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偶爾幫忙收拾下碗筷,桃姐也擺手阻止,說碗筷多油污,而洗手液,洗潔精腐蝕性大,很傷皮膚,而戴着手套又做不來,從不捨得讓她沾手半點家務事。
奶奶對她雖然也很好,卻是七十年代初,改革開放新時期,留學歸來的典型獨立女性,極力教導女孩子自幼就要獨立自主,學會聰明地管理自己的生活,學會自己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甚至在她年幼十歲,就得學會自己摺疊被子,整理書籍,收拾房間。姐姐唐逐鶯的乖巧懂事,便是奶奶西式獨立教育成功下的結晶品。
反倒,桃姐到來後,把她當成了親孫女照顧,生活飲食上事無巨細,一直照顧到她二十多歲。
所以,桃△『ωáń△『△『ロ巴,◆.⊕ns♀b.↙m姐突然間不反對她學熬粥,甚至鼓勵她下廚,這確實反常。
桃姐聽了她的疑問,微愣下,又搖搖頭,臉上慈愛的笑臉不變,「沒有,只是桃姐老了,不能永遠給你做這些。小姐你又不喜歡使喚別人做事,自己學會的話就好多了。你爸媽他倆今天休假,不會這麼早起床,你喝完這個,就回房休息吧,那幾個煮飯阿姨下午才過來。」
其實,挑選,僱請煮飯阿姨,傭人這些家務瑣碎事,唐氏夫婦都不管,一向全交由桃姐全權負責,但這趟,桃姐堅持讓她過目滿意後,才會把人選定下來。
唐逐雀喝完兩碗香噴噴,微辣的姜撞奶後。肚子頓時暖暖的,似乎有一團火在慢慢燃燒着,全身流動的那些血液似乎都被烘暖了,手腳的那股冰冷似乎也被驅散——
桃姐眼裏閃着喜悅的光彩,收拾着碗筷,「小姐,還記得嗎?你小時候非常討厭牛奶,尤其是覺得全脂鮮奶,老薑這些很腥氣,沒想到你現在能喝這麼多。不過。姜撞奶真是好東西。我們老家那邊,很多女人天冷時經常喝這個,驅寒,活血。效果都很好。」
「桃姐。你是不是想念起你老家?」桃姐的老家是在廣州番禺。只是,她十八歲就上山下鄉,之後背井離鄉打工幾十年。這幾十年來。她很少談及親人朋友,甚至不曾提及過她老家的任何人與事,父母猜想桃姐有不少傷心事,也就不曾多問。只是,最近,桃姐經常吃上幾碗雲團面,餃子,如今還興起,煮製番禺特產姜撞奶,這算是想家的體現吧——
「小姐,人老了都總想着有個地方落葉歸根,桃姐也想家,只是老家那邊已沒甚麼親人,沒必要回去。桃姐最大的心愿是有生之年,能看着你度過那個難劫,生兒育女。」
「你媽雖然不喜歡葉家兩爺孫,不過你要是真心喜歡葉少爺的話,我想你爸媽都不會再反對,你不用顧慮那麼多。葉少爺跟蘇少爺一樣,都是好人,聽你小姨說,葉少爺是怕你鬧不高興,才親自去跟你姨父商量唐建合作參與花苑工程的事——」
唐逐雀默默地聽着,有一種莫名的五味雜陳。這些天,不愛八卦的桃姐說的話比過往一年說的似乎都要多,說的話不乏道理,似乎蛻變成某位智慧橫溢的老人,擔心憂慮的全是她的事。
只是,若讓爸媽,爺爺,桃姐,甚至蘇溫澤等人知道她與葉庭鷹的交易,爸媽肯定臉面無光,唐家良好的聲譽也會蒙羞;而爺爺的身子骨肯定大受刺激,熬不住;蘇溫澤恐怕覺得她更卑賤骯髒;而一向疼愛支持她的桃姐或許也會大失所望——…
「小姐,我待會要去趟林味廚藝學院。林阿姨她去了國外,托我先過去幫忙上半年的課。」桃姐利落地解下圍裙,說道。
半年的課?也就是林阿姨半年後才回來?那葉庭鷹那男人平時主餐吃甚麼,他那麼挑食。
林阿姨開辦的廚藝學校,分初中高級班。初中級班主要是師奶,太太,以及不少對飲食有濃厚興趣,對菜式有獨特見解的年輕男女,而高級班甚至有很多具備多年烹飪經驗的酒店廚房學徒,他們主要是為了提升廚藝,高級班收費也貴一倍。周末時,林阿姨都會抽空過去上課,親自指導一番。
林阿姨看在她的份上,讓人把對做菜一無所知的表妹也破例安插進中級班,高水然壓力很大,每堂課下來,總叫嚷着丟大臉了,我做的菜壓根沒同學敢試吃,連那烹飪導師也怕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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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站裏彈出的緋聞爆料,讓她再次直接目睹高健然被人當眾揭露醜聞的事,唐逐雀心裏說不上解氣,卻也完全不覺得應該同情安慰。
她這個二表哥心機重,野心大,還有,越發有些冷漠無情了:自己的親大哥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他就想着法子坐上公司總經理的實權職位。聽表妹不滿地抱怨,姨父,二表哥一周才去探望大表哥一次,去了醫院也是看兩眼就迅速離開。
或許,對高健然那類人而言:權利金錢大過天,親情何足掛齒!
