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的人真是奇怪啊,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找個老婆。小姐,他跟表少爺是不是同學?今年有沒37了?」桃姐收拾着碗碟,隨口問道。
陸雷與高浩然,確是同學,今年已37,不算年輕,但對美少婦的興趣絲毫不減,估計暫時不結婚只是沒遇上喜歡的人罷了。
桃姐剛收拾完畢離開臥房,陸雷就打了個電話過來,告知樓下一輛紅色法拉利正停着,應該是蘇溫澤,要不要請他上房去。
唐逐雀一口拒絕了,如今,兩人見面還有必要嗎。她泡完熱水澡後,從書櫃裏翻出一本未看完的小說,躺進被窩裏。打從三年前那晚,蘇溫澤性情大變後,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她變得更是越來越不喜歡說話,整天只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問外事。蘇溫澤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時,那些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偶爾的機會下,她迷上了言情小說。
三年來,她沉浸在小說的世界裏。最近,網絡小說興起一股重生之風。看着那些主角重生後,借着前世的經歷,直面敵人的紛爭,與那些陰謀詭計作鬥爭,活出全新的人生時,扭改本已註定的悲慘遭遇時,她的嘴角總會浮起淡淡的笑意。
重生,固然是美好的,但未免也是太過飄渺,不切實際的想法!
白若玫腹中已有蘇溫澤的骨肉,這是個事實,不可扭改的事實!所以,蘇溫澤才留下那紙離婚書,他生來就是個責任感強的人。現在,她自己再怎麼渴望與蘇溫澤重歸於好,絕屬不該。
可是,這三年來的光陰,這三年多的希冀,這三年來的隱忍,這三年來的等待,又有什麼意義呢!偶爾想想,她真的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半世操勞,扶困救難的奶奶嘴邊總掛着這句話,奶奶身體力行地教會了她很多事。耳濡目染之下,她依舊學不會奶奶身上那種豁達的心態。不然,也不會在心底掙扎,苦悶了三年又多。如果,三年前,她去了國外散心,而不是苦忍着蘇溫澤的報復,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唉,唐建,才是你要關心的!心底的小人突然出聲提醒她。
沒錯,顧誠既然把花苑那塊地轉批給高天股份,那麼,或許可以選擇與高天股份合作。晚餐時,父母也曾與姨父談及過這意向,只是,高耀堅決反對,不作其它回應。高天股份,現在都已是高浩然與高健然打理,姨父高耀,幾乎不插手公司的事,為何要提反對意見。
唐逐雀把手上那本小說重新放進書櫃,給大表哥,高浩然發了信息,明天約個時間見面。
翌日上午,用完早飯的唐逐雀駕車出門,途徑唐宅附近那間西餐廳,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停在餐廳門外,無比潔淨,潔淨如新,不染一塵的大紅色車身,很是有些熟悉。她心一沉,探尋性地往餐廳那面超大落地窗望去,見不到要尋找的身影,她反倒舒了口氣,握緊方向盤,再次提速往高宅駛去。
手機那竊聽器提醒着她,蘇溫澤對其失.身一事永遠耿耿於懷,她則接受不了白若玫懷上他骨肉一事。兩人都心存芥蒂,有些事,既是改變不了,她已然不知再如何面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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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宅。
跟隨着女傭,唐逐雀提着兩袋海味佳禮進入大廳。女傭告訴她,二表哥,高健然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而大表哥,高浩然昨晚醉酒回來後就悶悶不樂,賴房間裏至今也未出過房門。聽聞表姐會過來,高水然大清早也起了床。但,最出人意料的是,高耀也在廳里等候她,餐桌上面,幾杯香茶早已備好。
從小姨的怨訴話語裏,得知姨父高耀,近半年來,愈加變本加厲,日夜都在葉勝賭窟呆着,兩個多月也不回家吃頓飯。
「姨父,早安!咦,小姨她人呢?這些天九翅是媽買給小姨的,小姨喜歡吃。」唐逐雀把那兩袋名貴的極品天九翅交給站在一旁的女傭,在高水然身邊坐下。
「嘖嘖,表姐,你皮膚,精神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啊。看來,你改嫁進葉家後沒受刻薄,沒受委屈,反而過得不錯,水然不必擔心了。」以瑜伽為樂的高水然還是一身灰色的瑜伽服,細細地看着她的臉後,笑顏漸展。
