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她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鐺鐺鐺,總裁他出來了。夫人,我任務已完成,你現在下車,上總裁的車吧,我還得回去賭窟看着場子。」陸風朗聲,慢慢數着數字,兩隻食指不快不慢,極有節奏地敲打着方向盤的邊沿,接着回頭對她說道。
唐逐雀望向大門方向,果然,葉庭鷹那抹藍色,標杆般的身影向那輛黃色蝙蝠大步走去。
陸風連自家總裁何時出來,也這麼熟悉,那麼,證明葉庭鷹與清清那小女生的不正常關係起碼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次,葉庭鷹說清清那小女生今年才15歲,還未成年,那麼,他們兩人在一起時,那小女生清清到底才幾歲,有沒12歲?
帶着猜想,唐逐雀鑽進車子,剛坐下,霎時,那股清淡的海洋調香水味又撲鼻而來——
她下意識側着身子,把頭轉向車窗一邊,不時屏住呼吸,但,清淡的香水味見縫插針地直鑽入她鼻腔內。這男人,看似比女人更喜歡噴灑香水,只是苦了她的鼻子。
猛地,後背被人推了一掌,她還未轉身,後背再次傳來揪痛,是揪心的劇痛,伴隨而來的是冷冽,低沉的男音,「胸小無腦,這樣背對着人,很不禮貌,你媽沒教過你?」
唐逐雀痛得快掉淚,痛得倒吸兩口氣,扭頭轉背過去,葉庭鷹手上拿着個銀色大鐵夾,他兩指慢慢合緊,大鐵夾慢慢張開——
剛才,就是這鬼東西夾痛她的?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神經病!
唐逐雀反手,輕輕揉着後背那塊地方,那股揪痛快讓她直不起腰。
「被它夾了是什麼感覺,說來聽聽。」葉庭鷹微微垂頭,定定望着她兩眼,黑眸里饒有興趣。
「想知道是什麼感覺,為何你不夾自己,親身體會不是最清楚?」唐逐雀氣得幾乎不會說話,好半響,後背那股揪痛才緩下來。
「寡人明明可以夾你,為何要這麼傻,夾痛自己?東然你皮粗肉厚,夾你肯定沒夾她的效果好。胸小無腦,真的很痛?很痛的話,又為何不叫?你這不是正常反應!」葉庭鷹一溜嘴,快言快語道。
「為何偏要夾我?你是不是又閒得慌了?葉庭鷹,你已經三十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可不可以正常點?你這樣無故傷害我,信不信我真的告你侵害他人身體?!」他是存心的,他的話更過分,唐逐雀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怒聲訓斥。
葉庭鷹頓時扁着下唇,嘟起嘴,刻意擺出一副十足委屈的小樣,唯獨那雙黑眸,平靜無痕,完全沒有半點委屈之意。
唐逐雀的怒火未消,這男人的神經病,看來很難治,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
怒火騰騰燃燒的同時,她已經越來越不理解這男人。本來,以為他只是有那些調.教小女生,飼養天蠶等個別癖好,但明明都三十歲的大男人,還是葉氏集團的總裁,為何突然拿鐵夾夾人,為何總是做出這麼幼稚無禮的行為——
「瞪什麼瞪?別動,快讓寡人看看有沒夾痕。」葉庭鷹把那銀色大鐵夾放在車座一旁,大手伸過來,準備掀開她的衣領。
坐着的唐逐雀嚇得霍地躬身,躲閃着,手腳齊用,遠離他的魔掌——
吱——車子突然來個急剎車,唐逐雀站不穩,胸口處直愣愣地撞上前座座背,她欲抬頭看看發生什麼事,卻瞥見古東然把手握住腰後一把黑色短槍,一時語結,她什麼話也問不出了。
「SH.IT!冤鬼纏身!東然,別理他們,直接撞過去。」低沉冷冽的男音入耳。
唐逐雀抬眼往前望去,前面,三輛黑色賓利並成一排,已攔住去路。
直接撞過去?這男人!唐逐雀很慌。好在,古東然並不是沒腦子的人,他只是使用左手拿出手機,快速撥通個號碼,然後又掛斷,而右手,不曾離開腰後那把短槍。
「古大哥,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幾輛車子是刻意前來挑釁,古東然握住拿槍的舉動讓她更慌了。
「夫人,是凌霄綸派來的。您別怕,他們還不至於鬧什麼。」古東然笑笑,安慰。
那幾輛車子並沒人下車來,車後,不耐煩的汽車喇叭聲接二連三響起,刺耳噪雜。
