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一瞬間陷入僵持。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擊着,都寸步不讓。
「我夫妻二人的事,不知容公子有何見教?」秦蕭的眸中湧起火焰。
「也沒什麼,只是希望蕭公子,能讓她先填飽肚子!」容西月沉聲說道。
「我與娘子有要事相談,還望容公子鬆手,否則,別怪蕭某不客氣!」
秦蕭深海般的眸子以怒火中燒,容西月卻也不鬆手,墨眸中透着不可動搖的堅毅。一時間,兩人劍拔弩張,院中氣溫驟降。
「我的娘子,輪不到外人來管!」秦蕭怒極。
東方蕪本想與他出去談,聽了這話,她奮力甩開了秦蕭的手。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娘子?自己的娘子自己不管,反倒將小青梅照顧的無比周到,自己的老婆還要別的男人照顧,你還好意思發火?
她道:「夠了,我餓了!」
容西月鬆開了手,東方蕪重新坐下,拿起筷子,面無表情扒拉着碗中的米飯。
「你??????」秦蕭怒不可遏,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端坐東方蕪身側,長得人模狗樣兒,優雅用餐的容西月,質問道:「你對他??????東方蕪,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娘子,你怎可如此水性楊花,朝秦暮楚?」
「你住口!」她呵斥一聲:「我水性楊花,朝秦暮楚?那你呢,你是誰?你自己真的清楚嗎?況且,自己娘子自己不疼,還須得旁人關照,還有臉責怪旁人?你倒是能耐!」她冷笑。
「不管我是誰,你都是我的娘子!靈秀身子嬌貴,是有些任性,那你也不該打她!」秦蕭不知道,東方蕪竟這般無理取鬧。
「我打她,是因為她該打!你是誰?我倒是不清楚了;自打她來了之後,我大概就沒有夫君了!」自打靈秀來了這裏,她的相公恐怕就已經消失了,他整日不是陪着靈秀,就是不見蹤影。他在忙些什麼?他還想着回去做那個秦蕭,做那個站在神壇上的戰神吧!
秦蕭沉默片刻,情緒緩解了一些,才沉聲說道:「我是山野莽夫,你便是山野婦人,我封侯拜相,你便是誥命夫人!靈秀的事,我不跟你計較,往後,你別再那樣對她!」
「哦?只怕你的靈秀妹妹,聽到這番話會傷心呢!況且,我如何對她,取決於她如何對我!」東方蕪面含譏諷。
「你怎能如此與我說話?」秦蕭被她面上那抹譏諷刺傷。
東方蕪不言,安靜地吃着碗中的米飯,容西月與祁不語都儘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春娘更是如雕塑一般,滿臉木然。
容西月與祁不語二人,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中,拼湊出了些信息,對此事也有了大概了解。不過,於他們夫妻而言,他們兩隻是外人,他們是夫妻,自然沒有他們置喙的餘地!
東方蕪吃了兩碗米飯才放下碗筷,對容西月道:「多謝招待,我吃好了,容公子慢吃!」視線又轉向祁不語道:「祁公子,先失陪!」
又對秦蕭說道:「你,跟我來!」
東方蕪與秦蕭一前一後的上了樓,東方蕪坐在房中圓櫈上,等秦蕭關上房門進來,便道:「秦蕭,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們把話說開!」
東方蕪沒有叫他相公,一臉冷漠,秦蕭心中突然鈍痛起來,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自從他被東方蕪撿到,東方蕪對他極好,有好吃的都會讓給他吃,就是這個他曾經以為的,又自私,又市儈,又小心眼的村姑,一點一點的住進了他的心裏,讓他覺得無比踏實。
他好不容易才讓她試着接受他,她也從未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過。
秦蕭突然轉怒為笑:「你在吃醋?」
聞言,東方蕪神情緩和了幾分,有些尷尬將頭轉向一邊:「我沒有!」
她只是心冷了,對他那抹希冀,也在這些時日,被他消磨的一乾二淨。
見東方蕪這模樣,秦蕭頓時鬆了口氣。他緩步上前,坐在東方蕪身側,執起她的手,有些愧疚,道:「娘子,這些時日,我確實忽略了你,對不起!」
東方蕪並不答話,仍舊將頭偏向一邊,不去看他。
秦蕭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着。見她不掙扎,先前慌亂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他下頜抵着她頭頂的發:「好了娘子,別生氣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東方蕪眸中水霧翻騰。
他知道就好,聽他這樣說,她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來。
「嗯,不管我去哪裏,都會帶着你,好嗎?」秦蕭溫聲細語哄着她。
「說到底,你還是想要離開?」東方蕪語氣淡淡,剛升起的那抹希望之火,瞬間被掐滅。
「娘子與我一道離開可好?我會讓你過上富足的生活,從此錦衣華服,衣食無憂!」這些時日,他忙着聯繫舊部,就是為了安然離開此地,他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離開?去哪兒,京華城?」她試探着問他。
「嗯,去京華城,到那時你就是將軍夫人!」他見她並未生氣,便鬆了口氣。
雖然兩人關着房門,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卻不甚理想,從他們進房間,所說的話,就直往樓下院中兩人耳朵里鑽。
不是他們要聽牆角,這耳力太好,是優點也是缺點!
