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唐承念立刻就後悔了。
什麼「對一對」,這時候該說這種賭氣的話嗎?
她才是那個隱瞞對方的人哪。
誰知道,商六甲沒有生氣,仍然用笑意十足的語氣說:「不必對,我真的全想明白了。」
唐承念小聲問道:「你真的都知道了?」
「差不離。」
「那你生氣嗎?」唐承念的聲音變得更輕,仿佛蚊子吶般。
商六甲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髮,語氣輕緩,似乎生怕驚動她心底的弦:「你為了救我,將我送到這裏,是不是?」
「……嗯。」
「你願意讓我來,便是願意讓我知道。」商六甲篤定地說,「那我便解讀為,你願意告訴我。」
唐承念認錯:「我本該說得更明白些……可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沒關係。」商六甲小心翼翼地放開她,低頭凝望着她的眼睛,輕柔地說道,「你願意告訴我,我很高興,我不在乎那是什麼。」
所以他才說,不必「對」?
商六甲沒留給唐承念太多揣摩的時間,他繼續說:「我在乎的是,你願意信我了。」
唐承念慌亂地抬起頭看他:「我之前也信你!」
「你不必着急。」商六甲眼角眉梢全是滿足的笑意,他忽然問,「我能不能吻一下你這兒?」
他用很小的氣力點了點她的額頭。
於是唐承念點點頭。
商六甲滿足地吻上了那處,眉眼全是繾綣:「我高興的是,你終於將我當成你的人了。」
唐承念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什麼笑意,繾綣呀?那眼神,簡直就是促狹!
商六甲笑:「你怎麼躲開啊?看我一眼,我喜歡你呀!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唐承念噗嗤一笑:「好,我要你。」
她鄭重其事地伸手抓住商六甲:「我不放手,你也不能放手。」
商六甲仍然笑,手握得緊緊的:「我都說了。我是你的人了。」
「你這是說笑還是怎麼的。」唐承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商六甲一臉無語:「剛約定好,你居然就放開了……」
「不小心嘛!」唐承念趕忙重新抓緊。
過了一會兒,她問:「那我們要握手到什麼時候?」
「牽手。」
「哦。」
「……」
「那我們要牽手到什麼時候?」唐承念的臉頰越來越燙了。
她從來沒想過,牽手。居然也會是如此「折磨人」的事。
商六甲看她不好意思,便問:「等你將我送進來以後,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啊?」被商六甲一提醒,唐承念才想起他早就進了系統空間。後面的事情,他全不知道。
其實,在系統空間裏本來也是可以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但關鍵在她手裏。
唐承念怕商六甲被那裏古怪的磁場影響,再次發病,便直接切斷了系統空間與現實的聯繫。
所以,商六甲兩眼一抹黑,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唐承念思忖,雖然剛才很危險,不過外面反正也已經雨過天晴了,既然安全。說說發生的事情,應該也無妨。
於是她便給商六甲敘述起之前的一連串事情。
「我把你送到這裏來之後,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更糟糕了……」
小滅絕術、血祭、她獨自去見逍遙神、逍遙神自述神名猜心、說起遠古時代、混沌神、諸神之戰、鳳梟、祂試圖拉攏她做祂的神使、翻臉之後追逐戰、陷阱,以及……這一劍。
商六甲沒有想到,在自己離開以後,竟然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每一樁,都極盡驚險。
「那你一定嚇壞了吧?」
即使明知道唐承念這人有時候就是沒心沒肺,可是商六甲不曾親眼見到,便總擔心她會怕。
唐承念笑着安慰他:「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受到祂發動的那『小滅絕術』的影響,所以什麼天上羅網,地下血河,都並沒有對我產生傷害。唯一令我覺得有些危險的。便是最後祂佈置陷阱,而我假裝落入陷阱時,還好,最後我總歸仍是沒事嘛。」
商六甲搖搖頭:「那也太冒險了……」
他不明白,唐承念為什麼一定要去見逍遙神,既然她之後可以與那魔神猜心周旋那麼久。可見她如果想要離開,猜心肯定留不住。祂既然選擇偏安一隅,呆在這小小幽游城中,控制他們,不許這些人對|外|交|流,可見,祂一定有不能離開的理由。只要她走了,祂恐怕都不能去追,這一點,他能想到,她難道想不到?
因此,商六甲不明白……
唐承念露出恍惚之色:「你可還記得,我在你們氏族時曾與你說過,鳳梟是怎麼死的?」
商六甲回憶了一下,道:「是,你提起過,當年陸星脈經過炎紋大陸……」
「對啊。」唐承念目光微沉,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劍,「那一劍,我至今也記得。」
一劍起,一劍落,一劍斬神。
那真的只是一位劍仙的傳承嗎?
「所以你明白了吧?當我來到逍遙觀,得知裏面或許是一位真正的神祗,我便知道,是如願的時候了。」唐承念像是剛剛才做完那件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至今她的心臟仍然狂跳不已,她還在回想着剛剛那一幕。
一位神祗,在自己一劍之下,煙消雲散。
她簡直要迷戀上這種感覺了。
只不過,唐承念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總不能提着夜驚劍滿天下去追殺神祗,人家沒冒犯到她頭上,她也不必喊打喊殺。否則,她豈不就成了鳳梟那樣的人?
然而唐承念的心中一直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這一劍,明明是臨摹於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劍,明明是那位教導陸星脈的師父傳給他的技藝,可是,唐承念卻無端端地生出一股這一劍是屬於她的錯覺。仿佛,這一劍……本來就屬於她,只是落到了旁人手中而已。後來,她親手發動這一劍,並非是為了了結見到陸星脈那一劍的糾葛,而是為了圓滿心中的遺憾。
唐承念說不出這種想法是怎麼回事,便姑且將它歸納於錯覺了。(未完待續。)