,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愛的是妾侍,她不過是個下堂妻......」
「妻子想要和離,但是丈夫不願意,他是個極為自私的男子,既要外面的嬌嬈美妾,又想要端莊賢惠的妻子,在他眼中,這兩者一個是他的賢內助,一個是他的硃砂痣,一個都不能少。」
聽到這兒,溫茶心裏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白夫人繼續道:「後來妻子懷了孩子,被妾侍誣陷偷人,丈夫信以為真,決定寵妾滅妻,將妻子亂棍打死,妻子在好心家奴的幫助下逃走,肚子裏的孩子卻沒了,還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當初幫助她的家奴也被當夜吊死。」
「妻子哀莫大於心死,沒多久便鬱結於心,撒手人寰,她死以後,怨氣久久不散,化為一厲鬼,找到了功成名就的丈夫和那已經榮升為正妻的小妾,當天夜裏就割了那小妾的眼耳口舌,扒了小妾的一身白皮,在她活活疼死之前丟進了院子裏的井裏,將她困為一方水鬼,永世不得超生。」
溫茶聽到這兒大概理清楚了,詢問道:「那她的丈夫呢?」
白夫人抬手一指,指着梅林里到處第二棵梅樹,「丈夫被妻子剁成了肉糜,靈魂囚禁在林子裏,用他的靈魂血肉餵養了這整片梅林,讓這些梅花永開不敗。」
所以這裏的梅花才鮮紅的如同鮮血。
「當日我聽完這個故事,覺得頗為有趣,看到院子裏的梅樹,便更加欣喜,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梅花了,當即就將院子買了下來,在這裏一生活便是多年,並沒有出現任何的詭異之事,想來故事也只是故事吧。」
溫茶不敢贊同她的想法,這個故事分明就是真的,那無臉女鬼就是故事裏的小妾,梅林則是被丈夫的靈魂豢養。
現在小妾魂飛魄散了,梅林里的丈夫恐怕也被折磨的差不多,這些梅花才會凋零的。
溫茶沒有去問那化為厲鬼的妻子究竟去了何處,是同樣魂飛魄散了,還是有什麼其他機緣。
杯中的熱茶已經冷透了,她站起身,微笑着跟白夫人道別,白夫人亦是笑了,「我許久不曾說過這般多的話,你不要嫌棄我多嘴才是。」
溫茶搖搖頭,看着院子裏已經凋謝的差不多的梅花,道:「既然院子裏的梅花要謝了,白夫人不妨重新找個住處,除卻梅花,世上還有許許多多品行高潔之花。」
白夫人揚眉笑了起來,抬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天色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溫茶從善如流的告辭,白夫人目送她離開後,靜靜的轉過了身。
溫茶走到街角,看到了一臉臭臭的江盞。
她快步跑過去,江盞的目光在她額頭上掠過,發現之前女鬼在她眉心留下的那點猩紅不見了,若有所思道:「你方才都問了什麼?」
溫茶眨了眨眼睛,把白夫人同她說的故事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江盞,「我覺得最壞的還是那個丈夫,如果不是他無法一心一意,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江盞則比她想的多得多,「你說那個白夫人跟你說她是因為喜歡梅花才買的園子?」
「嗯。」溫茶點點頭。
江盞輕嗤一聲,「那你真相信她說的話?」
「我信啊,」溫茶碰了一下額頭,「她應該沒有騙我。」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騙你?」
「感覺,」
「無稽之談。」分明那白夫人才是厲鬼,為了報復丈夫和小妾,在山上修行數年後,故意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回來,在梅林中設置了陣法讓兩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溫茶撇撇嘴,「你愛信不信。」
江盞走到她身邊,抬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抹,「不過她也算做了件好事,除去了你身上的陰氣。」
他說的陰氣是無臉女鬼的標記解除之後,殘餘下來的晦氣,雖然不會致命,卻會讓人倒霉上好幾日。
「你說白夫人會死嗎?」
「會不會死跟我們有關係?我沒有打散她已經是給她面子了。」江盞拖住她的衣領往外走,走到櫻花樹下的位置,把她往樹里一推,溫茶眼前一黑再一亮,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