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澤毅的語氣更是篤定,滿臉從容道,「我們不但需要保護,還需要些賭注。蘇探員,不知能否出五千萬,買下我手裏的這些情報?」
蘇溫澤再次冷笑,斜睨一眼對方,冷冷道,「出五千萬?商澤毅,看來,我腦子沒抽,是你腦抽了。」
「你義弟在我們手中,憑甚麼還好意思提這樣高的條件?!」
商澤毅不再微笑,但臉色依舊平穩,「蘇探員,不瞞你說,葉庭鷹已經緊盯上我們,黑鷹會與相木堂的關係匪淺,就算我們沒事,安全返回日本,恐怕也會被人尋仇。」
「若自身都難保的話,又何談還能為我義弟煩心呢。」
「鑑於我們目前的處境比較糟糕,所以,要點賭本,贏了些錢後,傍傍身,好有個安家之所。」
「這趟,誠懇地希望你們警察能伸出援助之手,別讓葉庭鷹他的人在我們背後放冷箭之類。」
「蘇探員,五千萬其實已經是很低的價格,我保證,那些情報對你應該很有用處,不會吃虧。」
蘇溫澤略略思索,瞥了眼對方那張幾乎沒有太多表情波瀾的臉,突然冷聲道,「舉起手來。」
商澤毅微微一怔,隨即兩手手臂舉過頭頂,一副懵然不解的神態。
蘇溫澤探手進去對方的褲袋摸索,接着是外套的內袋,然後掌心緊緊貼上對方的頭髮,後背,整套西服,胳肢窩,衣袖,甚至男人的私秘密處,褲腿邊,幾乎是從頭到腳,熟練地搜查起來。
一番搜查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對方的黑色埕亮皮鞋,冷聲命道,「脫掉鞋襪!」
商澤毅遲疑了會,還是彎腰,脫鞋,脫掉那雙棕色吸汗棉襪,並且一一擺放整齊在地。
蘇溫澤從褲袋取了條手絹,包裹住右手,掀開那雙男人的棕色吸汗棉襪,細細檢視,隨後,再用力掀開對方黑色埕亮的皮鞋鞋墊
一番檢視後,雖然暫時毫無發現,蘇溫澤還不滿意。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雙黑色埕亮的皮鞋,冷聲道,「抱歉,商澤毅先生,我需要帶走你的皮鞋。」
商澤毅暗暗吸了口氣,忙問道,「甚麼?蘇探員,你這是為何呢?」
蘇溫澤瞪了眼明知故問的男人,怒道,「商澤毅,你那個竊聽器安裝在哪,還不心知肚明?」
「不過,別怕丟人,我並吩咐酒店這邊的工作人員給你找雙合適的皮鞋更換,這裏服務不錯。」
說完,他把那塊手絹甩在地板,掏出手機來,撥打電話,吩咐道,「張經理麽,麻煩現在給我找雙43號的黑色男人皮鞋,以及拿個鞋盒過來,嗯,裝皮鞋用,在12樓的走廊盡頭——」
≤快,五分鐘後,一名年約40的酒店經理領着名男侍應,急步過來。
不等吩咐,那名男侍應把一雙嶄新的皮鞋放到已經赤腳站立的客人面前,同時把放在地板的那雙埕亮皮鞋整齊地裝進皮鞋盒裏,再把鞋盒裝進個購物袋裏。
張經理滿臉恭敬道,「蘇探員,請問,您還有其它甚麼吩咐麽?」
「沒了,謝謝,張經理,能否讓你這夥計幫忙把鞋提到我車裏去?」
蘇溫澤望了眼蹲下身板,彎腰,套襪子,穿鞋,但臉色依舊平靜的男人,心生厭惡,吩咐道。
張經理忙不迭點頭,對一旁的員工命道,「嗯嗯,你聽到了沒?快把這鞋提到蘇探員車裏去。」
…
蘇溫澤冷冷道,「商澤毅,你說的那筆交易,我們或許可以改天再探討,先失陪了。」
商澤毅望着遠去的三個男人背影,臉色依舊平靜無波。
商小恩走出包間,嗓音溫和,說道,「澤毅,看來,這蘇探員也不是省油的燈。跟蹤,反跟蹤,竊聽與反竊聽能力這麼突出,難怪國際刑警總部那邊會委派他過來調查墜機案的緣由。」
「慕涵對她老闆的事,一問三不知。我們想藉助蘇溫澤,來對付黑鷹會和葉庭鷹,太難了。」
剛才,她在裏面藉機旁敲側問蘇溫澤的事,慕涵卻是一直搖頭,所有問題,都看似渾然不知。
商澤毅用力跺了跺腳,因為,腳上新換的這皮鞋很不舒服,沉聲道,「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蘇溫澤跟我們老千一樣,都不肯輕易相信人,或許是,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別人。」
「這頓飯我們不要再吃了,得馬上離開這裏,慕小姐和巧寧呢?」
商小恩微笑,「還在裏面,雞同鴨講,眼碌碌,我這就去叫她們。」
慕涵聽說老闆因事,提前匆忙地離去,嘴角不悅地扁了下來,卻是甚麼埋怨的話語也不說。
