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大公爵封地畢州府的事兒像長了翅膀似得,一天之間飛滿上京的大街小巷。就連街邊的乞丐都知道上京出了這麼一號人物。李牧和劉洛在皇宮的長青門匯合之後一起回了男爵府。剛進門,還沒等兩人喘口氣就有家丁跑進來通傳,說門外有一個貴氣的老爺求見公爵大人。
李牧眨巴眨巴眼睛,這個,來的是不是有點快啊?
劉洛在上京的貴族圈子裏跌怕滾打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他這個男爵府拜訪,他興奮的眼珠子都紅了:「把客人先領到前廳好茶招待着,告訴客人李牧大公爵剛回府,正在沐浴,請他稍等片刻。哎,記住啊,可不許怠慢了。」
「二哥……」李牧指了指他的臉:「口水都流出來了。」
劉洛瞪了他一眼,不過心理還是美滋滋的,立刻讓丫鬟準備熱水。李牧一怔:「還真洗啊?」
劉洛眼睛一瞪:「那還假洗?來客人了,你就這一身臭汗去見客人?」
李牧不以為然卻拗不過他,只好乖乖的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前廳正坐着四位身穿華服的客人。劉洛看到他立刻起身介紹:「三弟,這位是吏部侍郎張大人,兵部侍郎裘大人,秦將軍的長史官孫大人和齊大人。」
劉洛每介紹一位客人,這位客人都會很鄭重的給李牧行下官禮,李牧再一一回禮。介紹完落座,說幾句不疼不癢的話。無非就是久仰公爵大名,希望以後公爵大人能照拂一二,有機會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諸如此類。而且這些傢伙很有禮貌,每個人都不會說話超過三句,然後就起身告辭。更讓李牧瞪大眼珠的是:每次一批客人走了,緊接着又進來一批,絕對不會出現『撞車』事件。
剛開始李牧還聽着新鮮,跟他們聊上幾句或者客氣幾句。逐漸的,他就開始煩躁了。慢慢的,他看這些進來的客人就跟大頭蒼蠅似得,沒完沒了的呼進來。好在這些人都懂禮貌,都帶了禮金過來的。才過了一個時辰,禮單上的人名就記錄了整整十五頁!
似乎還有增長的趨勢!
終於,在申時三刻之後,客人逐漸變得少了。李牧正想去洗澡睡覺,門外的家丁又跑了進來。他現在看見這個家丁就不煩別人,眼睛一瞪就要走,家丁趕緊攔住他:「爺,這次來的是十七爺,您要是不見的話有些不好。」說着,家丁給自家的主子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劉洛原本亢奮的表情忽然凝固了:「誰??」
「十七爺。」家丁苦兮兮的看着主子。
劉洛立刻喊來下人:「快!把這裏好好收拾收拾!上茶,上最好的茶!快!」說完之後他看了一眼李牧,想了想道:「三弟,你要是出去迎接就太掉價了。這樣,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兒,二哥去幫你把他迎進來。」說完,這個傢伙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這邊下人剛把前廳收拾出來,那邊劉洛就殷勤的領着一個看上去……唔,李牧看到他的年齡都有些驚呆了,這個傢伙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歲!
這麼年輕的王爺!
今天上朝的時候李牧就見過這位十七爺了,只不過那時候他站在李牧的身後,李牧沒看清他的臉罷了。
剛走進院子,還沒走進前廳,十七爺就擺開架勢,拱手打招呼:「公爵大人,長吟冒昧來訪,還請爵爺恕罪。」話音落地他已經走進前廳,然後對迎上來的李牧作輯告罪。李牧趕緊扶住他的手腕,笑着把他迎進前廳:「今日在朝堂上十七爺可是幫了我大忙的,要不是十七爺堅持,聖上哪能同意把畢州府劃給我做封地?快快快,裏邊請。」
當時十七爺在朝堂上確實說過一句:『愚弟也認為把畢州府劃給公爵大人比較合適』,可是,他的話很快就被那些反對派給淹滅了。
進到前廳,劉洛很自然的站在下首的座位等兩人先入座。李牧坐在主位,十七爺南門長吟坐在賓位,等兩人入座之後劉洛這個主人才在下首的位置坐下。之前那些大小官吏來的時候都是劉洛坐主位,李牧坐賓位,來賓坐下首,那是李牧故意給劉洛造的勢。可是,現在這位可是上京叱咤風雲的十七爺,他可不敢和這位爺搶座位。
入座後,十七爺南門長吟開起了玩笑:「怎麼樣,這一天男爵府的門檻是不是都快被踏破了?」
李牧做出一個疲憊的表情,笑道:「不瞞十七爺,現在給我個枕頭我就能睡着。」
南門長吟道:「這麼稱呼太見外了,你我年齡相仿,不如我們互相叫名字如何?」
「長吟?」
「阿牧!」
兩人立刻就感覺距離拉近了不少。如果論爵位李牧是公爵,南門長吟是親王,李牧還差了他一小截。但是論實權南門長吟拍馬都趕不上李牧。要知道李牧可是剛剛得了一塊富得流油的封地的。
雖然這只是名義上的。
但是除了皇帝之外又有誰知道呢?