「SH.IT!交警都死了麽?晚了回去,爺爺又要生氣了。SH.IT,SH.IT!」
「芷玥,是哥。我與你大嫂要晚點才能回到,你陪着爺爺。」葉庭鷹生氣地咒罵幾句,拿出手機,打給妹妹。
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響得更密更大聲了。
葉庭鷹搖下車窗,把那個銀色大鐵夾大力拋出去,劃出美麗的拋物線後,大鐵夾很快就無聲無息地落在不遠的路邊。
唐逐雀剛想說他怎麼這麼沒公德心,前面,四五輛摩託交警終於姍姍來遲。
不待交警來到,那三輛黑色賓利便依次,快速駛離。唐逐雀側頭,不眨眼地看着那三輛擦肩而過的車子,只是一閃而過的瞬間,她已經清楚瞅見司機座的年輕男人,分別都戴着大黑框墨鏡,嘴裏叼着一支煙吞雲吐霧——
葉庭鷹不准她過問很多事,她自當閉口不提,心中卻是隱隱焦慮。凌霄綸的為人狠毒到她真不敢去想像,不知葉庭鷹與他結下了什麼梁子。
一路忐忑,一路不安,終於回到葉宅。
經過一番休養後,葉博宏的精神好了不少。儘管她上次提及離婚,讓葉博宏氣衝心頭,病發住院。如今,葉博宏對她,依舊是那副慈愛,關切的笑臉,這反倒讓她有些愧疚。
席間,葉博宏一直給她碗裏夾菜,不斷噓寒問暖,比親爺爺更疼愛。而葉芷玥,葉庭鷹兩兄妹,一如既往,只是默默地低頭用餐,半個字也沒說過。短短半個鐘的用餐時間,卻漫長得就像幾個鐘頭。
飯後,葉芷玥與葉庭鷹去了車庫。葉博宏坐在大廳的沙發,品茶歇息。葉博宏,應該是她見過最喜歡品茶的老人家。飯前飯後,林阿姨總會給他泡上一大壺。
「小雀,快過來爺爺身邊坐下,來,喝兩口,看看這茶香不香?對了,你爺爺是不是在德州療養所?」葉博宏抿完了兩杯茶,問起站在一旁的孫媳婦,老臉的慈愛笑容,絲毫不減。
過去三十多年,他在商場可謂如雷貫耳,叱咤風雲。龐大的千億家產,強盛,獨佔鰲頭的葉氏集團,全是他一手一腳,勞心勞力打出來的。
金錢與事業,的確可以讓人充滿自信,也令人變得無情!那次,為了成就一樁只賺不賠的千萬生意,接到急電:結髮之妻難產,危在旦夕,他也硬下心腸,毅然不趕回醫院去探望,就是想尋找那個機會,讓更多人明白他的鐵血手腕,無情無義。
手握大權,籌謀規劃,與生意圈子的強敵競爭個你死我活,真的可以讓他熱血澎湃,激動不已。而屢戰屢勝,進一步激發了他潛藏心底無盡的貪婪欲——
只是,人老了,身體機能退化嚴重,連上個樓梯都需要下人扶着,又能如何與人再談生意。唉,不管再怎麼樣,他始終要退下來!孫子,葉庭鷹,有他善於籌謀的因子,加上從小到大的多年教育,已從莽莽撞撞的小伙子蛻變為難得的聰明生意人。葉氏集團交給他,水到渠成,他倒也沒什麼顧慮。
現在,每天等吃等睡,無所事事的空閒日子,他最是渴盼抱着曾孫,渴盼享受天倫之樂。可是,老天爺是不是也看不過眼他過去的不擇手段,真是好生捉弄:孫子都三十的年紀了,老婆娶了四五個,卻愣是沒給他一個曾孫。住院後,他清楚感到自己身體狀況一落萬丈,他真是等不了那麼多年——
「葉爺爺,我爺爺是在德州療養所,您找他有事?這茶,聞着也覺得香,一定很好喝。」唐逐雀坐在旁邊,有些討好地回話。
其實,也不算討好,茶香四溢,幽香怡人,她說的也算是實話。
「小雀,看來,爺爺該是時候也去德州療養下,或者可以去陪陪你爺爺,我的老朋友。怎麼不喝茶?最近吃得有點膩,這西湖龍井恰好清膩。」葉博宏見她只是端着茶杯,又提醒一句。
唐逐雀怕他再三提醒,趕緊低頭,抿了好幾口。
葉博宏欣慰地點點頭,向身後的忠叔招招手,「阿忠,人老年紀大,坐着也嫌累,扶我上房去躺躺。小雀,趁着最近公司沒事,可以讓庭鷹陪你去逛逛公司,喝喝下午茶。不要客氣,也別太拘束,你現在是我們葉家的少奶奶,爺爺的孫媳婦。」
忠叔接連點了幾下頭,扶着自家老爺的手臂,慢慢向樓上走去。
唐逐雀起身,嗯了聲。
此時,葉庭鷹,葉芷玥正好回來。
「哥,那你和大嫂坐下好好談談,我先回房去,看看還有什麼要寄過去。」葉芷玥對她笑了笑,很快就小跑着上樓去,步伐輕鬆,心情比前些天好了很多。
葉芷玥的機票訂在明天晚上,而林阿姨昨天一大早,領着兩個女傭就已經把所有衣服,鞋子等日用品打包完妥,空寄過去了巴黎那邊。葉芷玥,不需要操心行李這些。顯然,葉庭鷹有事要與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