唐建與高天股份共同合作花苑世紀工程的事,在葉庭鷹的干涉下,已被高耀一口敲定,毫無篡改的機會。事前,她與父母都先後找過姨父,二表哥商談,但姨父總是敷衍性地打發了結。此事,很好地折射出葉庭鷹的影響力。
關閉筆記本後,唐逐雀在花園裏的藤椅曬日光浴,坐了大半個鐘,終於等來江嘉良的來電。江嘉良說蘇溫澤送的那兩件禮物都在銀沙灣那棟別墅,邀她一同過去看看。
銀沙灣的別墅,江嘉良領着她來到一樓後花園旁側的一座小木屋。
江嘉良剛打開木屋的門,一頭毛色黃黑參半,體型巨大的狼狗撲也似地衝過來,嗅了嗅兩人的褲腳後,嗷嗷地叫了兩下,在兩人面前屈膝半跪着,咧開嘴巴,半露出紅潤的長舌頭。
「唐小姐,這就是跟隨過蘇董幾年的警犬,名叫阿哲,屬德國牧羊犬,它剛從警隊裏退役,10歲了,按理說警犬退役後,還會被遣送到軍營里繼續實驗等勞動性服務。蘇董不捨得它孤零零留在軍營里,申請帶回來撫養,蘇董很疼愛它。」江嘉良俯身,伸手撫摸着警犬的頭。
「嘉良,它為何也叫阿澤?你們蘇董幫它起名的?」唐逐雀蹲下,細細地望着阿哲。
阿哲這頭牧羊犬比一般同類體型更要巨大,65公分的高度。渾身厚厚的毛髮棕黑髮亮,耳朵警戒性地豎起,兩眼眼珠子微微轉,似乎在打探,對望着陌生的女人。那些厚厚的毛髮也掩蓋不住那四隻鋒利的爪子,爪子呈黑灰色。
「唐小姐,應該是叫阿哲才對,哲別的哲。阿哲它很聰明,膽子很大,嗅覺天生靈敏,跑得非常快,它在同年服役的那些警犬里,隨警員執行大大小小任務的次數最多,成功率也最高,還連續獲得三年「追風緝毒最佳警犬」榮譽稱號——」
「呵呵,這可以看得出來。可是,阿哲看上去還很年輕,為何這麼快就退役?」江嘉良撫摸這頭警犬的皮毛時,厚厚的毛髮下,若隱若現可見一堵堵雄健結實的肌肉。尤其是它剛剛奔跑過來時,虎虎生風,四腿靈活敏捷,在警隊裏的作業能力應該還不差。…
「因為阿哲的兩位好朋友跟隨掃黑組成員追捕販毒團伙時,不慎吸入了部分毒品,搶救不活。阿哲跟我們人類一樣,很有靈性,看着好朋友被那些毒販害死,某次執行任務時差些把兩個毒販咬死。」
「警隊那邊的警犬心理醫生做過不少測試後,一致認為它已不適合繼續執行追蹤,緝毒等任務,所以提前讓它退役。不過,我們阿哲可是榮譽退役,服役八年半時長,執行成功的任務是警犬中最多的——」不知不覺,江嘉良又吹贊起這頭警犬的光榮事跡,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疼愛阿哲。
或許是因為知悉警犬對同伴有情義,甚通靈性,唐逐雀很快也打從心眼裏喜歡起阿哲,她靠近兩步,伸手輕輕撫摸着警犬的頭部,厚實,毛茸茸的毛髮相當光滑,手感很好,毫不扎手。
「唐小姐,聽說你媽對貓狗的毛都過敏,所以,我建議阿哲還是先留在這裏吧,你有空就過來看望它,帶它出去溜溜,散散步。阿哲,這位是女主人,來,快敬個禮!」江嘉良俯身,又摸了摸警犬的頭,朝唐逐雀彎曲五指,像手語版地招呼示好。
阿哲似懂非懂,側頭,豎耳,那雙咖啡色的瞳孔細細地望了望正溫柔地撫摸着自己頭部的女人,忽然單膝着地,伸起右腿前掌輕輕地放在女人的膝蓋上,磨擦幾下——
警犬那條咧開的粉紅長舌頭,泛着些許白潤的舌苔上面,幾滴微濕的舌液差些滴落在她褲子上,唐逐雀被它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跳,剛想起身躲避,後背卻被一雙手掌緊緊按住。
「唐小姐,阿哲感覺到你情緒不太好,它是在跟你親切溝通呢,希望你能開心起來。你可以回個禮,握住它的前掌,點點頭,表示明白它的祝福。」江嘉良在身側,溫聲地提醒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