祁不語面色變了一瞬,他沒想到這個蕭公子就是秦蕭。
戰神竟然還活着,這怎能不讓他激動。是了,舒亦,這世間能有幾個舒亦?若舒亦是舒副將,那麼蕭公子是秦蕭,也就順理成章了!
「那靈秀呢?」東方蕪又問。
「靈秀都告訴你了吧,她原是我的未婚妻。那時,她以為我死了,被迫嫁給了二皇子,她不願,便逃了出來,我希望你能接納她!」秦蕭道。
「你??????想娶她?」東方蕪繼續問,音色平靜,甚至語氣中無甚波瀾。
「嗯,你做夫人,給她一個姨娘的名分就好,我實在不忍心,讓她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受苦!」
「讓她做個姨娘,是不是太委屈她了?」東方蕪含笑,從秦蕭懷中退出來,坐直了身子,腰身挺得筆直。
「傻瓜,一個將軍府,總不能有兩個夫人吧?」秦蕭揉了揉東方蕪的發。
「我一介鄉野村姑,做夫人,是不是不太合適?靈秀實乃大家閨秀,又身嬌體貴,屈居我一個村姑之下,只怕會被京華城那些大戶人家笑話,你又讓靈秀如何自處?」東方蕪善解人意道。
秦蕭聞言,重新將東方蕪拉入懷中,長吁了口氣,贊道:「想不到娘子這般通情達理,善解人意。我秦蕭,此生能有你這樣的娘子,是我的福氣!」
聞言,東方蕪的心徹底涼了,最後那絲可能也被掐滅。
大概,是她孤身到這個世界太孤單了,竟對他產生了一絲希冀!什麼錦衣華服,誥命夫人,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今日,她也看清了他,這個男人,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秦蕭身負仇恨,若秦蕭說帶她走,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若秦蕭只當靈秀是妹妹,她便也能全心全意接受他,許他一世深情。心甘情願,與他一道,不管上天入地下黃泉。
可現在,她只當是她看錯了他,他根本就是兩個都想要。腿殘時,他口口聲聲說會陪着她,不會離開她,要忘記過去。可現在,他腿好了,心中的雄心壯志也跟着活了過來,他便想要離開了。他甚至覺得她的身份低微,做不得他的夫人了!