她也沒心情再繼續吃飯,咕嚕咕嚕地喝下了兩杯紅酒,跟隨着剛認識的兩女一男,上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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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溫澤直接返回警察局,把那雙鞋交給刑事技術科的夥計,讓其取出暗藏在皮鞋裏的竊聽器。
他本身深諳拆卸和安裝竊聽器,探測器這些,但警察部門裏,對付竊聽器的硬件更為豐富。
而且,刑事技術科的夥計幾乎都是國外留學歸來,痕跡檢驗鑑定的專業知識絕不會比他少。
很快,不到五分鐘,兩名專業技術人員就過去他辦公室,讓過去聆聽那個竊聽器的安裝報告。
其中一名技術人員指着擺放在桌面的皮鞋,拿着塊已停止了發射頻率的微型竊聽器,簡短地回道,「蘇探員,對方肯定也是我們這方面的高手。」
「他們首先將這雙皮鞋的鞋跟按照紋路,毫無瑕疵地拆開,接着在鞋底用工具掏挖出個洞。」
「安裝完畢竊聽器後,他們用膠泥把竊聽器與鞋底那塊粘合,走路時,絕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還有,這竊聽器也是德國產的高端貨,市場價值高達一萬美金,拿着控制器,隨時隨地,可遠程控制開啟,關閉,竊聽時間可達五天五夜。」
「最厲害的是,它的清晰度是所有竊聽器類最高的,五千米範圍也可清晰接收和去除雜音。」
「蘇探員,這可真是好傢夥來的,我們刑事技術科的同僚都是聽過,還沒親手摸過,研究過。」
「不過,我們檢驗過,這竊聽器是新的,並未發射過任何頻率,你怎麼知道它藏在皮鞋底部。」
雖然,鞋底與鞋跟的接合點,鞋墊與鞋跟的接合點,襪子的凸起標記,甚至褲腳邊的縫合處,眼鏡,戒指,手錶,手機,項鍊,口紅,耳環等飾物皆是同道中人慣於安裝竊聽器的地方。
可是,沒確實證據和合理懷疑,警察也不能強取別人的物品。
不然,如果從公民的那些物品里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很有可能被人反告,多作騷.擾呢。
這年代,人.權意識逐步加強,他們似乎也不太好辦事了。
「沒什麼理由,只是他們太鎮定了,憑直覺,覺得他們有安裝竊聽器。」
…
蘇溫澤淡淡應了一句,不詳細解釋。
他暗忖道:安裝這竊聽器的人是商澤黑的同夥,他們的竊聽技術,心理承受能力比他們刑警似乎都強,不能小覷——
商澤毅不怕曝光,竟然找上門來,除了說他膽子大,還是只能感嘆一句,心裏質素很強悍啊。
而張光遠領導下的掃黑組,除了配合其它國家和地區的警員,緝毒,追捕毒梟,主要的任務便是阻止和抑制海沙的那些黑社會分子平日裏惹是生非。
這職責,總體來說,不算廣泛,也不算狹窄。
張光遠其實已經很配合他的工作,只是,掃黑組的警力不足,所以,跟蹤黑鷹會那些成員的進度拖得很慢。
至今為止,他們只知道林莞音名下的三處房產,貓窟咖啡廳,私人診所和她的
徐懷軒則只發現兩處別墅和常逛酒店,某些俱樂部等。
陸風為人最低調,他的住房只是租來的一棟小洋房,名下,完全沒有任何房產和物業。
掃黑組那些成員加起來也就八個,分身不暇,顧及不來太多的整日跟蹤,竊聽和暗訪工作。
而海沙其它警隊的警察,暫時又沒辦法參與掃黑任務的配合。
而且,盲目地跟蹤,暗訪,竊聽都完全不起作用,葉庭鷹等人太奸詐了,像是會未卜先知。
蘇溫澤不斷暗想,該如何才能揪出菲律賓那起墜機案的幕後黑手和黑鷹會違法交易的證據。
這類似的問題,他想得不少,但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葉庭鷹明明犯了事,卻毫無蹤跡可循。
離開警察局後,蘇溫澤駕車,徑自回家。
江嘉良那位老父親系國企煤礦的高管,被人揭發,貪張枉法,職務侵佔,判刑入獄10年。
最近,聽說江父想不開,失眠,中風暈倒過三四次,為此,江嘉良時常往監獄和醫院兩邊跑。
蘇溫澤尚未進入大廳,便聽見飯廳裏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清脆但過於嘈雜的瓷碗碰撞聲。
他的貼身女僕,鄧春分單手提着兩個黑色的嘔吐袋出來,神色既慌張又焦急。
飯廳里,屬於女人懷孕時,不斷嘔吐的獨特聲音震天,刺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