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便是一時之間,有鏗鏘炸響之音不絕於耳。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就見那一白一雪的兩道身影針鋒相對、你來我往,如夜空中兩道相互糾纏的閃爍流星,在這諾大的鬥獸場間疾奔而廝殺,易分卻難解。
原本平整的岩地之上,是霎時便被二人疾奔之時的步伐給踩出一個接一個的半尺深坑;而那本該倖免於難的垂直岩壁,卻也在白衣偶爾退入牆角時,被接踵而至的一記沖拳給炸的碎石亂飛了。
想來,若是當初辛苦構築出這宏偉鬥獸場的匠人們眼見此景,只怕早該熱淚盈眶、捶胸頓足了吧。
這一邊,二人殺得天昏地黑,響聲震天。
那一邊,先前被飛劍們所傷了皮肉的野蠻漢子們儘管滿臉痛苦,卻仍舊席地而坐,一邊喝着碗中酒,一邊小聲地為自家寨主打氣喝彩着來。
說他們小聲,倒不是因為他們的聲音真的太小——只是這壁下二人殺聲實在過大,早已將他們的聲音都給通通蓋了過去;道他們席地而坐,也不是說他們真的想靜靜旁觀這場有生難遇之廝殺——只是這先前飛劍的傷口還疼着呢,這會兒若是他們再敢亂動,恐怕就不只是傷了皮肉那麼簡單嘍!
所以,野蠻漢子們只能乖乖坐在地上,不時瞥一眼首座左右的那兩位大人物,小心翼翼地猜着他們會不會出手相助寨主一把——若是他們這會兒決定要出手的話,那囂張白衣,還不是得馬上玩完?
但這兩位大人物顯然沒要出手的意思。
他們泰然自若,倒是頗有幾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意思。
就見那身形魁梧、戴着頂牛角盔的南門座虎仰首一口便悶盡了所有壺中溫酒,又揮了揮手,差候一旁的小弟趕再緊去酒窖里再拿些酒來。
然後,他微側過首,斜望了眼那鬥獸場中的景象,冷哼半聲,喃喃道了句:「這小子玩完了。」
南門座虎的聲音真的不大,只有對座那看似文弱的灰袍男子聽得清楚。
灰袍男子便是微微一笑,輕輕放下還有半盞的酒杯,輕聲應道:「何以見得?」
聽聞此言,座虎先是稍稍一愣,疑惑地瞥了身前的男子一言,再是眨了眨眼,低聲答道:「祿兄,你不也曉得,見過寨主這【玄
氣七重】而不死的,就那一人罷了……」
卻聽灰袍輕笑,搖了搖頭,道:「若是要這般說的話,咱倆是不是也該算在這一人這中?」
「那哪能。」
座虎連忙擺手,沖那鬥獸場間揚了揚下巴,道:「咱倆又不在下面,算不上的。」
灰袍男子先是哈哈一笑,再是頷了頷首,輕輕說一句:「倒也對。」
言罷,他舉起尚有半杯的木盞,沖座虎敬一杯酒。
座虎趕忙也舉起空空如也的酒盞,裝模作樣地仰首回了個禮。
是喝了個寂寞。
而在二人禮畢後,座虎放下酒盞,先是垂首沉思了半晌,再是如有所悟地重新抬首望前,往男子道:「祿兄……你該不會真以為,這白衣小子能贏過寨主吧?」
話音未落,是忽有一抹狡黠笑意,浮現在了灰袍的唇角之上。
他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座虎的疑問,只是輕聲開口,旁敲側擊道:「人言可畏。」
座虎沉默片刻,大約是明白了灰袍的意思幾分……卻是不想,這幾分明白反而讓他更覺糊塗,糊塗得他連身旁遞來酒壺的小弟都沒空搭理了。
眼見此景,這糊塗根源的灰袍也總算不再故作玄虛,而是輕舒了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衣裳,小聲與他道:「虎,你應當看清了方才這白衣的動作吧?看清了這白衣殪虎之時,與挑釁寨主之時的那些動作吧?」
座虎一怔,接着木訥地點了點頭,應聲道:「看清了,這小子動作凌厲、行事果決,倒是比昨晚浮草間強上不少。」
便見灰袍微笑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他的這份凌厲果斷。」
「這份凌厲果斷?」
「這份凌厲果斷。」
灰袍拂袖答道:「這份在其胸中殺意翻湧後,依然沉着的凌厲果斷……」
座虎一愣,急忙插嘴道:「祿兄的意思莫不是說這小子——」
「正是。」
灰袍不讓其插嘴,搶聲答道:「這白衣身上,本就有那些奇門少爺所未有的凌厲,亦有那些優柔寡斷之輩所不曾的果斷。而至於這在滿腔怒火之後,依然能令自己不氣血上頭、仍舊如此沉着的本領……我只敢說
,這本領,多半是在死人堆里學得的了。」
座虎一抬眉梢,言道:「祿兄的意思是,這小子是個技藝精湛的殺手之流?」
卻見灰袍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沖一旁的陰暗洞穴 里揚了揚下巴,邊舉酒盞邊言道:「她不是說,這白衣是這幾個月才入西域的嘛……之前可都身在那雍華國萍水郡,哪會是個奇門殺手。」
聽聞此言,座虎又是一個驚怔,總算明白了過來:「您該不會是在說……」
「正是。」
便見灰袍仰首,一口飲盡盞中瓊釀,正色道:
「五年前,這雍華國,與北邊的軍武國,打了場黷武之戰。」
「那是場由軍武國揮師六十萬南下而挑起的戰爭。」
「在這黷武之戰中,軍武國的奇門江湖,那號稱『五十鐵腕可誅龍』的誅龍府,可謂是傾巢而出。」
「但結果呢?」
「是南江之上浮屍千里,軍武六十萬鎩羽而歸,誅龍府百將片甲不留。」
「而這場黷武之戰,也令那『雍華三英』備受注目——因為人們都說,是這三名不世出之奇才殺盡了誅龍府百將,才最終令雍華國成了這場黷武之戰的贏家。」
「可是,即便這軍武誅龍府不若我們這西域奇門世家,再怎麼說,也是該有十幾號百人敵藏於掌中的……豈會被這什麼所謂三英而殺個乾淨?」
「不會。」
「因為雍華國也有自己的奇門江湖。」
「雖然不大,但有還是有的。」
灰袍輕輕拂袖,站起了身子。
座虎稍稍一怔,也跟上了他。
二人踱步,在那些野蠻漢子的注目中步至岩壁邊緣,俯首望三丈之下的鬥獸場間,望那一襲翩翩白衣。
「這王滿修,應該就在那個江湖之中。」
灰袍開口,平靜作答。
「而那黷武之戰,也該就是他磨練出了這殺人技的地方。」
言罷。
座虎垂首。
他沉默了良久。
良久的沉默之後。
他緩緩抬眸,望那白衣一襲,緩緩開口。
「好個人言可畏。」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