東方蕪猛地推開他,被這一推,秦蕭猝不及防得被推倒在地,圓櫈倒在木板鋪就的木樓上,發出一聲悶響。
院中的容西月與祁不語都聽到了這一聲悶響,隨即樓上便傳來東方蕪的怒聲,「秦蕭,你立刻帶着你的青梅竹馬滾蛋,我沒有你這樣的相公!」
「你突然發什麼瘋?」秦蕭被這一推,又被東方蕪這一聲吼,顯然也有些怒。
「我曾經就告訴過你,我的私人物品不許別人碰,尤其是對感情,眼中絕對揉不得沙子,你當我是放屁嗎?」東方蕪也怒了,原來這個人根本就沒把她說的話當回事。
院中木桌上,春娘已經收走了碗盤,上了熱茶,容西月與祁不語靜靜地坐在桌前,聽着樓上的動靜,容西月墨眸深沉。
「可你已經是我的娘子,此生你都是我的娘子!」秦蕭自知有愧,卻不甘示弱。
「成親是假,你大可帶着你的靈秀妹妹去京華,做你的將軍夫人!此後你娶幾房,都與我無關!」東方蕪亦是憤怒。
容西月指尖優雅地捏着茶盞的手一顫,假成親?又憶起什麼,墨眸亮了幾分。
祁不語聞言,也是一怔。
「婚書是真,你此生都只能是我的娘子!」霸道無比的話從秦蕭的薄唇中吐出,東方蕪直想揍他。
「哈哈,婚書上蕭銘才是我相公,你以為自己是誰?」東方蕪怒極反笑,「噌」的一聲站起來,一腳踢倒身側圓櫈,與秦蕭怒目而視。
「秦蕭是我,蕭銘也是我!」你別想擺脫我。
「若你真對我有情,便留下做蕭銘,將靈秀送回去。若無情,便帶着你的靈秀與舒亦滾出我的地方!」東方蕪也是有脾氣的。
「你當真這般絕情?」秦蕭不可置信,她竟然趕他走!眸子緊緊地盯着東方蕪的怒容,揪心不已,她竟然叫他滾。
秦蕭一把拉住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沉聲道:「娘子,我們好好說話可好?你也知我差點身死,母親大仇也還未報得,我勢必要回去的!我對你的情是真,你可否與我一同回去?往後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不用像現在這般諸多辛苦!」
面對着秦蕭那滿含期待的眸子,東方蕪淡淡道:「秦蕭,我心太小,只裝得一人,又很自私,我不允許我心中的人,心裏還有另外的人。況且我並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苦,我樂在其中!」
隨即嗤笑,「你對靈秀的情也是真,莫要辜負了人家一番情誼,秦將軍!」
說罷,東方蕪「吱呀」一聲,拉開了房門。
「靈秀她不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言盡於此!」
秦蕭還欲說些什麼,東方蕪冷聲打斷了他,出得門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東方蕪那張瑩白如玉,晶瑩剔透的臉上,染上霜寒之氣,羽扇般的長睫微微有些濕潤,掩蓋住了她那水波氤氳的眸子,瑩潤粉嫩的唇被貝齒輕輕咬住。
剛下得樓來,先前那丫頭便領了一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的男子進了後院。
那男子一見東方蕪便問,「東方先生,在下崔孝林,多謝先生救了我家娘子!」
強忍着鼻尖的酸澀,東方蕪打量了此人兩眼,略一思索,原是那位夫人的相公,便道:「崔公子不必客氣,我乃醫者,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再者,回頭我是要收診金的!」
「這是自然,診金也是不會少了先生的!」崔孝林又是一禮。
「嗯,丫頭,還不帶你家公子去看看夫人!」
「嗯,是,先生。公子,夫人在這邊!」丫頭聞言,立刻歡樂起來。
「東方先生,先失陪!」崔孝林拱手一禮,這才同丫頭一道,去了西面客房。
這兩人面上帶着笑,新生命總是能給人帶來快樂,東方蕪不由感慨,竟有些羨慕他們。
想着,又些事情沒有與那崔孝林交代,便跟着兩人去了西廂,那女子已經醒了過來,丫頭正要扶她坐起身來,東方蕪立刻制止了她,告訴她,最好在床上躺三天,儘量少翻身,吃點好消化的食物,不益多吃,儘量不要用力。
末了,又補充道:「崔夫人還需在此處住幾天,不能挪動,也方便我上藥,若是傷口發炎,便有些麻煩了。外間有廚房,裏面的用具皆可供使用。」
聞言,崔孝林對着她又是一陣千恩萬謝。
交代完,又道:「丫頭,你出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東方蕪從西廂客房出來時,容西月與祁不語還沒離開,還好,東方蕪拿了筆墨,祁不語神情有些怔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東方蕪便請容西月代筆寫了張藥方,交給丫頭,讓她去安康堂抓藥,說是晚上要用的。
丫頭拿了藥方便飛也似得跑出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東方蕪笑笑,這丫頭恐怕還不到十六歲吧,還真是天真爛漫。
「原來如此!」祁不語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
東方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祁不語道:「這便是先生所說的合力求財啊!」
東方蕪抽了抽鼻子,一口飲下容西月遞過來的茶水,心道:這祁不語,腦迴路是不是有點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