「三丫頭,瞎說些什麼話呢,亂講!葉先生自然不會虧待你表姐。外甥女,哦,不,葉少奶奶,你來就好了,不必帶什麼禮物,你小姨她要吃,讓下人去挑就好。」高耀訓了句繼女,再把平日的粗嗓子門收了收,語氣裏帶點恭敬,以及客氣。
葉少奶奶,霎那間,唐逐雀恍然大悟。原來,是看在葉庭鷹那男人的份上,姨父對她倒也客氣了不少,這算不算狐假虎威。往常,高耀幾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一般都是直呼其名,對她頂多也是粗聲粗氣叫一句,「哎,外甥女——」
「姨父,您不如還是叫我小雀吧。顧局他把花苑那單工程轉批給你們公司,不知姨父願不願意讓我們唐建也合作參與這項目?」唐逐雀決定坦白前來的目的,實話實說。
花苑世紀,是海沙這幾年來最大的一單大工程。當時,唐建接下來後,粗略估計要十多期,近四年才可完工。而高天股份,即便資金充足些,但沒有兩三年,也絕對不能如期交樓。高天股份與唐建合作,除了可以提前完工交樓,唐建專注建築行業數十年,經驗最豐富,動工後,可以更快解決建樓時遇到的難題。兩家公司合作,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好,就叫小雀。小雀啊,公司工程項目的事全由健然跟進管理,這事姨父回頭跟他說說,他再和你爸媽商談。葉先生他最近在忙什麼啊?貌似很忙,很久沒去賭窟了。」高耀說完後,大手端了杯茶,咕嚕咕嚕大口灌了幾口。
唐逐雀敷衍幾句,望着那個已徹底空了的茶杯,想起小姨說的話,不由得在心裏笑開了。
小姨說:有些話真是很有道理啊。女人到了四十這個年紀,就是如狼似虎。與那些麻將友出去喝下午茶,她都不敢叫上丈夫,生怕那些麻將友見他牛飲的粗魯樣兒,惦記——
年輕時的小姨楚雅麗,比唐母楚雅君更要美麗幾分,半老徐娘後,因為整天跟着女兒練習瑜伽,身材依舊保持得極好,大多數外人都看不出她真實年齡。去唐宅作客時,楚雅麗經常向姐姐怨訴丈夫的嗜賭如命,好不顧家。
每次,當小姨楚雅麗怨訴起姨父高耀的暴躁性情,賭輸了便整天對她打罵,母親楚雅君總會忿忿不平開解妹妹:阿麗,我們女人身上的肋骨比男人還多兩根,所以,要更有骨氣啊。只顧賭博,還打罵女人的男人要來何用,還不快休了他?!不然,你在我這裏再怎麼埋怨控訴也沒用啊——
小姨聽後,更厲害,更不滿地抗議:大姐,姐夫他對你言聽計從,見着女人也掉頭不看,是萬中挑一的老實人,你自然站着說話不腰疼。阿耀不一樣,他不懂得節制,現在,為了幾個錢把自己賣了的女人不少——
小姨楚雅麗,四十多歲的女人,竟然還像熱戀的年輕女人那般整天過度擔心丈夫不忠,還是這樣一個脾氣暴躁,粗聲粗氣,嗜賭如命,爛醉如泥的丈夫。
果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各花入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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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的談話後,高耀與司機駕車出門去,高水然拉着她回房。
「表姐,說實話,為何要突然改嫁給葉庭鷹,是貪圖他的美色?還是想借他打擊蘇大哥?」
高水然把房門帶上,興趣盎然地問道。
美色?腦海里閃過在凌霄環宇城那間包廳時,高水然,戴依琳,洛克,所有人的眼球齊刷刷望向葉庭鷹的情景,唐逐雀心裏突生些鬱悶,但美色,這個詞,他確實配得起。
母親年輕時很漂亮,又聰慧能幹,追求的那些富家公子要排隊靠邊站,但是,唯獨選了木訥老實的父親,說長相太好的男人都不靠譜,沒安全感,結婚後肯定有很多爭執——
這些年來,母親自認為她最大的成就,能引以為豪的就是比很多女人都嫁得好。唐父唐母兩人快三十年的夫妻生活,毫無矛盾爭執,感情和睦得少見,父親對母親素來言聽計從,從未發過脾氣。
說實在話,父親也不算很木訥,沒怎麼發脾氣,估計是因為習慣了遷就母親。平日裏,父親若有什麼異議,母親總會惡狠狠怒瞪,又提及結婚時說了什麼盟誓。父親,只是習慣了忍耐,而她善於忍耐,恐怕就有父親的遺傳——
「水然,女人總是要嫁的,合適了就結婚,沒那麼多理由。信不信表姐的眼光,邱建平真是個好男人,對人家好點,放膽去追,抓牢點,你們拍個兩年的拖,然後結婚生子,表姐才真的放心了。」唐逐雀勸道。
「表姐,知道了,你真是比我媽還囉嗦。那呆頭鵝很沒情趣,上次讓他說個冷笑話,還沒說完他反倒自己先笑了,而且,他比我大了十歲有多——」高水然撅起嘴,怨道。
「啊——」唐逐雀還想開勸,此時,樓下傳來女傭驚恐的一聲大叫。其實,房間的隔音效果算是不錯,還隔着一層樓,卻依舊聽得清,可想而知,那女傭把音調拔到多麼高。
兩人下意識,同時奔了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