從今天來訪的客流量就能看出來,他們是真的信了皇帝要把畢州府劃給了李牧。
隨後,南門長吟打了個啞謎:「阿牧,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才過來嗎?」
「為什麼?」李牧也有些費解。按道理來說,就算門外來拜訪的客人都排着隊等着往裏進,可是誰又敢讓十七爺排隊?
南門長吟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我晚點來當然是給你留出位置多收點錢。我知道你今天會很累,所以我給你安排了點小節目,等天黑了帶你去放鬆放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南門長吟就要起身告辭,他說晚一點會派車來接他。
所有客人都走了,劉洛立刻喚來府上的禮官。不用他吩咐,禮官就把一張張禮單遞給他,道:「爺,粗略統計一共收了十三萬多兩白銀。」
「多少!」劉洛瞪大了眼睛,仔細的一張一張的翻閱,又一臉不可思議的把禮單遞給李牧,撇撇嘴道:「三弟,這回你可比哥哥我還富了。」
李牧冷不丁聽到十三萬多兩也是嚇了一跳,但是聽劉洛說自己的錢比他多李牧就不信了,一臉鄙視他的樣子說道:「你連十三萬兩都沒有?」
劉洛苦笑,道:「我哪有那麼多銀子,現在全部家當加起來才不過四萬多兩。」
李牧不相信:「上次我問你借五千兩你是怎麼說的?『才借五千兩』,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劉洛扶額,道:「三弟,咱們是兄弟。既然你問我借錢肯定是有用錢的地方,所以我才說你借五千兩少,那是怕你不夠,懂嗎?」
李牧心理瞬間淌過一股暖流。他還記得自己還在昏迷的時候劉洛就在暗處資助婉娘。等自己醒了,還是個小佃戶的時候他還是對自己多般照顧,這種兄弟的情誼……比之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拍了拍劉洛的肩膀,把禮單往他的手裏一塞,道:「二哥,這錢你都拿着,投到商隊上,以後咱們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劉洛不明所以,但是,他也沒堅持就收下了,就當做是給他保管的吧。劉洛可是知道李牧家的財政大權都把持在婉娘手裏的,而婉娘……哦,貌似她只能數清二十個數吧。
李牧不知道劉洛心理在想什麼,他心理卻是在想:還真讓皇帝給說准了,上午他剛說完自己很快就有錢了,結果天還沒黑,這錢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於是,他心理暗暗加了小心,以後跟皇帝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幾個心眼。
「對了,二哥。」李牧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南門長吟除了親王的身份他還有什麼實權嗎?」
劉洛道:「當然有了。上京的治安主要分兩大塊,分別是:上京守備軍和無涯府。無涯府遍佈全國各地,他們的職責更傾向於收集情報和監察百官。所以上京的治安基本都是上京守備軍說了算的。十七爺南門長吟就是上京守備軍的軍團長。」
李牧暗暗震驚。他可不會單純的認為上京守備軍就是管理治安的機構,看名字就能看出來這是一支保護整個上京的武裝力量。他記得一廠的劉鬍子跟他說過,現在十三爺和十七爺打的不可開交,十三爺有什麼權利能和上京守備軍抗衡?想到這兒,他問出了心理的疑問。
劉洛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十三爺南門長崇是帝國軍機處首席軍機大臣。名副其實的軍機處第一大佬!」
「嘶!」李牧狠狠的吸了口涼氣。這麼看來,南門長吟的權利似乎要比南門長崇低了很多呀!權利相差巨大,那他們怎麼還能打的如火如荼?
慢慢的,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皇權不穩,就連皇帝都佯病不上朝,軍機處即使權利再大,南門長崇有兵權麼?
沒有!
所以南門長吟敢和他叫板。只是,在沒有兵權的情況下南門長崇還不落下風,可見他也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